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測完了方逸的家境,劉鴻碩把目光重新的放到了方逸的畫上。看着方逸在自己的畫面上安排着色彩,時不時的點了一下頭,有時候也會搖搖頭。
看了半個多小時,劉鴻碩就感覺這個孩子畫的有兒意思。這孩子極少用顏料覆蓋下面的,一筆下去的色塊很多被保留了下來,最多就是用一些過渡色銜接一下兩個色塊,感覺就像是對於最終的畫面,這孩子己經有了一種前瞻性,就像是知道自己最後要的是什麼顏色似的。
方逸專注於自己的畫,那就畫的相當的輕鬆,按着自己的想法心隨意到的揮動着自己的畫筆,除了中間時不時的整體觀察之外,嘴角都輕輕的上揚着。顯然現在的心情相當的好。
越看劉鴻碩這心裡越是喜歡,這個高高帥氣的小子畫的很是輕鬆,明顯是沉浸到了自己的畫中,整個人身上都有了一股子活力。
沒有受到學院派的束縛,人物刻畫的也相當的細緻,整個人物五官和身體各部之間的關係處理的也相當有特點,色彩非常的鮮亮高亢,給人以一種溫暖的陽光感。
這孩子是在體會自己的對像並且在內心有種想賦於對像某種感情的想法,並不是簡單的臨摹以及描繪。也不是國內學院派所要求的那種表現對象,而是通過自己的畫筆展現自己對於對像的直觀感受。雖說還是有點兒問題,但是對於十七歲的孩子來講己經是非常的難得了。
多好的一個苗子啊!劉鴻碩看着看着就心癢難止了。
等着方逸再一次停了下來,從整體上觀察畫面的時候。劉鴻碩走前兩步對着方逸說道:“這個地方應該加強一點,冷色調再上一人色階,這樣脖子這一塊就會更加突出一點,形成更深的空間感,會更加好一點!”。
方逸聽了轉頭看了劉鴻碩一眼,並沒有直接在自己的畫面上修改,而是皺着眉頭思考了一下說道:“會不會讓脖子有點兒太突出?”。
周同一聽劉鴻碩說話,就把自己的視線轉到了兩人身上,聽了方逸的話不由的心裡有點兒着急:讓你改你就改好了,問這麼多幹什麼!你不知道這個機會有多難得?
從方逸開畫到現在,周同都在注視着劉鴻碩的表情。明顯的能感到老頭對於方逸的好感,聽方逸這麼一說自然是方逸着急。如果自己的小朋友能被劉鴻碩看上,比上央美牛多了。央美的國內油畫大家是多,但是也不可能多到去指導一個本科生的地步!就別說央美的一些大家還比不上劉鴻碩的名氣。
劉鴻碩到是沒有生氣,和氣的對着方逸說道:“我只是個建議,接不接受你看着辦,必竟是你的畫!”說完退後了兩步並沒有走的意思,顯然是準備站在方逸的身後繼續看下去。
方逸對着劉鴻碩笑了笑,繼續看着自己的畫,腦子裡想着老頭的建議。然後繼續的深入了下去,又深入了一點兒,方逸這才感到老頭說的很對,按着老頭的建議改了一下果然人物脖子那一塊順眼了很多,放下整體上不但不跳反而比自己以前的打算更加的和諧自然。
放下了畫筆,方逸轉過了頭來對着劉鴻碩鄭重的說了一聲:“謝謝您!”。
“繼續畫下去!”劉鴻碩衝着方逸微笑了一下說道:“畫的不錯,等你畫完了我再給你說說,哪些地方還有不足的”。
“嗯!”方逸衝着老頭感激的點了點頭。轉過頭去的時候就感覺這個教導主任不光是有兩把刷子而且這人也不錯。
方逸的動作讓劉鴻碩更加的滿意了,感覺這個孩子不但不盲從有主見,而且發現別人建議很好的時候還能知錯就改,非常的懂禮貌,真是難得!
周同被劉鴻碩的動作弄愣了快十秒鐘,作爲劉禹禪的弟子,並且劉禹禪和劉鴻碩還是好友。周同得到劉鴻碩的指導也只有屈指可數的十來次!這可不是一年中,是七八年的時間加起來的總和。
老頭子的油畫絕對算的上是國內最頂尖的,拿到國外也能賣上一點兒錢,並不像是大多數國內油畫家的畫拿到了國外就沒人認了。性格上老頭也相當的古怪,這些年雖然在石藝不過從來不帶研究生,只是給學生上美術史還有一類的課。與其說是石藝的老師,還不如說是石藝需要老頭的名號撐場面。
老頭自己的畫就賣的起錢來並不爲生活發愁,石藝也不能強迫老頭開課帶學生,什麼停你上課,趕你出校之類的對別人有用,對於劉鴻碩誰敢提!因爲老頭的名字就是招牌,石藝要說不要,那麼國內立刻就有美院來邀請,並且絕不會是一家!
整日裡跟別人也少交流。並不是老頭靦腆,而是能讓老頭看的起的人太少了。用大衆的話來說就是這老頭不光有傲骨還有一身傲氣!
