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人羣中走出來的人便是劉徹悟。
他總算是在最後時刻趕到了,而恰好聽到的就是譚東榮正在肆無忌憚的呵斥姬年,見到自己的愛徒被人如此對待,心中的怒火立刻就燃燒起來,厲聲大喝中走進了急診科。
而在看到劉徹悟出現之後,陳文祥他們全都一一恭敬問候。
“劉老。”
“劉教授。”
“老師。”
姬年在外面時,還是喜歡稱呼劉徹悟爲老師,這樣顯得不那麼突兀。而看到劉徹悟剛露面就爲自己撐腰,姬年心中頓時充滿感動。
“姬年,你沒事吧?”劉徹悟關心問道。
“老師,我沒事。”姬年搖了搖頭,說道。
“沒事就好,你要出事的話,我非要和這家醫院算算賬不可,好好的中醫院,瞧瞧現在都給折騰成什麼樣,烏煙瘴氣的很。譚東榮,這裡沒你的事,哪裡涼快去哪裡。還有給我記住,姬年是我的關門弟子,他只要沒做錯事,誰都不能對他呵斥教訓,你更不行!”劉徹悟厭惡的揮了揮手,就像是趕走一隻蒼蠅。
譚東榮低下腦袋灰溜溜的離開了急診科,即便心中再有委屈,但他卻不敢和劉徹悟對着來。對方可是名譽院長,即使在整個省內都是能夠說上話的狠角色,除非是自己不想在醫學界混了,不然只能認栽。
“老師,剛纔的事…”
“剛纔的事我已經聽說了,你做的很對,別人都打到門上,要是說還在瞻前顧後,豈不是丟人現眼?看你眼圈深陷,應該是沒睡好吧?趕緊回去睡覺。”劉徹悟對於姬年的表現非常滿意,和顏悅色的笑道。
“是,老師,我這就回宿舍補覺。”
當姬年從急診科走出來,看到眼前竟然是一片黑壓壓的人羣,不由愣住。
而人羣在短暫安靜過後,便爆發出驚天掌聲。每個人都在拼命鼓掌,震耳欲聾的掌聲嘩啦的在樓道中響起。
從來都是肅靜之地的醫院,在這一刻徹底變成掌聲海洋。
“姬主席,做得好,就該把那羣小日本乾死。”
“就他們還想挑釁咱們中醫,做夢吧。”
“姬主席,我要和你學中醫,教教我吧。”
……
在這種熱鬧喧譁的氛圍中,姬年從人羣中走過,面帶笑容的打過招呼後就走進了宿舍樓。他現在真的是困得不行,原本就熬夜值班,再加上剛纔掌心元氣的消耗,整個人已經處於虛脫中。外面的情況如何,姬年已經懶得理會,他現在只想好好的睡一覺。
回到宿舍後,姬年就將手機調成靜音,然後一頭栽到在牀上呼呼大睡。
姬年是睡覺了,但外面世界卻是一片沸騰。
東州醫科大學。
作爲事情發酵的集中地,這座醫學院隨處都能看到三三兩兩集中起來的人羣,他們討論的全是先前中醫院發生的事。不是所有人都親眼目睹姬年的大展神威,更多的人是通過網絡上傳來的圖片和視頻才知道。
當他們看到一個個牛逼哄哄的早稻醫院醫生一個接一個站在姬年面前彎腰鞠躬認輸時,震耳欲聾的歡呼聲轟然響起。
“不是喜歡吹牛逼嗎?不是喜歡將自己當成救世主嗎?現在傻眼了吧?”
“一羣專家教授卻敵不過一個實習生,多可笑。”
“你們說姬主席會不會成爲頭條?”
“必須的要啊,咱們說什麼都要頂上頭條。”
“不行,必須將這些視頻片段傳到網上,讓更多的人見識到咱們姬主席的厲害,認識到中醫的偉大。”
而當比試結束,孫周帶着藤本他們離開,譚東榮氣急敗壞衝着姬年怒吼的視頻傳出來後,人羣頓時炸鍋了,一張張原本振奮的面頰,此刻涌現出來的全都是憤怒。
“麻痹的,這個****的處長瞧着就不是一個正經東西。”
“你還不知道吧?我知道這個譚東榮在中醫院就是一個人面獸心的色狼人渣。”
“人肉他,噁心死他。”
“敢這樣欺負姬主席這個英雄,弄死他。”
“就他這樣的放到戰爭年代就是標準的賣國賊,不行,我這個暴脾氣不能忍受姬主席被羞辱,有沒有想收拾他的,咱們現在就發動一切力量攻擊他,要讓他站出來向姬主席道歉,要他給咱們東州人一個說法。”
“我支持你,咱們現在就寫聯名書。”
一場場轟轟烈烈的聲援姬年,討伐譚賊的運動就此展開。
………
午後四點鐘。
中醫院會議室。
早稻醫院代表團早就離開前往酒店休息,在這裡坐着的全是中醫院高層領導,寬敞的會議室陽光明媚,但氣氛卻非常凝重。
會議室裡每一個人的目光都在不經意間從孫周和劉徹悟的面頰上掃過,心中暗暗估量兩人能耐,琢磨着稍後的站隊問題。
中醫院老院長,眼瞅就要退休的李瑜甲坐在主位上,捧着茶杯,時不時喝上一口,宛如佛陀瞧着衆生百態,整個房間說到最悠閒的便是他。
但這種悠閒卻被所有人認可和理解。
爲什麼?
