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布騰看着永鈺,點頭道:“此事若是真的,也是皇上的痛楚,還是不要輕易去碰吧。我如今做了父親,才知道兒女在父母眼裡是多重要。皇上和皇后娘娘如此捨棄骨肉也是爲了大清的江山社稷,也是爲了萬世安穩,這是前所未有的眼光和籌謀,我心裡也只能歎服!”
永鈺眼圈還是忍不住紅了,想着皇額娘該是多痛苦,沒了二哥和七弟,被迫捨出去親骨肉,作爲一個女人,這種連番的人生打擊該是多麼可怕,多麼痛苦!想到這裡,忽然覺得似乎能夠理解皇額娘如此早逝的原因了,這樣連番的打擊,當真不是哪個母親能夠承受的下去的。何況暗潮洶涌的後宮,多少局面需要應對,當真是嘔心瀝血,疲憊不堪。
想着這些,不覺長嘆一聲道:“我知道,我也是這麼想的,還是等一段時間,皇阿瑪傷痛好些了再說此事吧。若真的是皇阿瑪着手千年的雄才大略,那我也的確無法反對,事情也當真是無法挽回。只能是盡力彌補一些罷了!”
色布騰點頭道:“正是,這樣想纔是對的。皇上犧牲如此巨大,我也不忍心你去問。哎!”
永鈺苦笑着,握住色布騰的手,低聲道:“我是不是太任性了?也是幸虧今日不忍心問,哎!”
色布騰點頭道:“如何任性了?我可沒看到,就算是我自己,我也很難忍住不問的。但是公主卻忍住了,我真是很佩服呢!”
永鈺苦笑着搖頭道:“皇阿瑪連番痛失嫡出的子女,恐怕也是痛苦萬分,畢竟他那麼看重同皇額孃的血脈,卻連番飽受打擊,皇額娘無力承受,其實皇阿瑪也一樣難過。”
色布騰也忍不住嘆氣道:“想想,若是大格格有個什麼不舒服,公主擔憂難安是必然,我這做阿瑪的也一樣心焦。皇阿瑪在子嗣上,的確是太多波折了。哎!”
永鈺靠着色布騰寬厚的胸膛,感覺安心許多,心情也慢慢恢復了平靜,點頭道:“是啊。幸虧沒有由着自己去貿然質問皇阿瑪。哎。還好有你開解,不然我心裡真的是不知道該如何自處。”
色布騰扭頭望着永鈺,笑道:“四公主過來,你恐怕要更忙了,只是也要注意身體,你這剛滿月沒多久!”
永鈺含笑望着色布騰頷首笑道:“我知道了,你這都快比皇額娘還要囉嗦了!”
色布騰搖頭道:“囉嗦幾句公主,那是我最高興的事,也是人生一大快事!”
永鈺吃吃地笑着,靠在引枕上,軟軟地懶得動,笑道:“晚膳陪我一同用吧!”
色布騰笑道:“我還要去前面的書房整理出這幾日的邸報。晚膳前再回來陪公主。”
永鈺笑道:“罷了,你去吧,我正好也有事情要吩咐下去。”
色布騰有些不放心地看着永鈺:“也不要太累着自己,留意一些。”
永鈺無奈地跺腳道:“好,我知道了,快去吧!”
色布騰笑笑,看了永鈺一眼才轉身去了。永鈺看着色布騰出了院子,這才向守在門口
的綠痕問道:“涴兒呢?”
綠痕笑道:“剛過來。”
話音剛落就聽,涴兒在門口小心地輕聲道:“主子……”
永鈺點點頭,轉身向涴兒望去,笑道:“你和馬忠守是怎麼回事?”
涴兒急忙跪下,叩頭道:“奴婢還沒得了他的準消息,所以不敢稟奏主子!”
永鈺笑道:“前次你回家去,家裡怎麼說?可有合適的人家?”
涴兒聞言,臉上微微一紅,輕聲道:“奴婢家裡讓奴婢自己定奪,因奴婢現在好歹也是六品的女官了,一般人家也不好說親。若主子心裡有合適的,讓奴婢聽主子的吩咐。 ”
永鈺深深地看着涴兒,笑道:“你聽我的吩咐?”
被永鈺看的一陣心虛,涴兒不由尷尬地笑道:“自然是聽主子的!”
永鈺笑道:“馬忠守這人也太笨了,我看不合適!”
涴兒一愣,吃驚地看着永鈺,輕聲道:“他可不笨啊!”
永鈺冷哼道:“既然這樣對你也是有些心思,爲何不上門提親呢?難道等着本公主的貼身宮女去找他不成?”
涴兒還沒回過神,吃驚地解釋道:“那倒不是,主子誤會了……”話沒說完恍然地望着永鈺,驚喜地顫聲道:“主子……”
永鈺含笑瞪了涴兒一眼,點頭道:“你比我還大着三四歲,再不嫁人,可就老大不小了。馬忠守和你年紀倒是合適,也沒有家室,身份也配得上,算起來也是難得的天作之合。我看,只要你們兩人都願意,我就下旨賜婚了!”
