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載轉過,被衆真侵奪下來的界域無不是禁陣齊備,內外緊固。
最初爲防備世萬鬃,諸修行動還是小心翼翼,每一次侵襲他界的舉動,都至少有一名天主跟隨,只是其人始終不見出現,所以現在動作也是漸漸大了起來。
九臺宮城某處殿閣之內,魏子宏正端坐在此煉化紫清靈機。
這段時日以來他可謂禪精竭慮,如今內外無事,有許多東西也無需他來過問,底下人也自能處置,故他也是能拿出更多時間來修行。
本來他以爲,在此靈機不存之地修行,自身精進不說放緩,也當提升有限,可是他很快並非如此,這裡因爲只能單純借用紫清靈機,而周圍又無任何靈機及體,是以一些平日有所忽略的地方被映照了出來,在察覺到這些後,他將之逐一彌補了上來,道行反而因此精深了許多。
不知過去多久,他忽然心中起兆,出得定坐,往看望去。
片刻之後,閣門之外有聲傳來道:“上真,敖天主、裘長老、成天主三位已是到了宮城內,看去是有事找尋上真。“
魏子宏道一聲:“我知曉了。”
他眉心之中神目修煉之時本是一直睜開着,這時倏爾閉闔,隨後一抖袖,起身出得殿閣,往大殿而來。
敖勺等人此刻到得這裡的應該只是分身而已,不過能驚動三人至此,當不是什麼小事。
幾步之後,踏上轉挪禁陣,下一刻,便已來至大殿之上,他打一個稽首,言道:“三位有禮了。”
敖勺、成笠衣、裘衝三人也各是一禮。
魏子宏請了三人坐定下來,便問道:“三位聯袂至此,想來是有要事了?”
敖勺先是言道:“魏掌門,我與裘長老排查數十處界域,終於找到了一處極似融宗餘孽藏匿的所在。”
魏子宏精神略振,儘管現在諸事井井有條,可他卻從未忘了世萬鬃此人,此刻一個堪比渡覺三四劫修士的神怪血裔,要是放任不理,誰也難知其會做出什麼事來,他道:“此地在何處?”
敖勺一揮袖,殿中輿圖之上就有一處界天放出光芒來,“此是伺柔天,乃是一處不起眼的小界域,因其上並無什麼宗派大族,所以甚少有人知曉這裡。“
成笠衣道:“我等在查證時,還發現原來融宗之中有人刻意抹除此界存在的痕跡,這其實是欲蓋彌彰,故是我便撇開別處,先盯上了這裡,沒想到果然發現了此間有極多神怪血裔出入的跡象。”
魏子宏道:“可曾發現世萬鬃的下落?”
裘衝這時出聲道:“經貧道推算下來,就算此處是融宗餘孽躲藏之地,那世萬鬃未免暴露下落,也未必會在此。”
魏子宏十分肯定道:“此間一定有知曉其下落之人!”
他當日曾是瞧見,有一名融宗宗老緊跟在世萬鬃身邊,其很可能知悉後者下落。便撇開這一點不提,兩者間也必然是會有所聯絡的,當然,最爲穩妥的,就是世萬鬃完全不與撤去的融宗之人接觸。
但是作爲一門宗長,若是長久不出現在弟子門人面前,不但是威信損失,也很可能導致下面人心異變,尤其是在宗門遭受重創的時候,那更是容易如此。
所以彼此間是絕然不會斷開聯繫的。
敖勺道:“這也正是我下一步要追查的,只要那裡確是融宗之人藏匿地界,只要找到與其交通之人,再觀察過往,就不難捉住此人行跡。”
魏子宏點點頭,擡手一禮,道:“那此事便拜託幾位了。”
敖勺等人回的一禮,再說幾句後,也便各自離去。
魏子宏隨意朝旁處侍立的弟子問了一句,“近日可有什麼事端?”
