太昊派都廣山下,大木之前,樂真人每時每刻都在斬出劍光,雖敵對五人不時出手襲擾,但她劍光乍起旋落之間,無論什麼神通法術過來,都是一劍劈開。☆→,
商恕霆初時還有些不以爲然,可此刻卻覺十分不妙,身下這大木生機正一分分被斬殺,而且隨着時間推移,流逝速度也是越來越快,葉上護持光芒也正漸漸變得黯淡無光,再這麼下去,此木當真有可能被對方斬殺了。
其餘幾人也都是有些慌張,巫真人言道:“商掌門,不可再坐等,看情形,這位樂真人遲早能殺滅此木生機,我等無了託庇,勝算怕是不足五成。”
葉凌穎也是焦急道:“掌門,山門大陣已破,此木是我唯一屏障,若被這些人闖入進來,剩下弟子定難保全。”
商恕霆也是爲難,出去鬥戰,他們五人合力也未見得是那位樂真人對手,而在此處卻是隻能坐看對方殺去大木生機,如今情況,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他沉思片刻,道:“我太昊派萬木氣根相連,下方靈機貫通,只是這位樂真人出劍太快,根本不及補充,如能令其暫且停下,我就可把別處靈機調運過來,引渡入此木之中,只要百來個呼吸,就可盡復舊觀。”
辛翼老想了想,忖道:“這等緊要之時,看來也不能留手,需得動用那物了。”
念及此處,他出聲言道:“商掌門,我這有一物,名爲‘伏收囊’,本乃是一種奇鳥胃囊,此物介於虛實之間。放了出來,可將百里洲域生靈盡納其中,或可拖得少許時候。”
葉凌穎皺眉道:“如此做會否損傷我門中寶木?”
辛翼老言道:“諸位儘管放心就是,此寶向來只吞活物,而草木之屬卻不在其列。”
商掌門道:“如此甚好,那就勞煩辛長老出手。”
辛翼老打個稽首。再一抖手,將一團虛虛青影擲出。
這伏收囊需平日需得不斷吞吃精氣飽滿血食,胃口極大,也就是他,身爲南華派洞天真人,有門中妖獸靈禽不間斷供養,可就算如此,也遠遠喂不飽此物,此刻一察覺到生靈血氣。不用特別關照,就朝着樂真人所在之處過來。
祭出此寶後,辛翼老便緊緊看着。伏收囊畢竟只是那奇鳥一部,非是全身,遁行不快,樂真人乃是劍修,若是願意,此刻可以輕鬆躲去。要真是如此做,那也不錯。他可令此寶看守在大木近處,好爲太昊派引渡氣機爭取時間。
樂真人只是轉目看了一眼,卻是並沒有去躲,仍是點指縱光,專心致志斬殺大木生機。伏收囊則很是迫不及待,倏爾降落。一下將她身影吞沒了進去。
霍軒此刻正與孫真人站一處,過去了這麼長時間,他已是恢復了幾分法力。他看了看那伏收囊,言道:“我觀那物,靈機虛實不定。好似源自天外,恐來歷大不簡單,不過這位樂真人不閃不避,想來能夠應付。”
孫真人眉宇飛揚,無所謂道:“能否應付都無關係,我只等她十息,十息之後,若她不出來,我便上前料理此輩。”
他把手一招,一隻如根藤盤纏的木壺自袖中飛了出來,晃盪之間,有雷滾潮涌之聲。
他雖在外站着,但也不是無有準備,這壺中雷水只要積蓄到足夠,就可試着破開那大木之上護持法光,進而衝了進去斬殺敵手。
辛翼老目光一瞬不瞬,他並不認爲靠着此物能困住這位樂真人多久,這歸根究底不過只是一個虛影,少清殺劍不管有形無形之物可是都能斬破的。
不過劍光雖能破開此物,卻也不見得劍主也能夠順利出來,很有可能會就此落入虛界之中,要能這般,卻是一勞永逸。
就在這等時候,一道耀目劍光飛出,瞬時就將那伏收囊劈開一個裂口,那龐大青影一晃,看去好若無事,但過得片刻,便如破滅泡影一般潰散開來。
但是這一劍斬出後,樂真人身影卻也是變得若隱若現,似有還無,彷彿要從世界上消失一般。
辛翼老不驚反喜,哈哈一笑,道:“當真是運氣,此人已是墜入虛界之中,再也無法……”
只是他話還沒有說完,那犀利劍光又是一閃,那窈窕身影重又變得凝實起來,神情不禁一僵,難以置信道:“這如何可能?”
霍軒沉思了一下,道:“我輩若墜入虛界之中,怕也不得回返,這位樂真人不知是以何法避過?”
