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奇怪,她怎麼會是一個人呢?喬宇石不是說會照顧好她的嗎?爲什麼把她一個人扔在這裡,又是爲什麼讓她連孩子都沒有了。
他真想去好好質問他,可他還有這個資格嗎?
是他親手把她推走,要是還在他身邊,她的孩子不會沒的。她的流產,他要負責。即使不知道具體的原因,他猜測也一定和他這次在婚禮上給她難堪有脫離不了的關係。
也可能是他們幾個人的事情傳開了,她被好事者揪住不放引發流產什麼的。
他的助理很快打電話來,說已經與各大小網站交涉,貼子全部都刪除了。
直到此時喬宇石和齊洛格都不知道他們的事情在網上傳播的事,喬宇石本來是可以知道的,只是林秘書特意知情不報。
她和許亞男看到三角戀在網上傳的沸沸揚揚的,齊洛格就會被所有人唾棄,暗中高興,豈會提醒喬宇石。
喬宇石知道了,非要命令她去把那些帖子弄沒,那還有什麼好戲看?
齊洛格的臉向着門的方向,肖白羽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她閉着眼。
他想,她大概真的需要休息吧,他不想去打擾。
她沒有在什麼急救室手術室那些要命的地方,讓他總算把提着的心放回去了。
但看她蒼白的小臉,無助地躺在那兒,他還是心疼她,非常非常心疼。
怕站在這裡久了,她感覺到有人注視,他離開了,到走廊盡頭可以吸菸的地方點着了一根菸,慢慢地吸。
再次給助理打了個電話,讓對方盡最大努力查出這些帖子的起源處。
打完電話,他又抽了幾根菸,纔再次往齊洛格的病房走。
還差幾米的時候,他見到一箇中年男人站在門口往裡面看。
他的樣子很專注,一看就知道,裡面的人對他來說是很重要的。
他的位置只能看到那男人的背影,可那背影卻如此的熟悉。即使是有幾年不見了,他又怎麼可能認不出自己的父親?
一看到他,他就想遠遠的走開。
腳卻像定住了,讓他移動不了。他的腦海中此時在飛速地運轉,他不禁猜測,他的出現意味着什麼?
難道是他真有那樣關心他這個兒子嗎?就連這個最終沒有進門的前兒媳,他也如此關心?
他不要他關心他,母親走了,母親曾經肯定是渴望他關懷的,結果卻沒有得到。
他爲母親而恨他,所以他不要他虛假的關心。他要真是愛兒子,他就不會在有了兒子的情況下,還在外面接二連三的生女兒。
從前他渴望的親情,早被冰冷的現實打破了。
他不要父親,因爲知道要不到,索性僞裝成冷漠。
一步一步,他向自己的父親走去,腳步是前所未有的沉重。
一方面是爲他爲自己做的事情的感動,一方面是對他沒有善待母親而起的憎恨。
“你爲什麼會在這裡?”他沉聲問道,語氣冰冷。
肖鴻傑正一眼不眨地看着裡面的女兒,好像只一天的時間,他爲什麼覺得她比前一天更瘦了呢?
他被兒子這一聲喝問嚇了一跳,沒轉身就聽出來,他是自己的兒子。
“羽兒?”他驚喜地轉過頭,看到自己面前站着的,真是俊朗的兒子。
他是令他感到驕傲的兒子,可謂是人中之龍,風度翩翩啊。
“我在問你,爲什麼會在這裡?”肖白羽重複了一遍自己的問題,他不知道自己是想聽聽他是怎麼爲他着想,還是什麼。
“我......”肖鴻傑竟一時語塞。
他能說裡面的是他女兒嗎?肖白羽會怎麼想?