那弟子猶豫了一下,道:“回稟上真,近日倒無他事,只是宮城之中有幾頭龍妖生出了某些莫名變化,卻不知緣由爲何,因是上真閉關,所以還未來得及來稟告上真。”
原本帶來此地的龍妖都是有主,奈何前段時日有數名元嬰修士戰死,其豢養的龍妖也是不吃不喝,看去欲爲其主殉死,只是這幾日,這幾頭龍妖卻皆是生出令人心驚膽戰的變化,身上氣息也是一日強過一日,他們也是擔憂這處天地之內的某些神怪所爲,但也因此,沒有擅自處置,而是一直留神盯着。
魏子宏知曉此界與虛空元海及布須天大有不同,任何細小變化都可能蘊藏不爲人知的玄妙,故是對此也很是警惕,
他問過那幾頭龍妖所在之地後,氣機一轉,就出現在了那處,隨後當中神目一睜,就往其中一頭龍妖看去,然而這個時候,卻覺身軀一震,神意之中卻是多了幾段景象,只是頃刻間,便知曉了過去由來,他忖道:“原來如此,不想虛空之中還有這等神怪存在,看來以爲需得小心一些了。”
他心意一動,又是回得殿上,關照那弟子道:“此事我已是知曉,那些龍妖變化涉及到幾位上尊,你等不必干涉,由得其去便好。”
真陽修士只要願意消耗元氣,那麼任何低於自身的物事都可憑空生出。只是萬闕星流之內,因爲有那位大能在上,所以直接動用手段,或者生靈超脫一定界限,那麼很可能被其阻礙,所以只令這龍妖徐徐生出變化,想要變得能與上古神怪爭鋒,那還需要一段時日。
萬闕星流虛空極深處,介於現世虛幻之中,有一片近乎混沌所在。
這裡天不成天,地不成地,萬物無形,杳渺無際。而在這片混沌包裹之中,卻是蟄伏着一頭自萬闕星流初時以來便就未曾如何動彈的上古神怪。
而其似是受了某種外力影響,漸漸從亙古沉睡之中醒覺了過來。
這般神怪,無疑已是具備神形於外之能,非但引得存身之地一片動盪,幾要破碎,還漸漸將要透入到現世中來。
虛空之中無數神怪頓時感得危兆即將降臨,只這威壓幾乎無處不在的,根本不知曉從何而來,這導致其等都是狂暴躁動起來,其中不少朝着界域地陸涌去,妄圖尋一處棲息避劫之地。
不少大宗派覺得詫異萬分的同時,也大喜過往,平時他們爲祭獻虛空之母,千辛萬苦才能從虛空之中捉到足數神怪,現在卻是自己送上門來,然而時日一長,幾是源源不斷的神怪也令他們大感吃不消,只能祭獻一批,再對付一批。
連大宗都是如此,遑論那些小宗,因爲抵擋不住神怪侵襲,只能被迫向着大宗巨族靠攏,以求託庇。無形之中,彷彿背後有一隻大手在推動,萬闕星流之中諸多以往星羅散佈的勢力開始相互融合歸併,許許多多宗派只是一夕之間,實力便壯大了數倍。
修道人所佔據的界天之內,也也一樣面對此等變化。
他們發現這些少神怪不斷衝撞禁陣,只是爲了能進入地陸之中,看去好像是在躲避什麼,
魏子宏認爲這些神怪弄出如此巨大的動靜,下來很可能會有什麼大的變故出現,說不定就與那些上古神怪有關,而且這般情況下,也不適合再四處開戰了,於是立刻下令將派遣出去的人手招了回來,以備不測。
待益天中,世萬鬃於昏昏沉沉之中醒來,這回他又是成功運煉出了一種神通變化,可是心中卻是生出一股不安之感。
他已是許久不見艾姓長老到來,結合這一點來看,很可能是融宗那裡出得什麼變故了,想到這一點,卻是再不敢在此久留,因爲魔神要是捉到了艾長老,不論生死,都能順着這一條線索找到他身上來,是以一縱身,毫不留戀地離開了此地,身影很快就沒入了晦暗虛空。
與此同時,敖勺、成笠衣、裘衝三人出現在了此界之內。
前些時日,他們攻入伺柔天,發現果然是融宗藏身之地。艾姓長老自知無法抵擋,爲不被人追尋到世萬鬃,當即以精血焚身,將自己在世上的一切痕跡都是抹除。
然而此舉在敖勺三人這裡並無用處,因爲哪怕他身化飛灰,也只是消殺了自己,那些過去存在的印痕卻仍是不可能全部抹除的,只要他與世萬鬃有過聯繫,順着這些,依舊是可以尋着他們想找的東西,是以沒用多久,三人就追索到了這裡。
裘衝一到此間,就覺着有一股莫名偉力干涉自己,然而這本身就說明了問題,他推算了一下,道:“正主便不在此,也該是來過此地。”
敖勺則是試着觀望過去未來,隱隱約約之中,彷彿看見了一個似曾相識的身影,然而這個時候,他只覺一陣晃動,一切景物俱是破碎,自己彷彿被什麼力量強行推了出來,這等情形,只有在碰上了與自己相近層次的大能時纔會發生,他沉聲道:“不錯,此人當是此駐留過,而且方纔離去未久,可惜我等晚來了一步。”
裘衝道:“這卻未必。”
成笠衣道:“道友可是有所發現?”
裘衝也是觀望過去,不過他卻是往虛空看去,片刻之後,有一道模模糊糊無法辨別的痕跡自浮現了出來,只是這一瞬間,身上神意元氣便耗損了大半,他怕此人逃遁走脫,只稍作調息,便當前而行,口中道:“兩位隨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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