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智從食堂返回家中,屋內依舊很冷清。
他將客廳的電視打開,將聲音調到最大,在廚房的冰箱裡找到了食材,炒了兩個菜,煮了兩人份的米飯,一碗米飯等會吃,一碗米飯明天早上炒蛋炒飯。
坐在餐桌上,喬智充滿儀式感地將食物全部吃完,然後再將餐桌整理乾淨。
吃飽喝足再洗個澡,喬智撥通了視頻,儘管有時差,但陶茹雪還是將自己的時間配合喬智。
“現在你們那邊是幾點?”
“瓊金比蘇黎世快七個小時,你那邊是十點,我這邊是下午三點。”
“今天你們玩得怎麼樣?”
“我們去了班霍夫大街,街道兩旁栽種着椴樹,帶有甜甜的氣味。下次有機會,你一定要過來看一看,這條街被譽爲世界上最富有的街道。”
喬智啞然失笑,“兩旁的商店纔是你關注的焦點吧。”
陶茹雪微笑,“沒錯,我今天用你的卡刷了很多東西哦,古董珍寶、名貴皮草、手錶、珠寶首飾、香水。”
喬智微微頷首,“盡情買吧,賺錢就是爲了揮霍時毫無顧忌。”
掛斷妻子的電話,又給柯清撥了一個視頻請求。
柯清帶着兩個孩子正在和慕映秋喝下午茶,一向對小資生活充滿憧憬的柯清,終於感受到了西式生活的儀式感,坐在小亭子裡,沐浴在夕陽下,面朝湖面,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品嚐一口充滿歐式情調的紅茶,感覺整個人的氣質昇華了不少。
見家人在瑞士的生活如此愜意,喬智微微鬆了口氣。
有曹家的保護,即使方家母女再膽大妄爲,也不敢對他們如何。
喬智捏着手機,想要撥號碼,卻不知道撥給誰!
牆壁上的鐘表,指針在一個一個地跳動,喬智走到沙發上躺下,閉上眼睛,竭力放空自己。
他在等時針走到十一的位置!
……
白色的陸巡不快也不慢地行駛了足有兩個多小時,終於來到了半山腰,不遠處的別墅,在夜色的掩映之下若隱若現。
天空中下起了雨,是個讓正常人提不起做事興致的天氣。
祁宏停下車,坐在駕駛座上,掏出了一根蚊香,連續抽了兩支,眼中露出一絲迷惘,等時針指向十一點時,他突然發動車輛,猛踩油門。
白色的陸巡如同一道閃電,宛如扭曲着弧線的導彈,狠狠地撞在鐵門上,車頭硬生生地擠開了院門,變形的陸巡宛如毀容的魔獸,v8發動機嗚嗚地咆哮,瘋狂地朝主建築行駛。
雨霧中,陸巡橫衝直撞,有人從建築物裡走出,試圖攔住,被無情地撞飛。
祁宏兩眼通紅,兩隻手像鐵爪一樣緊緊抓着方向盤,一口氣橫在胸口,想喊卻喊不出聲,憋得他呲牙咧嘴,面目猙獰。
玻璃碎裂聲、鋼鋁扭曲聲、驚叫聲,聲聲入耳,又似聲聲都在天邊。
車子終於勢如破竹地闖入了大堂,祁宏也知道自己半隻腳踏入地獄。
大堂裝修得金碧輝煌,這個地方的主人,擁有財富,擁有名望,這一切都是命運賦予他的,卻不屬於自己。
他將陸巡開成了坦克!
撞碎了很多過牆體,終於遇到了一個很結實的牆體,他將車往後倒,強烈的震盪,使得他氣血翻涌,口腔不斷冒出鮮血,嘴角卻浮出笑容,“地獄,我來了!如果有下輩子,我要當魔鬼!”
