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的“公主”,也就是大重國皇帝的妹妹,娜仁公主,纔是大重國皇帝送了沈從景這麼多人和東西的重點。但此時,這幾個公主的“陪嫁”規規矩矩的站這兒了,那位正主兒呢?
磬書皺着眉頭。
看着磬書在那裡不悅的皺着眉,那一排女子領頭的那一個便踏出了列——那女子生的尤爲高挑豔美的女子,站在那裡生生的就比磬書高出了一個頭,卻偏生的婀娜風流,翹臀蜂腰,雙腿筆直細長,半分不顯得高大,反倒是細瘦欣長得很,這人就這麼笑着對磬書回答了一句,“公主殿下正在前殿,欲與使君道別。”
——她們這一羣胡女,大多數的人官話說得都極好,這會兒的官話都是茅國最後的都城洛陽的音,也就是現在嵐境的青川之地。不論是建蒙還是榮國,亦或是從前的天嵐國現在的嵐境,都以說得一口標準的洛陽音趕到自豪和驕傲。這會兒聽着這些胡女有一些那一口洛陽音的官話說得不賴,比如這位牽頭的高挑美人,腔調裡頭雖還有些澀然,但比起有些帶着些方言的味道倒是好聽的多了。想必是送來之前,都好好兒的教習學習過了。
磬書心中冷哼一聲,卻瞧那女子部起,就這麼拿眼尾看着她。
但是那女子的規矩卻不錯,雖是生就看起來野性妖嬈,但一舉一動卻沒有半分粗野,反倒是遵循了他們這裡的規矩。但是磬書仍舊是看不上人家就是了。
磬書不大痛快的就這麼將人帶去了摘月樓,擡起頭看着摘月樓那巨大的牌匾,突然臉上的笑意也多了起來。聲音倒是一如既往的渾不在意就是了,“你們在這裡先住着,等待娘娘傳召。”又語帶警告的說了一句,“萬不要給娘娘惹麻煩。這裡是建蒙國,規矩重。”最後三個字,已是十分明明白白了。
那一隊列的胡女都細聲應是,倒是沒有什麼反性兒的。磬書看了倒是有些滿意。
——摘月樓,之前一向是養一些戲班子的地方。只不過後來沈從景登基以後,
不大喜歡看戲——也是因爲沈從景“出身”的緣故,生養在民間,哪有那個富貴閒人的愛好呢?倒是符長寧領着的這些在後宮裡頭閒極無聊的女眷,瞧着沈從景不大歡喜看戲,每次叫戲班子搭臺在靠近前面的地方也是麻煩,於是符長寧便做了主,將戲臺子搬去了離後宮更近的曲水堂,這地方,也就空閒了下來。
現在,符長寧聽說了胡族進獻給了沈從景一些胡女,也沒說是幹什麼的——胡族的使者能怎麼說呢?說是“送給你們皇帝做妃子的”?那必是不能夠的。人家只說是,來“伺候帝后的”。既然這樣,符長寧也懶得去給她們騰出空殿室,於是便吩咐人,將這幾個胡女統統都帶去了摘月樓安置了。
這一回,無疑是很打臉的。但是沈從景在前頭聽說了符長寧的安置,倒是和那“大重國”的使者笑了笑,說道,“給貴國公主安置在了一處好地方,地方大,不比草原遼闊,倒也比其他宮室寬敞的多。”那是,唱戲的地方,能容納許多皇親貴族,自然是很寬敞的。
沈從景本就生的貌美如花,後來做了皇帝,做得久了,自然也有一番別人沒有的氣度,這大概就是所謂的“王霸之氣”……但這也掩蓋不住他那如玉生輝的美貌,這使者來的時候內心裡頭還存了幾分對印象當中這幫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弱者的輕視,只是見了沈從景的美貌以後,簡直就是狠不下心輕視了——尤其當這人在燭火下那麼微微一笑的時候,漆黑的瞳仁裡頭好似晃動着流動的碎金,紅脣輕輕挑起的弧度簡直動人心絃。
使者怔了一怔,然後回神行禮笑道,“以後還請陛下多多照顧了……”
那邊兒從頭到尾都沒看到那位公主殿下的磬書,回去給符長寧覆命的時候,語氣中猶還帶着幾分輕蔑和不屑,“……您聽聽呢,她們竟說,她們那位‘公主’還要去與一個臣下道了別,這是什麼道理?真是好沒規矩的很。”
符長寧一手抱着穹然,看着初雪和她哥哥眷永搶着一卷書玩兒,
時不時擡手干預一下,別讓初雪太欺負人了,這會兒聽了磬書的回報,頭也不擡的淡淡說道,“隨她去吧。”這話的意思就是說,不管怎麼着,反正也不是自己的人,愛怎樣就怎樣吧。
她在與下頭的人說這些事情的時候,是不大避諱着小孩子的,頂多是避一下已是太子的福延,畢竟日後是要做帝王的,心性裡頭若是總有這些女子家的小計小較的,也不大好。但是其他幾個,聽得見就聽着,也是讓他們別過於天真爛漫就是了——聽不聽得懂再說,先接觸着吧。
符長寧這個態度,磬書也明白了。又想起這些人都被安置在了摘月樓,頗覺得暢快解氣。退下去的時候正碰上捧着一碗蜜餞上來的嬛衣,嬛衣因就問了一句,“怎麼樣?”
磬書笑嘻嘻的,“娘娘反倒是不大上心。”
嬛衣點頭笑道,“定是的。”眼裡又是帶了一絲絲輕蔑,只不過不甚明顯就是了,“憑她們是什麼身份呢?犯得上要娘娘去上心她們。”
“姐姐說的是極。”磬書吐舌笑道。
嬛衣戳了她的額頭一下,就捧着東西進去了。
這邊兒符長寧有條不紊的吃了些東西,看着幾個孩子被乳母帶了下去,倒是沈從景回來的時候,還對符長寧說,“那什麼公主,咳,你也別——”
符長寧淡淡聽着。
符長寧依舊是不鹹不淡的,也看不出什麼喜怒,沈從景有些話也就說不出口了,於是涎着臉湊過去陪笑道,“你不介意的吧?”
符長寧下午陪着幾個孩子玩兒了一陣子,這會兒的初雪和眷永正是能鬧騰的年紀,眷永倒是還好,不動的時候安安靜靜的跟個小貓兒似的,穹然也極乖巧,每就是睜着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別人鬧,自己乖乖地坐在符長寧的懷裡——就是初雪這無法無天的小姑娘,簡直是上山下海的到處亂走,哪兒哪兒都覺得好奇。符長寧看着這麼個精力無窮竄來竄去的小炮仗,這一下午真是身上覺得睏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