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蓉, 下星期一是不是你們要去海濱公園舉行成人禮呀?”雪歡幫楊蓉檢查了下作業的完成情況時,像突然想起來似的,轉頭對一邊看着數學習題集的楊蓉說道。
楊蓉把某道題最後一個步驟看懂之後就把書一合, 拎着書就晃到雪歡身邊, 將之放回到書架上:“是啊, 下星期一不上課, 去郊區的海濱公園拍集體照留念什麼的, 順便舉行一下成人禮咯。其實我覺得一點意思都沒有的啦,有的人已經過十八歲生日了,然後, 像我,生日還沒有到呢, 這種成人禮對我來說就更沒有意義了。”
雖說是這樣, 但楊蓉心裡還是很高興在高三忙碌的學習過程中還有一天類似於休假遊玩的存在, 她也在星期五時早早地就買了一些餅乾零食,準備路上和朋友們分享。
雪歡笑着指指自己, 對楊蓉說道:“小蓉,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吧?”
楊蓉奇怪地瞥她一眼,表面不說話,內心卻在想這雪歡該不是在開她的玩笑?她又不是學生,又不是老師, 以什麼身份去?莫非要以遊客的身份來一次自駕遊麼?想着雪歡要擠上開往郊區的大巴, 一路上伸手拽着最上面的扶手, 搖搖晃晃的一路駛向海濱公園, 她不由得撲哧一笑。嗯……印象中的這種像上班族似的奔波不適合雪歡, 她呀,還是比較適合在家宅着, 她本就是貓一般的習性,溫軟,柔和,慵懶,偶爾還愛撒撒嬌。
除此以外,噹噹她楊蓉的代理媽媽也是不錯的嘛!當然……最好是老婆。
楊蓉的一瞥讓雪歡覺得面子全失,如果雪歡有鬍子,那明顯“吹鬍子瞪眼”就是雪歡最好的寫照:“你什麼意思嘛,像看傻瓜一樣的看我。哼,我這樣問你,當然是有把握能和你一起去的!”
“那你倒是說說,你準備怎麼和我一起去,嗯?一個班級一輛車,加上兩個輔導老師,我們班人數正好,你難道想站兩個小時站過去麼?再說了,成人禮是不允許帶學生家長的。”
雪歡洋洋得意地看着楊蓉道:“我當然是以臨時老師的身份跟着過去嘍。”
“嗯?這是怎麼回事?”
“本來應該是由你們班主任和你們數學老師帶班去的,是吧?現在因爲他臨時有事請假了,沒有辦法跟過去,所以許老師打了電話給我,問我有沒有空和他一起帶你們的班。”
“切,又是許老師、許老師……”楊蓉輕聲嘀咕,恨不得做個許宵河的小人用針扎。
“總之呢,你要給我乖乖的聽話,否則,即使你是我的小蓉,我也是不會放過你的。”雪歡眼裡精光一閃。嘿嘿,好不容易又能逮着個機會好好的欺負一下小蓉,這次一定要以老師的身份狠狠的壓榨她!