孫真人想了一想,搖頭道:“方纔她的確是落入虛境界之中了。”
霍軒微微一怔,誠心請教道:“敢問孫真人,這卻是如何做到的?”
孫真人笑言道:“若無差錯,這位樂真人的劍法已是到了‘斬斷無妄,洞穿兩界’的地步,方纔那一瞬間,她斬出了足足上千劍,每一劍都是準確無誤地穿入現世之中,前後追連,不絕往返,生生以劍光貫通兩界,使得界關難合,然後再從中闖了出來,不過要做到這一步,背後需足夠法力支撐,看來樂真人修爲功行,還在我等料想之上,怕是距離元胎,也只一步之遙。”
商恕霆趁着方纔空隙,不斷調引氣機渡入,但未想到樂真人如此之快就擺脫了伏收囊,這近十息時間,還並不足以挽回神木生機。
正在他以爲功虧一簣時,目光一撇,卻是一怔,只見樂真人重又現身之後,神情若有所思,站在那裡一動不動,他不知對方爲何如此,但心下卻是大喜,拼命運轉法力,自他處抽取靈機。
其餘諸人對視幾眼,因怕驚動這位少清長老,索性都是按住不動。
霍軒看着場中,言道:“聽聞殺劍一道,並不是單純殺伐,每斬去一劍,對所斬之物也便熟悉一分,樂真人這是有所感悟麼?”
孫真人輕笑一聲,道:“拭目以待。”
數十息後,商恕霆面上流露出了喜色,此時這寶木生機雖未完全恢復,但也是差不多了。
而這個時候,樂真人終是回過神來,她先是看了看,隨後駢指一點,一道劍光自大木之上一劃而過。
商恕霆只覺得身下枝幹一抖,整個大木竟是晃了一晃,卻是駭然發現,方纔自他處補充上來的精氣靈機,竟在這一劍之下,少去了十之一二。
此時另一邊,周如英與吳雲青正乘坐金舟,於界空之中急驟飛遁。
亢正臨去之際,曾命他們前去往援周雍,而且催促急切,故而二人不敢有片刻耽擱。
周如英蹙眉言道:“也不知能否趕上。”
吳雲青道:“盡人事,聽天命而已。”
周如英聽出他語氣消沉,轉過頭來,盯着他問道:“吳師兄以爲此之戰誰家能勝?”
吳雲青避而不答,只是望向遠處,道:“可惜溟滄派發動太早,我玉霄準備還不充分,有許多手段還不得運使,要是此戰再晚上數百載,或許一切便就不同了。”
周如英還想說是什麼時,吳雲青卻似是發現了什麼,把手一攔,隨後將金舟壓下,肅聲道:“小心戒備。”
少頃,就見前方靈光閃爍,有兩名道人步入此間,一人三旬上下,神情嚴肅古板,身外劍光迴旋,一人乘坐青鳥,飄然出塵。
周如英神色一凝,咬牙言道:“少清清辰子,清羽陶真宏!”
亢正一人往南崖回返時,四海之水已是鋪滿界空,爲免被人察覺,只能自水下遁走,此處高不及百丈,對洞天修士來說狹小異常,行途路上,山嶽俱碎,草木皆壞,不過凡是到了東華洲所在界空之中,因得神木護持,一山一水都是撼動不得。
飛遁有大半時辰之後,界空一轉,摩赤玉崖已是近在眼前。
到了這處玉霄派地界之上,他才稍稍收斂了幾分,不再似之前那般毫無顧忌,並把身形放緩,徐徐往崖上飛去。
留守此處的周氏門中長老見得有浩蕩星光經空,一個個都是望了過來,並引起了不少猜測。
有一名長老驚喜言道:“看這模樣,是某位殿主回山了,莫非此戰已鬥贏了不成?”
有人卻持悲觀態度,道:“難說得很,天中汪洋懸頂,分明是局面大爲不利,說不準是哪位殿主回來求援。”
不管下面紛擾,亢正真人獨自到了崖前,正想循道上山,卻驚訝發現,前方霧氣籠罩,根本無法上去,只得在山門前一拜,道:“上人,方纔魔宗一方接連大敗,致我氣數喪盡,如今溟滄、少清兩派已是勢大難制,弟子束手無策,懇求上人垂憫,賜一良法,好此解危局。”
說完之後,等了大約半刻,天穹之中有一道符籙飄飄降下,他趕忙搶去幾步,恭恭敬敬地將其捧在手中,再小心翼翼打了開來,只是看了下來後,驀然雙目瞪大,半晌,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忖道:“未想上人還有這等手段。”他小心收起,對着崖上俯身一拜,言道:“上人人放心,爲我玉霄傳承不絕,弟子必定遵令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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