轟的一聲巨響,巨大的衝擊力頂在了牆體。
整棟別墅宛如被抽取了堅硬的脊樑骨,自上而下的戰慄着。
祁宏耗盡了所有的力氣,從口袋裡摸出了一個遙控器,閉上了眼睛,眼角流出的不知是淚水還是鮮血。
腦海中浮現了兩個女人的身影。
一個他認識,是曹韻,另一個不認識,她十四五歲的樣子,眉眼很像自己。
心中有一個聲音,哦,原來他的女兒長大後會變成這個樣子。
可惜,爸爸看不到你了。
等你長大後,你的媽媽會怎麼介紹我呢?
一個執行特殊任務,獻出生命的英雄?
雖然沒有細問於鐵城,但祁宏知道自己做的事情,絕對不是惡行!
終於按下了白色的按鈕,衣服裡面藏着的炸藥被引爆,火焰沖天而起!
原本圍着那輛陸巡,試圖將祁宏拖出來的人,被爆炸的氣浪無情地推開,哼哼呀呀地倒地不起。
十分鐘之後,警笛聲響起,帶隊警官看到現場滿目瘡痍,不僅頭皮發麻。
朝損毀的建築物靠近,只見一個女人背對着他們,站在那輛肇事陸巡的面前,她緩緩地轉過身,額頭上不滿血漬,面色卻是異常平靜。
喬智還是來救自己了,只是沒想到採用這麼激烈的方式!
她下樓後的第一反應,是想知道車內的人,是不是喬智來救自己了。
結果讓她有些失望,又有些坦然。
喬智怎麼會做這麼危險的事情?
但他心裡肯定有自己,這個人肯定是他安排的!
當警察摟着女人的肩膀,朝後退了半步,陸巡上空一個巨大的石體墜落,壓在了機蓋上,帶電的火花碰到了汽油,轟的一聲巨響,驚天動地的爆炸聲,現場再次又變成了火海。
女人突然笑出了聲,身側的警察錯愕地望着她,以爲她是個瘋子。
……
香都。
自從懷孕以來,曹韻一直很嗜睡,十點上牀,很快就會睡着。
她從睡夢中驚醒,下意識看了一下手機,十一點十五分,試圖聯繫祁宏,卻依然無法聯繫。
試圖想要入眠,但她翻來覆去睡不着,走到落地窗前,凝望着窗外黢黑的夜幕,總有種在做夢的感覺,與祁宏的這段戀情,出乎意料,原本只是放縱,沒想到陰長陽錯給自己的生活帶來這麼大的變化。
她已經做好決定,在香都將孩子生下,困難的是與父母那邊如何撒謊,將這段時間給隱瞞過去。
經常給父母打打電話,多報平安,至於過年找個藉口,十個月的時間並不是很長,等到腹中的孩子落地,自己順利畢業,然後再找機會跟父母攤牌。
一年之前,她想不到自己的會愛上像祁宏這樣的男人。
一個月之前,她也沒想到來到香都,在這裡擁有了全新的生活。
腹部還沒有任何動靜,曹韻輕輕地撫摸,微微出神。
她沒想到自己的生活變成了電視劇的素材,狗血荒誕離奇。
但,這何嘗不是自己想要的?
她不甘心像普通女孩那樣,結婚生子,隨便找個人嫁了。
音樂學院有很多女孩,長得很漂亮,身材特別好,胸大腿長,愛錢。
最終她們也選擇嫁給了錢。
而自己現在得到了她們想要的東西,她查過這套房的價值,雖然不大,但卻是香都本地人奮鬥一輩子無法擁有的。
胡展驕還沒有睡着,他住在另外一個房間,在雲海那邊的事情沒有定下來之前,他都得盯着曹韻,一方面是爲了保護她,另一方面也是監視她。
手機振動,胡展驕接通電話,裡面傳來於鐵城的聲音,沉重而感傷。
“計劃成功了!方翠在燕京山腰那處別墅被查抄了,果然如同外界傳聞一樣,是個藏污納垢的地方。”
胡展驕鬆了口氣,“後續呢?”