星期天晚上淅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而星期一卻算得上是豔陽高照,萬里無雲。許是因爲前一天晚上下雨的關係,微風中帶着點溼意,空氣格外地清新,是個出門遊玩的好天氣。
應着許宵河的話,雪歡和楊蓉一起進了學校,楊蓉回到自己的班級和同學們待在一起,雪歡則先去教師辦公室找許宵河,等下和他一起進教室領着學生坐車。
許宵河看了看手錶,將椅子上放着的單肩包斜跨在身上,對雪歡說:“走吧,蕭小姐,時間到了。”
在出發前一天還在家裡興奮異常的雪歡此時卻扭捏着不肯去了:“那個,許老師,我能不能先去車上等你啊?我和學生們不熟……我有點緊張。”
“沒關係的。他們是學生,又不是老虎。之前的文藝匯演你不也和學生打成一片了麼?來吧,跟我一起進去。”說着走上前去想牽雪歡的手,想想覺得不好意思,剛想把手縮回來,雪歡卻大大方方地拉了許宵河的手,調皮地笑着:“行,那還麻煩許老師罩着我啦。”
許宵河只覺得掌中那隻小手柔軟似無骨般,心下一動,鼓起勇氣對雪歡說:“那個,你可以別叫我許老師麼?我聽着有點奇怪……雖然我們沒有在交往,但是好歹也算朋友吧?如果你願意的話,你就叫我宵河好了。”
“行啊。”雪歡爽快地同意了,眨了眨眼睛,用手點點他,說道,“那你也不要叫我蕭小姐了,叫雪歡就可以了。”
許宵河點點頭,臉有些紅。
不過最終雪歡還是沒敢進教室。她看着教室裡黑壓壓的全是人頭,實在是沒有辦法把許宵河那句“把他們通通當白菜”聽進去。曾經文藝匯演打打鬧鬧融進去是一回事,現在代替他們的老師臨時接一回班又是另外一回事,她心裡實在是有些發怵。尤其是當她探頭往裡掃了一眼,發現本來談笑風生的學生齊刷刷回頭,像發現了新大陸似的看她時。
可她也沒有想到,坐上了開往河濱公園的巴士,許宵河介紹她時,又讓她尷尬了一回。
“這位是蕭雪歡蕭小姐,我想很多同學都應該見過了吧?今天你們的數學老師有事請假,我就把她拉過來了。”許宵河笑着推推雪歡,雪歡連忙從座位上站起來,朝着大家……鞠了一個躬。
於是學生羣中都交頭接耳,看着雪歡討論起來——
“這個女的是不是上次演白雪公主的那個?”
“什麼白雪公主啊,人家是睡美人。啊,她可是我心中的偶像,長得可真漂亮。”
“不過她好奇怪哦……今天是以老師的身份和我們一起去的吧?還對我們鞠躬行禮……怎麼讓我想起了古代人?真是和時代脫節啊……”
在一片討論聲中,坐在倒數第二排靠窗外置的楊蓉無聲地扔出一個“大傻瓜”的口型給雪歡。倒是坐在楊蓉身邊的程樂興奮地上竄下跳,還朝着雪歡揮手。
“喂!許老師,這個蕭小姐是不是你的女朋友啊?”不知道哪個調皮的男生這樣大聲嚷嚷了一句,無異於重磅炸彈的威力,讓本就吵鬧的學生們更是炸開了鍋。平時被這位看似溫和,實則嚴厲的班主任壓迫久了,大家多少都有點“仇視心理”,現在抓住了他的八卦新聞,都你一言我一語地詢問許宵河。
許宵河被學生弄得尷尬不堪,雪歡更是鬱悶。無緣無故地就被拖下水了,被人像看笑話一樣地盯着,是個人都會覺得不太愉快。
而楊蓉這時也終於受不了自己的心上人和別人送作堆,驀的從座位上站起來,大聲說道:“不要胡說,雪歡和許老師不是戀人關係啦。你們這樣的話,許老師和雪歡都會很爲難吧?”
一旁的程樂用崇拜的眼神看她:哇塞,蓉蓉你好帥。
許宵河也正好順着楊蓉的話說下去,但是還是帶些玩笑的意味:“是哦,我和雪歡只是朋友關係。怎麼說呢,是我還在追她,只是她沒同意罷了。”
雪歡眼角急劇抽搐着。許老師……你在這種時候能不能不要開這種玩笑啊。那些被你壓迫久了的豺狼虎豹們會當真的……
果不其然,又是剛纔帶頭起鬨的那個男生的聲音:“哦,原來許老師追人還沒有追到手哦……哎喲……”
這次楊蓉追溯到了聲音的源頭是自己斜前方那個男生,恨恨地把一顆碩大的費雷羅巧克力瞄準了,扔到他頭上。可他該說的話也都說完了,該引起的效果也顯著起來了——
“哦,老師,原來你還沒追到人啊!這可不行哦!”
“蕭小姐,你看老師對你一往情深,你就答應了吧……”
遠遠地看着許宵河越來越紅,越來越尷尬的臉,再瞄瞄雪歡無限縮小再縮小,用椅背把自己遮起來的身影,楊蓉拍拍自己的頭,怨念極了。
嗚……我真是個大傻瓜!早知道之前就不要說他們兩個不是一對了。現在許老師被大家逼迫着表白,雪歡被大家逼迫着接受表白……
似乎,是弄巧成拙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