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熱熱鬧鬧的大堂裡就剩下寥寥幾人。
李嬸子也找了個藉口離開,還不忘拽了一下江寧。
本來江寧也是打算離開,但是卻被林寡婦死死的拽着,最終也沒走成。
錢媒婆覺得這事成不了,自然不願意多待便扯了扯秦玲的袖子。
“玲姐兒,時辰不早了,咱們也該回去了。”
然而,秦玲就像是聽不見一樣站在原地。
良久,就在錢媒婆都有些待不下去的時候,秦玲忽然開口:“柱子哥,我們談談。”
一直挨着李柱子站着的林寡婦本來是一直沉默不語,直到聽見這句話猛然擡起頭,下意識的拽住李柱子的胳膊。
李柱子自然是感受到了,但是,當他盯着秦玲真誠的目光,到底沒有說出拒絕的話來。
“好。”
“李柱子。”
林寡婦急急的喊了一聲,聲音止不住的顫抖。
李柱子安撫的拍了拍她的手背,輕聲道:“放心,我就是同她說兩句,待會就回來。”
隨即,李柱子便帶着秦玲走到旁邊廚房。
一進去,秦玲就迫不及待的問道:“柱子哥,你當真要做好決定了?”
“是。”
李柱子斬釘截鐵的回答,眼底一片清明,全然不似再說謊話。
可是,秦玲聽見這個回答卻急了,甚至顧不上什麼教養,直接走上前一步,面帶急切的說道:“可她是個寡婦。”
李柱子臉色一變,看向她的目光就帶了一絲疏離。
秦玲心下一痛,咬着脣再次說道:“柱子哥,這麼多年我一直掛念着你,早些年意外得知嫂子因病離世之後,我就想着自己有沒有機會,如今好不容易……柱子哥,就真的不能考慮考慮我?”
李柱子未曾料到秦玲對自己竟早已起了心思,如今更是成了執念。
一時間兩人沉默不語。
秦玲見他遲遲不言語,哪裡還有什麼不明白,鼻頭一酸,眼眶微紅,一滴清淚奪眶而出,抿着脣,轉身便跑了出去。
砰的一聲。
廚房門被撞開。
江寧和林寡婦二人就看着秦玲捂着嘴跑出來,模糊中似乎看到了她在哭。
錢媒婆來不及問,急急忙忙也跟着出去。
兩人不禁面面相覷。
下一秒,林寡婦直接轉身往廚房方向走去。
不過不等她走過去,李柱子已經杵着柺杖走了出來。
“李柱子,你……沒事吧?”林寡婦有些擔心的問道。
李柱子卻搖搖頭:“沒事。”
隨即,他將目光落在江寧身上,輕聲道:“寧丫頭,你看家裡亂的,連頓午膳都沒讓你好好吃,你若是不嫌棄,下回柱子叔再請你過來,你看如何?”
江寧一早就想離開,現下聽見這話自然不會拒絕。
“瞧柱子叔說的,哪裡可能會嫌棄呢,我巴不得日日吃林嬸子做的飯菜呢,不過現在時辰確實是不早了,蕭晟還在家裡等着呢,那我就先告辭了,下回再登門拜訪。”
“成,下回柱子叔去鎮上多買點好的,再請你和蕭晟一起來。”
“得,柱子叔這話我可記着了,可別讓我等太久。”
“放心吧,不會的。”
兩人寒暄了一會兒,江寧便看朝着林寡婦俏皮的眨眨眼,這才離開。
回去的路上,江寧時不時能聽見村子裡的人在談論林寡婦和李柱子的事情。
大多都是在說林寡婦不該違背自己的誓言和李柱子好上。
江寧聽聞,無奈的撇了撇嘴,有心辯駁兩句,最終還是快步離開。
以至於她揹着藥箱回到家裡的時候,面色並不好看。
蕭晟坐在窗臺前唸書,聽見動靜便擡頭,一眼就瞧見回來的江寧。
正當他準備出去迎一迎的時候就瞧見江寧板着一張臉,情緒不高的樣子。
他不禁皺了皺眉頭,滑動着輪椅往外去。
江寧一回到家裡並沒有進屋子,而是就在堂屋裡一手剝着糉子,一手端着熱茶,左邊咬一口,右邊喝一口,要不是臉上沒什麼情緒,看起來倒是真有幾分愜意。
“怎麼了?”
蕭晟忽然出聲倒是把江寧嚇了一跳,一口糉子還沒往下嚥就滑下去,毫不意外直接就噎住了。
“咳咳!”
她猛然站起身來咳嗽,一張小臉漲的通紅,眼淚都被嗆出來。
蕭晟一怔,緊接着趕緊來到她身邊,想要給她順氣卻又擔心幫倒忙,一時間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水,水……”
總算是聽見她說話,蕭晟立馬將茶盞遞到她手裡。
江寧接過手咕咚咕咚就喝了好幾口,直到把嗓子眼裡的糉子給嚥下去,臉色才漸漸有所好轉。
等着她徹底沒事了,摔坐在長條凳,艱難的說了一句:“真是要了命了。”
蕭晟見她茶盞裡空了,親自給她斟了一盞。
“抱歉,沒想着嚇着你。”
本來江寧還打算興師問罪來着,這會聽見蕭晟主動認錯反倒是不好再說什麼了。
說到底還是她自己想事情太入神,以至於蕭晟一出聲就嚇着了她。
江寧大方的擺擺手表示:“沒事,不怪你。”
她雖如此表示,但是蕭晟還是有些擔心的看着她。
江寧最是受不了他這樣的眼神,爲表示自己真的沒事,索性又拿起一顆糉子,剝開糉葉,用力的咬了一大口,隨便咀嚼了幾下便嚥了下去。
“你看,我真沒事。”
蕭晟見她如此,面露無奈,便不好再道歉,索性就問起她今日的事情。
江寧腦子裡正想着這些破事,見他問起,自然就說了一嘴。
待她將今日這事說完之後就撇了撇嘴繼續道:“這件事說到底是你情我願的事情,也礙不着旁人什麼事,怎麼徐家嬸子就非得上趕子來阻止,甚至還扯出已經去世的祥子叔……”
蕭晟聞言卻一點都不意外,輕挑眉梢,笑着同她解釋:“寧兒,你說男女之間你情我願這本沒有錯,但是有些事情並不能看表面,還得看內裡,在村民的眼裡,林嬸子要是真以寡婦名義再嫁是敗壞小莊村名聲的行爲。”
“啊?”江寧詫異的看向他,顯然不明白。
蕭晟笑了笑便道:“當初林嬸子自願爲祥子叔守寡乃是美談,不管是有沒有立貞節牌坊,怕是名聲已經傳出去了,所以要是再嫁就犯了衆怒,至於徐家嬸子這般跳脫,想來是因爲徐家長女正在談婚論嫁,不想有任何差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