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驍取得玄玉後,將法力一撤,任憑這物事落在了自己掌心之中,他能感到其中有一股很是玄異的力量,且在吸引着他不斷往裡探究。
可他看了下來,發現這枚玄石雖也有些神妙之處,但卻絕非自家師父所言那一枚,否則除了寄主之外,他人並無法直接觸碰。
此刻心中忽然有個念頭浮現出來,這東西看去也是好物,既然是弟子奉敬上來的,那麼收了下來似也沒什麼。
只他隨即就發現不對,吸了一口氣,將這念頭下,並將此物還給了辰莽,鄭重叮囑道:“你且收好,此石涉及到一樁大因果,日後莫要輕示人前。”
辰莽聽了之後,神情一肅,言道:“弟子記下了。”
其實他本也沒有示人的打算,昭國他已是不想回去了,荒原之上也沒什麼好遊蕩的,今後一段時日,他都準備在此修行,在沒有一定自保之力前,他並不準備出去。
岑驍再交代了幾句話,便就令他退下,而後轉身來到後府,對着供臺之上畫像一拜。
少頃,上方有靈光映照出來,便再是一禮,道:“恩師,弟子已是察看過了,辰莽手中玄玉與恩師所言的那枚並不相同,只是其上似有些古怪,弟子心神被其吸引,忍不住想要留在身側,也不知只是這枚如此,還是全數這般。”
張衍頜首言道:“爲師知曉了,這玄石方纔顯兆,諸天大能皆可望見,或許會有外敵找上門來,你與門下這段時日如無必要,莫要四處走動。”
岑驍肅容記下。
張衍收神回來,往昆始洲陸其餘地界一望,與岑驍所遇到的情形一般,要是玄玉落在尋常人手裡,那還無有什麼異常,可若被修道人乃至妖修異類得去,結果就大不一樣了。
此物對此輩着莫大的吸引力,這其實並非是什麼貪念,而是源自於生靈對一種能提升自身層次物事的本能渴望,心志稍弱之人,根本無法抗拒。
這導致的情況就是,拿到玄玉的修道人,聽得宗門要收去查看,卻不是想辦法交上去,而且要將之據爲己有,甚至怕他人搶奪,遠遠避開。
這等情形便是經歷了上一紀曆的旦易、乙道人二人都未曾都說過,但說來也只是小事而已,只要確定此輩手中非是那真正玄石,便是被其拿走也無關係,不過同樣,由此帶來的因果牽扯也需其自己來承擔。
袁震方纔因爲分心玄石之事,那一瞬間被劉雁依抓到了機會,一下被困在了劍鎖神通之內,他驀然發現,正常情形下自己並無脫身之法,不得已之下,只得再次祭動根果。
這實際已是極爲危險了,接連兩次祭動根果,哪怕下來不再顯露,只要對手推演之能不算太差,找到那落處也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可儘管感到危機臨近,他心思仍是不在鬥戰之中、
眼見着玄玉現世,他認爲只需及時拿得此物,借用兩位道尊所賜牌符,卻不難離開此地,那任什麼對手也不必去多管了。
此時玉京之中,他分身正往一百六十三處靈兆顯動之地而去,可正行進途中,卻忽有幾名金甲神人出現在他面前,其中一人對他言道:“此我乃人道疆域,不可妄動神通,尊駕請回。”
袁震神色一凜,知道自己若是不退,下一刻這些神靈就會對他出手,且不說能否勝過,只要被糾纏在這裡,那就不可能再達成目的了。
他考慮了一下,沒有選擇強硬對抗,立時將諸多化影分身撤了。
那神人見他依言收了神通,就將身形一閃,又是不見。
袁震哼了一聲,自己雖無法去親自搜尋,可如今昭王攝衝乃是他利用應部一手扶持上去的,亦是一樣可以收繳此物,唯一可慮,這將耗時不少,可能引起變數。
此刻在昭王明令之下,兵卒四出,挨家挨戶搜尋,哪怕族卿族老也未放過,兩個時辰之後,城內所有玄石都是被強行收了上來。
可結果令袁震無比失望,這裡面無有一枚是他所要找尋的。
大凌山中,柎部。
族中巫祭在收得了神諭後,立刻下令將擁有玄玉的部衆召集起來,結果一共找了出來三十二人。
應曦與另一名派遣到此神施在天中看過之後,發現沒有一枚是與神主交代的相同,立刻如實報了上去。
大尹原法塔之巔,金於岸口中不斷念誦經咒。
方纔他已是命人看過了,那萬數信衆之中,儘管有些許靈兆顯出,可得來只是尋常玄玉,並無兩位天尊所需之物,現下就只能等另一邊結果了。
許久之後,天邊金光憑空映現,倏爾之間,就來到了他面前,卻是帝屈羅轉了回來,其打個稽首,道:“師兄,小弟看過了,未有那物。”
金於岸沉吟一下,看向東方,心下道:“莽蕩山中亦無收穫麼,莫非真再人道疆域之內,亦或是在其他地界?”
