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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皓東還能想起自己做過的一個夢,一個宿醉後受紫曼陀羅花香影響後做的夢,夢中有個女子美豔絕倫善解人衣溫柔似水。自從知道那盆植物是曼陀羅花後,葉皓東就沒再想那個夢中女子,原以爲總不過是一場夢而已,或許自己只是受到曼陀羅花影響出現了記憶混淆。但,偶爾他還會有某種情愫在心底縈繞,那個夢他從未真忘卻。
男人,腦海深處大約總有個情結:想擁有一個夢中情人居住在他精神領域裡,她一定要美麗,嫺靜,聖潔,善解人意。他把她藏在心底,藏在他精神家園裡。他沒有任何其它的雜念,只是想在夢中對她傾訴,她能理解他的一切,哪怕是嘆息,哭泣。男人有時也很軟弱,而這種軟弱,他多半不願給自己的妻子知道。妻子跟夢中情人完全是兩碼事,一個是現實裡的,一個是精神裡的。男人希望自己在現實裡永遠是大山的形象高大而偉岸。夢幻中這樣的夢中情人是冰雪着的,冰雪聰明,冰雪純潔。她永遠像一樹紙花似的,在男人的想像裡繁盛,總也開不盡,總也不結果。男人的夢想裡,便總期望着能與這樣的女子相遇,一旦遇上,所有的寂寞和軟弱,便都有了寄存的地方,紅顏知己夢中情人是男人們不息的一個夢。
“皓東哥,想什麼呢?咱是等他們倆一起走還是咱們先走一步?”
葉皓東恍如未覺,最後才搖搖頭,讓心底騷動的涓涓細流停止。“看到一個本該很陌生,卻因爲莫名的原因搞的很熟悉的人,沒事了,咱們走自己的吧,裡邊可是千年老樹開花,一會兒指不定奔哪纏綿去了呢,你別聽張天鵬平常說的那麼熱鬧,他們倆住一起這麼久,丫還沒真正得手呢。”說罷哈哈大笑。剛子陪笑走到車上,“去哪?”葉皓東看向出租車消失的方向,隨口道:“回家吧,威爾金森那邊有信兒了,約了今天見面,天鵬哥的心結打開,手也騰出來了,喬家這邊的事情正是推進良機。”
葉宅,葉皓東和保利剛一回來,虎子就告訴他一個消息,謝撫雲回來了。葉皓東聞聽大喜,虎子接着又道:撫雲嫂子是跟謝潤澤一起來的。葉皓東一聽頭就疼了,愁得慌,不知道該怎麼叫人了。謝撫雲陪老媽滿地球轉了一圈,最後落腳在澳洲。謝撫雲和蘇婉彤管理着整個葉氏集團的白道生意。拜會過葉皓雲夫婦之後,二女辭別王琳回了溫哥華。這些日子一直是電話傳情的,沒聽說這大妞兒要來。葉皓東腦子裡胡琢磨這會着走進會客廳。謝撫雲不在,只有謝潤澤坐在裡邊。
“您來了。”葉皓東點點頭,坐到謝潤澤旁邊。“有事兒?”
謝潤澤表情嚴肅,沉默良久終於長嘆一聲,“喬寶峰提出來要搞新能源經濟,下一步國家要把這件工作提高到戰略高度上來抓,要加大資金扶持力度,隆慶電力集團昨天向華夏發改委遞交了要在蒙省自治區合資搞大型新能源產業基地的報告,很有氣魄的一份報告啊,核心的幾位都很重視,胡總理已經明確表態支持,這件事如果運作好了,是喬寶峰的一大政績呀。”
“您有什麼想法?”葉皓東不動聲色問道。
“是一件利國利民的大好事,但就是時機有點早,資金投進去容易,收回需要的週期可就太長了,我擔心隆慶電力支撐不了那麼久,到時候怕國家受損失,白折騰一番,老百姓會戳脊梁骨罵孃的。”謝潤澤不掩憂色看着葉皓東道。“皓東,你說這事兒如果讓你也參與進來,資金問題是不是就不算問題了?”