於鐵城笑道:“後續交給唐騎來處理。”
掛斷於鐵城的電話,胡展驕又接到了一個電話,拿電話的人名叫童貫,是自己最重視的手下之一。
“胡總,對不起,出事了。”
“嗯?沐曉出事了?”
童貫頷首道:“沐曉從五樓樓梯間的窗口縱身一躍,現在已經被送到醫院搶救了。我們疏忽了,原本以爲沐曉參加公司的活動,經紀人和高層都在,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所以跟得不夠緊。”
胡展驕瘋狂地薅自己的頭髮,“麻的,你能好事情嗎?搞成這樣,我該怎麼和喬智交代啊!”
……
燕京是一個超級大城市,無論是二環還是五環,你不要輕易小看任何一人。
燕京又很小,在這裡發生任何事情,都逃不過一雙雙眼睛。
在山和國際發生的消息,傳到了一羣人的耳朵裡,有些人惶恐不安,有些人冷眼旁觀。
也有些人咬牙切齒,沒想到首都轄區,竟然有人敢如此猖獗。
勞斯萊斯車內,方鎮南臉上愁雲密佈,一改平時的風輕雲淡,熟悉他的秘書知道,方鎮南現在的心情很糟糕,跟着他十多年,第一次看到他如此地驚慌失措。
這一路上,他接到了很多個電話。
山和國際那個別墅被一輛白色的陸巡襲擊……
名滿華夏的沐曉,在方翠的威逼之下墜樓……
與自己關係匪淺的幾個華夏權貴,都在明示,事情鬧得很大,上面有人準備着手徹查,太阿集團在華夏的多個項目,要就此終止!
方鎮南惱怒,華夏的治安情況,怎麼會這麼亂!
怎麼會有汽車炸彈出現?
爲何偏偏要攻擊山和國際別墅!
太阿集團爲了進入華夏市場,很多事情都是在那裡談妥的。
裡面有好幾間屋子是爲了給某些人充當及時行樂的便利所。
書房裡有一個保險櫃,裡面除了藏了太阿集團的機密資料之外,還有搜刮的一些把柄,如今被警方掌控,則成爲了證據……
方鎮南沉思許久,坐在後排,給方翠撥通電話,命令道:“情況不對,立即前往機場,找最快的航班,趕緊離開華夏。”
方翠不甘心,“爲了拿下淮香集團,我們籌備了近兩年,如今現在抽身,會不會太可惜?淮香集團已經是強弩之末,下面的核心人才已經被我們挖空,只要風一吹,立即就會土崩瓦解。我們的人等下就要和淮南集團方面簽署合約了!”
方鎮南前所未有的發怒,“你給我閉嘴,華夏不是其他國家,光有錢是無法擺平很多事情的,那個沐曉……我不是讓你嚇唬她一下嗎?怎麼搞成這樣,如果事情敗露,會造成何等惡劣的影響。”
“爸,事情沒那麼複雜,陳叔叔他們會幫忙處理的。”方翠也沒想到沐曉會從樓上跳下去。
這個女人的性格如此剛烈,自己錯看了她。
方鎮南搖頭,沉聲道:“老陳已經警告我,趕緊讓我出國躲避風頭,趁着現在事情還沒有定型,咱們或許能趁對方疏忽,順利逃離華夏,留的青山在,等到風平浪靜之後,我們再回來吧!”
方翠沉聲道:“不行!淮香集團那邊就差最後一把火,我必須要讓淮香集團崩盤才行!”
方鎮南怒道:“這次你聽我的行不行,事情不對勁!集團那邊的人給我提醒,有一股外部力量正在試圖動搖太阿的根基。”
“外部力量?”方翠驚訝道。
方鎮南沉聲道:“沒錯!我懷疑是曹瑞言搞得鬼!位於巴西和奧地利的兩家旗艦級酒店,在同一時間都收到了炸彈包裹!”
“同一時間?”
“燕京時間,晚十一點整!”
方翠倒抽了口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