除了各方勢力此刻大肆找尋地界,其實還有一些顯兆之地不曾有結果出來,而無一例外,俱是存於荒原之中。
先前其實還有不少修道士在無意中收得有緣之人爲徒,其中一些並不喜歡人多之地,故是去了人道疆域之外開闢洞府,半爲歷練,半爲找尋寶材。
人道疆域北方,某一處山間洞府之內,丹士燕庶正在祭煉寶藥。
他乃是出身餘寰諸天的散修,得善功之法,僥倖晉入了元嬰之境,不過興趣卻是在煉丹之上,
眼見面前這一爐丹藥即將煉成,他正要挑撥爐火,這時忽聽得外間有異聲。他極爲警惕,立刻放下手中之事,往外走來,卻見有一道符書懸在洞府上空。
“青碧宮符詔?”
他一怔,將之拿來看過,面上卻是露出好奇之色,“玄玉,這是何物?”
似他這等散修,可不知道這裡面的原由,只是那符書上言,可拿此物能換得海量善功,想了一想,就將前些時日收得兩名弟子喚來,他隨手點出一個玄玉虛影,道:“你等身上可等物事?’
一個弟子雙目倏地瞪大。
燕庶注意到他神情,問道:“徒兒,莫非你曾見過此物麼?”
那弟子猶豫了一下,從兜裡摸出一塊那虛影一般模樣的玄石,道:“弟子這裡倒是有一枚,乃是祖上傳下的,也不知是否是師父所要找尋的那物事……”
燕庶道:“且容爲師看來。”
他本待伸手上去拿,可卻撈了一個空,彷彿那只是一個幻影,不由一怔,隨即卻是驚喜起來,此般情形,似和符書之上所言一般。
於是轉動法力,想要攝拿過來,可是法力上去,卻如泥牛入海,仍沒有任何反應,當即可以肯定,這十有八九就是宮中要找尋的東西,於是立刻按照那法符之上所示,默默唸誦碧洛尊號。
傅青名立刻心有所感,他言道:‘諸位道友,似是我餘寰之下一名修士尋到了玄石。’他並沒有直接去取,而是一揮袖,將那玄石所在之景展現出來。
張衍三人都是轉目觀去,然而看了下來,卻都是一皺眉。
旦易道:“道友,此並非是真正玄石。”
傅青名沉聲道:“不對,傅某方纔查看那道人過往識憶,此物方纔當是那真正玄石無誤,可我等觀時,卻又是變回凡物了。”
三人一聽,也是試着查看此人識憶,發現他所言果然不虛。
乙道人詫異道:‘怪哉,莫非此物是會來回變化不成?’
張衍目光微閃了一下,言道:“這未必無有可能。”
正說話時,四人忽然心中又起感應,卻是這下界之中,又有所發現了,這回所落之地卻是在那成部落之內。
可待四人再度看去時,發現這仍舊是一枚尋常玄石。
但奇異的是,在成部落之人識憶之中,此物所展現出來的神異與玄石一般無二。
張衍沉思一下,判斷道:“此般看來,那玄石雖顯於世間,但似並不是定於一處,而是在所有玄石之間來回寄託,而似我等有察看拿取之意時,其就會主動避去。”
乙道人皺眉道:“這卻有些難辦了。”
這般情形,意味着任何一枚尋常玄玉都有可能變化爲那具備偉力的真正玄石
因接連兩次都是出現在人道這裡,那麼下一回就極可能出現別處,也就是說,所有攪動因果的勢力都有機會奪取此物。
且也不知道這等情形是會一直這麼持續下去,還是僅只眼前這段時間如此。
若是前者,那就麻煩的很了,那就意味着唯有將所有玄石拿入手中,方纔可能有十足把握得到此物。
但其實是不可能做到的,因爲現在無論哪一方都無法做到這等事。
旦易嘆道:“上一紀曆拿取玄石時,從未出現過這般情形。這般看來,或許每一紀曆時,此物入世都會不同變化,卻是我等是失算了。”
張衍一思,道:“其實不礙,便我等拿不到,那他人也是一樣,現下我等還有機會,況且就算便是真被妖魔或無情道衆奪去,那也不過按照先前計議行事罷了。”
旦易點頭,無論事情如何發展,他們都是準備好了相應對策,事情還不到那最後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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