“您這是想摻沙子還是真心擔憂國家受損失啊?”葉皓東嘿嘿一笑,又道:“我一倒騰小買賣的,左手進右手出,掙兩個差價也就夠了,搞實業不是我強項,沒興趣,再說了,這事兒是喬家聯絡到的外商,我就是想參合,人喬家和外商還不幹呢!好傢伙,人家張羅了一大氣,眼瞅着快成了,我到這兒往桌上一拍錢,我投的錢最多,這事兒今後我說了算了!這叫什麼事兒啊,非挨抽不可。”
謝潤澤點點頭,“你說的也有道理,這件事我跟小云商量來着,她說你肯定有辦法,現在看來你也不是萬能的。”
葉皓東翻眼睛盯着謝潤澤,謝書記一臉平靜,看不出剛用了激將法的意思。“我是不是上輩子欠了你的,這輩子來還的?怎麼你就老是能吃定我的樣子?”
謝潤澤居然很認真點點頭,道:“上輩子我欠你的,當時你是財主免了我的租子,問我用什麼報答你,我就說下輩子咱們做父子,你看這不就實現了嗎?”說完哈哈一笑。
葉皓東翻眼睛想一想,道:“不對呀,這麼說的話這輩子該是我當老子呀,是你報答我啊?”
“哪個當爹的教訓兒子時說的不是‘上輩子我欠你的纔跟你操這麼多心’。”
葉皓東一琢磨還真是這麼回事,“那要這麼說的話,您這個乾爹當的未免太輕鬆了吧?”
“聽說你最近跟高家搞的劍拔弩張的?”謝潤澤天馬行空的把話題扯到別處去。“江湖在你,朝堂在我。”
聰明人無需多言,謝潤澤的意思是這件事我已經知道,真到了圖窮匕見的一天,政治上我一定會站出來支持你的。
葉皓東點頭表示感謝。“喬家搞的新能源計劃您沒理由投反對票,但也不必太過煩惱,據我所知跟他合資的合衆國一方的合夥人是個今年崛起的財富新貴,資產上百億美金,資金實力雄厚,人家佔據資金優勢,技術優勢,甚至渠道優勢,怎麼可能肯把主導權交給喬家?”
“好小子,敢情你剛纔跟我打馬虎眼呢,還說你不知道這事兒,你這調查的夠全的,可惜你這個資料是過時的了,我告訴你,就在今天上午,喬家已經跟北美投資方威爾金森?蓋蒂的全權代表簽訂了合資協議,其中關於新公司的控制權一項上寫的是隆慶電力集團。”謝潤澤說到這喝了口水,又道:“隆慶電力集團爲了能佔得控股權,主動提出來承擔項目所需資金的百分之五十一,今天早上他們就把申請從華夏工行分批貸款三百二十億RMB的貸款申請單送到了胡總理的案頭,總理同意的可能性極高,就我所知的,憑華夏現在的各方面條件做這件事,時機還很不成熟,我擔心如果這裡邊有什麼貓膩,國家的損失就太大了。”
葉皓東心中暗自欽佩謝潤澤的博學和僞大公無私裝的像。“資金到位後,很多設備卻還距離國產化遙不可期,只好一律購買進口的,投入巨大可想而知,觀整個新能源產業雖然前景一片光明,但就目前來看想取代現在的主流能源還有點兒扯淡,在幾年之內這將是個吃錢的無底洞,喬家之所以會搞這件事,一來是爲了抓住威爾金森的投資趁機壯大自己的規模;二來是看好這行當未來的潛力,準備有一天放到二級市場裡圈大錢去;三就是喬寶峰的原因了,他不甘心做你的替補,急着想進球表現自己呢;他們自我感覺良好,認爲這件事是穩賺不賠的買賣,就算一定時期內資金不能回籠,他們佔據着主場之力,參股的投入也是以貸款和資源爲主,設備技術多半是威爾金森掏錢弄來的,真到了做不下去那天,他們轉嫁損失給威爾金森也很方便,到時候把貶值的設備和人員全都甩給國家,他們自己全身而退還弄一盆滿鉢也滿。”
葉皓東這番由淺入深的分析聽的謝潤澤頻頻點頭。心中不免吃驚於小混混兒懂的夠多的,卻不知整件事就是小混混兒親手搞出來的。“按照你這麼說這件事咱們就只能坐等他們心滿意足,最終國家蒙受損失了?”