對於方逸的態度反正周同從認識老頭起,就似乎沒看到過老頭對於年輕人有這麼和氣的,而且還在被方逸拒絕過一次之後,還要給方逸的畫整體的一個建議。不說是方逸就是國內一些嶄露頭角的年青畫家到了老頭嘴裡不是浮躁就是畫的什麼東西之類的評價。
有的時候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就是這麼奇怪,同樣的一件事情幹出來的結果卻是有好有壞。劉鴻碩這是對方逸看對了眼,不是老話說的麼:王八看綠豆,越看越喜歡!現在劉鴻碩看方逸就是這種感覺。
方逸先前的拒絕那就不是不識擡舉!是不盲從堅持主見,後而的致謝就是懂禮貌,而不是前倨後恭!反正現在方逸幹什麼在劉鴻碩的眼裡,那都是優點!看對了眼嘛!
方逸專心的畫畫。周同可不能專心了,老頭子己經站了快一個小時了,連忙給劉鴻碩搬了個板凳讓老頭坐了下來。就是瞎子現在也能看的出來老頭對於方逸的喜愛。
每一次方逸畫完了一點,都會轉頭看着心裡有水準的教導主任。劉鴻碩有時擺擺手有時站起來指點一下。擺手方逸就繼續畫,指點的時候就細心的傾聽,然後仔細的琢磨其中的意思,想着爲什麼按着教導主任的意見改更好。
不時的皺眉思索讓劉鴻碩又高看了一眼,等着方逸的畫大部分都完成了,劉鴻碩這才從自己的椅子上站了起來。
“畫的總體上來色彩感還是不錯,不過這畫法完全就是水粉,油畫顏料的特點完全沒有掌握……”劉鴻碩對着方逸直接說了起來,一些整體上的問題還有臉部的色彩有哪些不到位的都一一指了出來,方逸一邊聽着一邊點頭,這個教導主任水準真的很高,在他看來自己的畫上不足之處非常的多,很多都是自己完全沒有想到的,也是以前孫老師沒有指出來過的。到今天爲止方逸還是第一次聽說。
劉鴻碩大概講了有十來分鐘,然後對着方逸問道:“下次你什麼時候再過來?”。
方逸說道:“我基本上晚上沒有什麼事情,只要周大哥來,我就來!如果周大哥不來的話,我準備去樓上的繪畫教室去看看別人畫的”。
“嗯!”劉鴻碩聽了誇了一句:“學畫就是要勤奮和天賦,沒有天賦學死了也就是個平庸,光有天賦沒有勤奮同樣也必然難成大器!”。
看着方逸嚴肅的點頭很是贊同,劉鴻碩說道:“接下來你繼續畫,有點兒晚了我該回去了!畫的時候仔細的想想我說的話,不要浪費了上天給你的天賦!”說完施施然的向着門口走去,看着周同要跟過來,直接擺了一下手。
看着老頭出了門,方逸對着周同問道:“這個老先生是誰!這麼厲害”現在方逸不認爲這位是教導主任了,一定是石藝的老教授之類的,水準相當的高。要是這樣水準的都淪落到去當教導主任,那石藝還不知道要牛成什麼樣子。
“劉鴻碩劉老師”周同對着方逸說了一句,說完以後就等着看方逸臉上吃驚的表情。
“哦!真厲害啊”方逸聽了不由的感慨說道。
讓周同感到失望的是方逸臉上根本沒有什麼驚奇的表情,就算是有也是對劉鴻碩的水準欽佩,並不是那種:哇!原來是劉鴻碩!這樣的感覺。
其實方逸根本不知道劉鴻碩是誰,連這個名字都是第一次聽到。方逸知道央美,但是現在央美的院長是誰方逸也不知道。致於現在國內的畫家哪個出名哪個不出名更是不甚關心。方逸知道的畫家連上國外的兩隻手豎起來不超過正反三面,也就是說不超過三十個人!
這個三十人中,國內的有張大千、齊白石、徐悲鴻和劉海粟,國外的畢加索、文藝復興三巨匠、高更、提香之類的,哪一個拿出來都是響噹噹的人物。這些人如果說是有共同點,一是這些都是響噹噹的大師,二就是這些人己經都駕鶴西遊去了,現在活着的國內畫家不論國畫油畫,方逸一個都不知道。
“你是不知道劉鴻碩是誰吧?”周同對着方逸無話可說了。
方逸說道:“不就是剛纔的老先生嘛!這下我知道了”。
“算我沒說!”周同感到自己內心一陣的憤懣,你考油畫系今天第一次畫油畫,連國內現在最頂尖的油畫大家都不知道。對於方逸這是想不服都不行!學畫中有這麼樣的一個奇葩也算是少見中的少見了,猶其是出現在畫的不錯的學生身上!
方逸聽了周同的話,又轉頭繼續畫自己的畫。直到九點多鐘快要回家的時候才放下了畫筆。三個小時的時間要想畫的多深入那是不夠的,現在方逸感覺有點兒不過癮,像是剛動手沒有多久就結束了是的。
“唉!”方逸不由的嘆了一口氣,陣陣慾求不滿的感覺涌上了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