齊洛格聽到了外面的聲音,她本身睡的也不深,一有動靜,她敏銳的聽覺立即捕捉到了。
睜開眼看向門外,開口問:“是誰?是誰在那裡?”然而她此時幾乎沒什麼力氣,用盡全力,以爲是在喊話了,卻也只是像貓一樣的聲音,只夠她自己聽到的。
門外,父子兩人的對話還在繼續。
肖鴻傑想,既然是他遇到了,還是告訴他吧。他早晚也要知道的,要他早點斷了和齊洛格在一起的念頭也好。
他這不是來探望她了嗎?肯定是他對她沒法忘情,他知道一個男人心裡惦記一個女人而不能相守的滋味,不想讓自己的兒子也那麼苦。
“羽兒,我想和你談談,我們到那邊去談談,好嗎?”肖鴻傑總覺得自己對不起兒子,說話時是客氣的厲害。
“不想去,我還要去看齊洛格,不奉陪了。”肖白羽態度冷冷的。
羽兒?齊洛格聽到這個稱呼,又聽到肖白羽的聲音,猜測是肖白羽來看她了。
經過這些事,能聽到肖白羽讓人沉靜的聲音,她好像心裡也得到了些許安慰。
她以爲他們一生都不能見面了,她即使是對他不再有什麼男女之情,她也不希望他們老死不相往來。
對她來說,能遠遠的看看他,能知道他快樂不快樂,幸福不幸福,她才能放心。
“羽兒!”肖鴻傑再次輕聲叫了他,不想在齊洛格門口喧譁吵到她睡覺。
“不要叫的這麼親熱,這樣的稱呼只適合父親對他自己心愛的兒子。而你,我不想聽到,這樣的叫法,有些虛僞了。”肖白羽對誰都可以隨和,就是過不了心裡對父親的怨恨這一關。
他總在想,要是父親能對母親好些,她說不定不會走的那麼早。
婚姻的不和諧,也許兩個人都有責任,剛好死的是母親,他就會很自然地站在母親那一邊。
假如死的是父親,也許他怨恨的對象就變成了母親。
齊洛格很少聽到肖白羽這樣和一個人說話,從話語中她推斷,應該是他的父親吧。
他幾乎沒在她面前提起過父親,想來他是恨自己的父親,如今聽來,果然沒錯。
她現在要是有力氣,一定會勸他,別這樣。父母再不好,總是父母,就是給了你生命這一點,也夠一輩子來回報了。
正想着,聽到肖白羽的父親又說了一句。
“別這樣,聽我說,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談。”
“我沒時間,我還要去探望她。”
“別去!”
“怎麼,現在還想要管我的私事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是你不應該和她在一起。”肖鴻傑壓低聲音說,可把他急壞了,肖白羽什麼時候才肯聽他說句話啊。
“我偏要和她在一起呢?我愛她,上次我在婚禮上的所作所爲是迫不得已。現在,我要進去告訴她,我愛她,我還是等她,娶她。我馬上就帶她回家,你管得着嗎?”今天肖白羽就和他槓上了。
曾經他是那麼不負責任的走了,對他來說,他就是對他和媽媽始亂終棄。
他沒法原諒他,所以凡是讓他痛苦的事,他就去做。
凡是逆着他意思的話,他就要說,他這樣的父親本來就不該有好結果,本來就不該得到做兒女的尊重。
“肖白羽,別說了,說這些,你會後悔的。”齊洛格開口,聲音依然不大,外面僵持着的兩父子根本就聽不到。
肖鴻傑一聽,急了。一旦他真把齊洛格帶回去,他想聯繫上兩個人告訴真相,恐怕更沒機會了。
不行,他不能讓兩兄妹再這樣懵懂下去。
“肖白羽!”肖鴻傑低吼了一聲。
“我不讓你和她接觸,是因爲,她是你妹妹!”
......
“什麼妹妹?你怎麼說的出這麼荒唐的話?告訴我,什麼妹妹?”肖白羽不可置信地,激動地看着肖鴻傑,話語裡滿是錯愕和不解。
她怎麼就成了他妹妹了?天下還有這麼荒唐可笑的事嗎?
病牀上的齊洛格也是吃驚不小,她覺得一定是她聽錯了,不可能有什麼妹妹的說法。
她和肖白羽,從來都是兩個不相關的人,怎麼可能就成了妹妹呢?
肖鴻傑知道自己的兒子肯定是接受不了這麼突如其來的事,連他自己當時得知這一切的時候也是難以接受。
畢竟他們差點就結婚了,要是他們曾經......那可真是造孽的事啊。
他只能乞求老天不要那麼殘忍,希望喬宇石說的那句話沒有錯。他說他是齊洛格唯一的男人,她是純潔的,她一定要是純潔的呀。
“羽兒,你冷靜點,聽我說。我沒有騙你,她真是你妹妹,是我和別人生的女兒。”
“不可能!”肖白羽死也不願意相信。即使他早知道了父親的確是跟那個叫沈依秋的生過兩個女兒,他也絕對不相信有那麼巧合,齊洛格就是。
她可是差一點點就成了他的女人,她可是差一點點就成了他的妻子的女人啊。
難道他是差點娶了自己的妹妹?
不要這樣,不可以這樣,一定是父親在撒謊,他是在惟恐天下不亂。
齊洛格下意識地抓緊了牀單,死死地咬住嘴脣。
她是不想信的,她本可以大吼一聲,說他在編瞎話,說他在說謊。
可她清楚地知道她是個棄嬰,既是棄嬰就一定有親生父母。難道她真的是門外那個還沒見過面的,肖白羽的父親的女兒?
這是怎麼了?爲什麼一連串的磨難都找上了她?流產,父親的自殺,還有,自己親生父親來了,竟又是肖白羽的父親。
也許磨難太多,她反而是在一種麻木着的狀態裡聽這些話的。
手抓着牀單,都沒有意識到,繼續豎着耳朵聽外面的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