葉皓東笑道:“國家看中了外商的技術,不在乎蒙受點損失,外商看中了咱們的資源,也不在乎受些損失,喬家看中了這件事運作好了能帶來的利益,更不在乎冒點風險,也只有您還在這憂國憂民憂您的官帽子。”
謝潤澤哈哈大笑,道:“臭小子,淨胡說八道,區區喬寶峰我還真沒把他看在眼裡,正如你說的,這件事運作起來是三方面都滿意的事情,但我總覺得這件事有些不尋常,合衆國人肯轉讓技術不尋常,以他們的精明選擇在這個時期介入華夏新能源市場也很不尋常,整件事讓我覺得有一種陰謀的感覺,據我所知這個威爾金森崛起的非常突然,彷彿一夜之間就聲名鵲起,擁有了百億資產,這個人給我的感覺是他背後一定有一雙巨大的看不見的黑手在操控他做事,如果我的猜測是正確的,那這個幕後黑手級的人物的目的又是什麼呢?會不會是貪圖咱們國家的特殊礦產呢?”
葉皓東暗笑,這雙小黑手就在您面前坐着呢。
“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擾之,大哥,你的擔心根本就是多餘的,你還猜不到那個幕後黑手就是這個小混混兒嗎?不然這個懶鬼怎麼可能對這件事的始末了解這麼多?他這幾個月來從軍火買賣的利潤裡抽調了大筆資金打進北美葉氏的賬戶裡,葉氏集團跟帕莫夫石油公司合作開發高加索地區原油板塊的計劃都被他蠻不講理擱置了,他要這麼多現金想做什麼?”從臥室裡走出來的謝撫雲站在二樓的迴廊上,剛洗了個澡,身上穿的是短袖半長褲式的居家服,雪白的小腿和半截手臂暴露在外面,葉皓東微微擡頭就能看到。
“她說的全是實情?這件事兒是你弄出來的?”
葉皓東笑道:“我就不明白了,你究竟有什麼魔法,能讓我手邊的兄弟一個個賣起老大來勁勁兒的,保利剛這個大嘴巴也就罷了,怎麼猴精猴精的李衛東也成了你的密探了呢?”
謝潤澤:“你小子夠不地道的,連我都瞞的死死的。”
葉皓東起身作送客狀:“您一天日理萬機忙於國家大事,沒道理費功夫在我這小混混兒身上,事情大概其就是撫雲估計的那樣,您該知道的全知道了,您忙,我就不耽擱您了。”
謝潤澤起身看一眼二樓手扶欄杆抿嘴偷笑的謝撫雲,想說點什麼,話堵在喉嚨裡,終於化作一聲長嘆。起身離去。
葉皓東送出大門,目送他上車離去。轉身回房,“剛子,告訴威爾金森有事兒請示李衛東,晚飯以前不要打擾我,告訴虎子和楊大叔董師傅找他們切磋技藝呢,晚飯以前就在董師傅那切磋技藝吧,我沒什麼地方用他們的。”說罷,又自己嘀咕一句,這爺倆的順風耳必須支開。
“都打發出去了,我是不是過來的不是時候啊?”門口阿依古麗俏生生站在那,話是對葉皓東說的,大眼睛卻一直在看着謝撫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