原因很簡單,李瑜甲年齡已高,近期就要退休,在這個節骨眼上,他有必要爲別的事得罪孫周和劉徹悟嗎?保持中立,不偏不倚纔是最好的選擇,畢竟這兩位都不是善茬兒。
孫周背後有省衛生廳的影子在,劉徹悟則是省內有名的,是能和省領導遞上話的人,得罪誰?誰都得罪不起。
正因爲這種明哲保身的思想,所以當孫周提出來要和早稻醫院合作建設神經學科時,李瑜甲纔沒有開口反對。只是他無論如何都沒想到,早稻醫院代表團初次到訪就會鬧出這種麻煩事來。
姬年,真不是一個省油燈。
假如說姬年只是一個普通實習生就算了,可他偏偏還是劉徹悟的關門弟子,更別說現在外面輿論吵成一片,完全將姬年當成了中醫救世主。
有這樣的氛圍在,李瑜甲也不敢貿然對姬年採取多嚴重的處理。更別說,人家姬年只是在中醫院實習,又不歸你們管,人家的學籍和關係可都在東州醫科大學,就算你想處理,處理得着嗎?
這會不好開啊。
在李瑜甲的沉默中,孫周率先公然開炮。
“相信在座的諸位都已經知道今天發生的這事,簡直惡劣至極。一個實習生竟然敢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無法無天的事來。這幸好我力挽狂瀾,和早稻醫院最終達成合作協議,要不然一樁好事就要被他徹底毀掉。
作爲一個實習生,姬年這樣肆無忌憚的破壞兩家醫院合作,詆譭中日人民的情感,我認爲他已經不適合繼續留在咱們中醫院實習,我建議立刻將其開除,踢回東州醫科大學的同時發表警告聲明,就此事件希望醫科大那邊能給予姬年嚴肅處理。”
“沒錯,我也同意孫院長的意見,對待姬年這種刺頭就應該狠狠處理。”
“差點就毀掉兩個醫院的合作,怎麼處理都不爲過。”
“雖然說姬年看似贏了切磋,但實際上卻讓早稻醫院懷恨在心,我認爲這是得不償失的事,必須給他一個教訓。”
就在孫周話音剛剛落地的同時,站在他隊伍這邊的高層就紛紛聲援起來,其中尤其是以譚東榮表現的最急切,那種迫不及待想要將姬年踩在腳下的架勢,讓人看着都感到無比心寒。
劉徹悟面無表情的坐着,聽到這些話無動於衷。
“我反對。”
急診科主任陳文祥想都沒想便舉起手來,臉色冷峻,義正言辭的說道:“孫副院長,我想你搞錯了吧,整件事從頭到尾姬年都是被動應戰,根本不是他在掌控事情進展。況且事情的起因只是因爲魏娜蹭了那個叫做三井的一下,他們就公然用言語羞辱幾個實習生,如此不算,還辱罵咱們國家,這是他們犯錯在前。急診科中的挑戰更是早稻醫院無理取鬧,最後敗北只能怪他們學藝不精。從這個角度上,姬年是咱們中醫院的驕傲和英雄,我就搞不懂,你們爲什麼非要這樣火急火燎的收拾他,他何罪之有?”
孫周臉色唰的就陰沉下來,又是這個陳文祥,等我成爲院長後,第一個要踢走的就是你。屢次三番和我作對,真當我拿你沒轍嗎?
“何罪之有?陳文祥,難道他惹的禍還不夠大嗎?現在外面都在議論這事,以至早稻醫院名譽受損,這要不是說孫院長力挽狂瀾,兩家醫院的合作就要變黃,這個罪責還不夠重?”譚東榮怒氣衝衝喊道。
“再說他不就是一個實習生,需要這麼在意嗎?陳文祥,我提醒你別因爲想要拍誰的馬屁,將自己前途葬送掉。”
這話說出,所有人臉色都急變。
譚東榮這已經是在赤裸裸的威脅,針對的擺明就是劉徹悟。
“你?”陳文祥神情暴怒。
“文祥。”
劉徹悟在這時突然間揮揮手,打斷了陳文祥的話,神色平靜的望向譚東榮,譏誚的說道:“本來醫術就不行,指望你能好好做人,但看來你的人品也夠嗆。”
“你?”譚東榮頓時火爆,雙眼中噴射出怒火。
“怎麼?還想要動手打我這個老頭不成?”劉徹悟然間拍案而起,蒼老的面頰上爆涌出一種強勢氣息,一股可怕的威嚴從雙眼中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