涴兒驚喜地看着永鈺,愣了一會,忽然重重地跪下叩頭道:“奴婢謝主子恩典,奴婢這輩子都報答不完公主的恩情……”說着哽咽起來。
永鈺擺手道:“快起來吧,你是我最得力的宮女,一向盡心竭力的,我心裡有數,這賜婚原始答應過你的,自然不能反悔。”
涴兒這時已經平靜下來,鄭重地有叩頭道:“主子,旨意稍後再下,奴婢還是想去問清楚,若是他家裡不樂意,奴婢也不想勉強!”
永鈺聞言,贊同地點頭道:“是要去問清楚,稍後你們兩人進來回話。”
涴兒又叩了頭,這才慢慢地起身,向永鈺躬身道:“奴婢告退。”
說畢,退出了書房,這才轉身向前院去找馬忠守問話。
綠痕端着溫茶進來,向永鈺含笑道:“涴兒姑姑倒是好福氣呢!”
永鈺看着綠痕,想起綠痕年紀比涴兒還大些,便點頭道:“你年紀也不小了,就快出宮了吧?”
綠痕忙笑道:“回主子,正是呢,下個月就要出宮了!”
永鈺微微有些意外地皺眉道:“這麼快?”
綠痕笑道:“奴婢也不捨的走,只是家裡的親事定了下來,想早些讓奴婢出去。”
永鈺點頭道:“是,年紀不小了,親事定了就好!”
綠痕含笑道:“是奴婢遠房的表哥,出了五服的。人品還不錯
,家裡也算過得去,奴婢也沒什麼可挑剔的。”
永鈺笑道:“日子可定下來了?”
綠痕笑道:“定了,過完年,過了元宵節,正月十六。”
永鈺點頭道:“那到時是也好,還有半年準備,也不算匆忙。”
綠痕也笑道:“正是呢,奴婢好歹也是在宮裡這麼多年,家裡想着辦的體面些。”
永鈺想了想笑道:“去賬上支二百兩銀子,給你做壓箱錢,另外年前內務府送來的幾匣子首飾,我記得有一套赤金梅花的頭面,再去賬上支十匹各色宮緞,你收起來,當嫁妝吧!”
綠痕有些嬌羞地跪下謝恩道:“本來不該這麼說出來,但是主子問了,奴婢不敢瞞着,原本是該辭行的時候再向主子稟明的。”
永鈺笑道:“早些說也是無妨的,好歹服侍我這麼多年,總是有些情分的。公主府不比宮裡,出了宮,還是能再回來的,若是家裡不如意,捎個信給我,留在府裡當差也是好的。”
綠痕驚喜地望着永鈺,跪下叩頭道:“奴婢謝主子恩典!”
永鈺笑笑,看了一眼落地鐘的時間,估計着大格格要醒了,也不放心永瑢一個人在屋裡,便吩咐綠痕叫了肩輿,返回正院。
回到正院,守在院子裡的宮女、太監紛紛估下行禮,永鈺扶着綠痕,先到西殿看望大格格,進了內室,殿內靜悄悄的,劉嬤嬤正坐在牀邊繡手帕。聽到腳步聲,扭頭看到永鈺急忙起來行禮,永鈺急忙示意她噤聲。劉嬤嬤急忙無聲地行了全禮,永鈺向牀上望去,看到大格格睡得正香甜,便笑着點點頭,示意劉嬤嬤出來。
扶着綠痕,進了內室,看到永瑢已經倒在炕上睡着了,香草和許嬤嬤同時向永鈺行了禮。永鈺看永瑢睡得香甜,便吩咐道:“先把公主抱進暖閣去睡。”
香草和許嬤嬤聞言,忙小心地將永瑢抱起來,抱進暖閣內,輕輕放好,取了貢緞薄被蓋好。這才向永鈺笑道:“回主子,四公主也是剛睡下,今日沒有歇午覺。”
永鈺點頭道:“看着些,別讓睡得太久,另外,去把後殿的東暖閣收拾出來,給公主住,需要什麼東西,你們就去庫房領,不用再回我。”
香草忙小心地應道:“嗻,奴婢知道了。四公主年紀小,東西倒是不多,需要的都不缺。”
永鈺點頭道:“你們盡心就是,這裡人手多,比宮裡方便些,需要什麼人手,就儘管去找涴兒,讓她給你們安排人手。”
因爲只是小住幾日,香草便不是太想使用公主府裡的人,只是,人手上的確有些不方便,便躬身道:“奴婢會去找涴兒姑姑的!”
看香草行事還算穩重,永鈺心裡便放心許多,不覺問道:“你是什麼時候進宮的?”
香草忙躬身道:“奴婢是四公主出生後,皇后娘娘親自選出來,在四公主身邊服侍的!”
永鈺頓時恍然,立刻放心許多,點頭道:“去守着四公主吧,我這裡沒什麼事了,跪安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