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歡, 我喜歡你。做我的戀人，好嗎？
——宵河，對不起。我想, 我還沒那麼喜歡你。
這樣的兩條短信過後, 許宵河再也沒有主動聯繫過雪歡。雪歡握着手機, 想自己是不是有那麼點過分, 那麼點絕情。可答應楊蓉的事她並沒有忘記, 而且她也是真的沒有那麼喜歡許宵河，想着或許長痛不如短痛，於是做了那樣一個決定, 發了那樣的一條信息。
星期六，午夜十一點。屋裡安靜地只剩指針的刷刷聲。跑去楊蓉房間看了看, 見她已經睡下, 雪歡撇了撇嘴回到自己的房間, 百般無聊地撥弄起手機。
毫無睡意。
手機突然毫無徵兆地在雪歡手裡震動起來，雪歡看着屏幕上跳動的來電顯示, 猶豫之後終於還是接了起來——是許宵河。也許深夜打過來，是有事找她也說不定呢？
“喂，宵河。”
“雪歡。”許宵河的聲音有濃濃的醉意，輕笑了幾聲後開始說道，“雪歡, 你出來, 陪我喝酒好不好, 嗯？呵呵。”
“宵河, 這麼晚了, 我再出來不太好吧？”也並不是雪歡狠心，只是那麼晚了, 若是還去赴約，多多少少有那麼點擔心罷了。
“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許宵河的聲音越來越輕，透着深深的寂寞感，透過手機，發出沉沉的呼吸聲，沙啞，“只是以朋友的身份好不好？我只是希望你來陪陪我……我會等你，就在你家附近的魅色酒吧，我在門口等你，等到你來爲止。”
沒等雪歡答話，許宵河就先把電話掛了，一點拒絕的機會也不留給雪歡。她咬住下脣，在去或是不去中艱難地做着抉擇。不去的話，實在放心不下，那男人聽上去醉了，如果他真的在那酒吧門口等一夜，生病了怎麼辦？可是如果去，也是尷尬……自己已經算是拒絕了他，這個時候再出現在他眼前，勢必也會讓他難過……她是真的不想。
可是，該面對，該解決的總還是要去吧？之前的逃避，傷了楊蓉。她不想再一次重蹈覆轍，那麼赴約也許是最好的選擇了吧？
換上衣服，匆匆洗了把臉，雪歡還是拎起小包出了門去。
而關上房門的那一刻，楊蓉房裡的燈光亮了。
遠遠就看到許宵河坐在魅色酒吧門外的石欄上，雪歡腳步頓了頓，隨即又快步走上前去，把包扔在一邊，蹲下身去看許宵河：“喂，宵河，你不要坐在這裡，快點回家去吧。已經很晚了，後天還要去學校上課的，別把自己弄垮了，好嗎？”
許宵河擡起頭，眼光無神地盯着雪歡，半天才笑出聲來：“呵呵，雪歡，你來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不會拋下我不管的，雪歡……”他把頭半靠在雪歡肩膀上，無力地睜着眼睛。說話時，呼吸間有酒氣，雪歡不由得皺了皺眉，將許宵河的手臂架在自己肩上，拎起包，然後就用力地將許宵河扶起來，許宵河站立不穩，整個人都倒在雪歡身上，雪歡趕緊向前埋了一步，穩住重心，以防兩個人一起摔倒。
“雪歡……我好難過，我沒有機會了嗎？不可以嗎？”許宵河伸手圈住了雪歡的腰，只覺得頭痛欲裂，心口沉沉的像壓着些什麼，喘不過氣來。
“宵河，你不要這樣。”雪歡掰開了許宵河的手，轉而將他的手臂架在自己肩上，帶着搖搖晃晃的許宵河向前走兩步，東張西望地想找輛空車將許宵河送回家。
“宵河，你家在哪裡？”雪歡湊近許宵河耳邊這樣問道。沒有聽見回答，只覺得鼻端問道淡淡的九尾，接着脣邊就被烙下了一個吻。雪歡一驚，幾乎是下意識地把許宵河一推，他綿軟的身體被一推之下，向後踉蹌倒退兩步，跌坐在了地上。
這一跌，許宵河似乎有些從酒醉中清醒了過來，他用手按了按太陽穴，再去看雪歡。遲疑着將手伸出去，雪歡卻沒有拉他起來的意思，只是沉默地看他。
“對不起。”許宵河悻悻地說，用手撐地，掙扎着站了起來。他不敢再看雪歡，而把頭撇到了一邊。路燈很暗，他的影子很長很瘦。
“對不起。”他又重複了一遍。“我剛纔真的是喝糊塗，坐在路邊，一直想着你是不是會來。當你真的出現了，我就一下子安心下來。你的側臉真的很美，我一時沒有控制住……”
許宵河從雪歡身邊走過去。“都已經快十二點了，還把你叫出來真是對不起。你回家吧，一個女孩子在外頭很危險。對了……那個，我們雖然是做不成戀人，但還是朋友吧？以後我如果找你出來玩，你可不要拒絕哦。”極其落寞地微笑，他頭也不回地，搖晃着走了。
“喂。”雪歡在背後叫道。
“嗯？”許宵河應了一聲表示聽到了，腳步卻沒有因此而停了下來。
“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許宵河搖頭。不是他不想，他多麼希望自己心愛的女孩子能多陪陪自己，可僅存的一點點理智告訴他這樣不行。她不是他的戀人，甚至也許連朋友都做不成了，還讓她送自己回家的話，若是被誰知道了，於她的名聲也不好聽。
雪歡卻不容置否，上前去拉他的胳膊：“我送你，你告訴我你家在哪裡。”
許宵河指了指前面：“一直往前走，穿過三條小路就是了。”
雪歡不多說話，只是拖着他往前走。許宵河偷偷地看她，她面無表情，額頭上有汗水滴落，嘴角抿成一條線。
雪歡啊雪歡，你應該放着我不要管，趁我還不是那麼喜歡你，還不是離不開你。你對我好，我會更加難以放棄，到時候，就是兩個人的困擾，不是麼？
嘆息多了，難過就變得無聲無息。
那天晚上，雪歡終於還是陪了許宵河一夜。許宵河的頭很疼，意識很模糊，躺在牀上全身都像火燒一般難受，雪歡坐在牀邊，冰了一條溼毛巾敷在許宵河額頭上，還幫他解開衣服最上面的兩粒釦子以散熱。
許宵河喜歡她，她也不是無動於衷的。只是每次心軟動搖時，總會有一個小小的，堅定的聲音訴說着，不行，不行，不能答應，絕對會後悔。
可她最終還是留下來，怕他出事。手任由他不自覺地握着，幾次想抽出來，可他握得那版緊，眉頭緊鎖好像很難過的樣子，她就無言以對也無法拒絕。
她一夜沒閤眼，只是安安靜靜地看着許宵河。她帶的小拎包被她隨便地扔在了沙發上，手機是調成震動的，沒有鈴聲。坐得遠了，自然也就沒有注意到手機已經響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