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寧也不知那番話到底有沒有把蕭晟糊弄過去……
想來應該是能行吧!?
畢竟,這古人不都很相信緣分一說嗎?
她說自己被雲遊道人救了又學了岐黃之術,應該也算是緣分一種。
再說了原主確實是時常被江家人看不順眼趕到山裡去,受過的傷都不知道有多少,也被人救過好幾回,所以這也算不得是個彌天大謊,充其量就是個小小的善意謊言。
江寧不斷的在給自己做心理建設,舒了一口長氣,剛放鬆下來,眼眸一閉,腦海中卻又莫名浮現出蕭晟離開前那張笑似非笑的模樣。
該死的,他到底信了還是沒信!
簡直太折磨人了。
江寧一臉苦瓜相的看着已經蒸好的飯,也沒多想直接上手,燙的她倒吸了一口冷氣,看着已經泛紅的手指,只想罵自己一句活該。
飯菜用過之後,蕭芷晴便直接睡下了。
劉氏激動的拉着她的手,頻頻說着感激的話,弄得江寧真真是哭笑不得,好在蕭晟出手相救,把她帶回了房間,否則還不知道要在外頭待多久。
“方纔,多謝了。”
江寧摸了摸鼻頭,略顯心虛的看向一邊。
“娘年紀大了,難免有些嘮叨,平日裡你多擔待些。”
蕭晟的聲音溫潤如玉,聽起來就猶如冬日裡的暖陽包裹着全身似的,十分的舒適。
只不過,江寧還想着之前掉馬的事情,表現的多少有些不自在,搓了搓指腹,看了眼外頭已經暗下來的天便說道:“呃,沒什麼事我就先歇息了。”
蕭晟自是將她所有的小動作都看在眼中,但是他表情淡淡看不出內心想法。
“好。”
剛應了一聲,蕭晟又忽然想起什麼,轉過身看向已經脫掉外衫準備爬上牀榻上的江寧。
只見她身上穿着舊到起褶皺的棉麻制中衣,半躬着身子手腳並用的跪趴在牀榻上,透過不算厚實的衣裳彷彿能看清楚裡頭白皙嫩滑的肌膚。
僅一眼,蕭晟就情不自禁的紅了耳朵。
江寧似乎感受到身後傳來的炙熱目光,下意識的回過頭,恰好對上蕭晟那雙神色不明的桃花眼,莫名一愣,怪異的皺了皺眉頭。
“怎麼了?”
蕭晟也沒料到她竟就這樣直接回身看他,仍舊是跪趴的姿勢,小小的一個看起來就像是上回路邊瞧見的那隻橘黃色的小貓,讓人忍不住的想要親近。
只是,當他的目光劃到江寧白皙脖頸處的那稍稍打開的地方,身子莫名一僵,趕緊撇過頭去不去看她。
江寧被他這一舉動給弄懵了,剛想問怎麼了就感受到一股寒意從脖子裡鑽入身體,凍得她打了個寒顫,一低頭才發現領口開了……
這算不算是社死現場?
根本沒臉見人了好不好?
江寧二話不說趕緊鑽入被窩,閉着眼睛恨不得把剛剛的自己狠狠揍上一頓。
不過就在她胡思亂想之際,安靜的屋子裡又響起了熟悉且略帶一絲沙啞的聲音。
“記得先前你給晴兒看過之後說,蛇毒清除以後還需加以調養,那你可知要用些什麼藥,若是知曉不妨寫下,待明日我託人去鎮上帶回來。”
“呃,其實就是一些普通的草藥,枸杞子,女貞子,旱蓮之類的就成,左不過就是補補肝腎之類,倒也不必大補,畢竟晴兒年紀小,好的快。”
話雖如此,但是蕭晟還是盡職盡責把她說的幾味草藥寫在紙上。
江寧見他非得記下也無法,可惜空間裡這些東西比比皆是卻拿不出來。
一想到此處江寧真的是欲哭無淚,長嘆了一聲。
這一聲恰好落在了蕭晟的耳中……
他狐疑的轉頭看去,發現江寧也沒躺下,而是坐在牀榻上,翻來覆去的看着自己的雙手。
手,有什麼好看的?
他順着光線望過去,瞧見她十指如蔥,細細長長,在油燈的映照下顯得格外的嬌嫩,但仔細瞧一瞧才發現上面有不少細小的傷口,而且虎口處還有繭子,想來應該是以前幹活時留下的。
不知爲何,看到這裡,蕭晟竟有些不忍心的繼續看下去又莫名其妙的回想起回門時發生的種種,想來她在那個江家確實是吃了不少苦。
蕭晟感慨的再看了她一眼。
只是這一眼卻夾雜了一絲憐愛。
江寧躺在牀榻上翻來覆去的睡不着,耳邊傳來的除了外頭寒風呼嘯的聲音也就剩下蕭晟翻閱書本的聲音。
她撇了撇嘴,直接坐了起來,目光落在沉浸在書海中蕭晟,望着他的背影以及他坐着的輪椅,咬了咬下嘴脣,到底還是做出了一個決定。
“蕭晟!”
蕭晟翻書的動作微微一頓,回過頭看到坐起身來的江寧有些意外。
“怎麼了?”
“睡不着!”江寧如實告知,無意識的撓了撓腦袋,帶着些許尷尬和不安的再次開口,“我想給你看看腿,可以嗎?”
其實,她知道自己不該這般突兀。
畢竟,以前臨牀學習的時候,她見過許許多多像他這種只能靠輪椅代替雙腿的人,一般來說這種人內心會有一種自卑感,而且很不希望別人觸碰這點。
她也曾想過循序漸進,等着她醫術慢慢展現出來再給他看診。
但是,今日她也不知怎麼回事,就是睡不着,而且一閉上眼睛就會看到他那雙笑似非笑的眼眸,好似把她看穿一般,弄得她十分的心虛。
她不喜歡這種糾結感又或者說她更想看到他那雙深邃的黑眸裡迸發出的驚喜。
所以,她才下定決心在成親不過短短三四日的時間裡說出了這般大膽的話。
她緊張的望着他,甚至有些害怕下一秒就被他破口大罵,甚至趕出房門。
然而,令她沒有想到的是,蕭晟沒有把她趕出去,也沒有罵她,而是定定的看着她的眸子,忽然一笑,溫潤的嗓音裡緩緩的吐出了一個字:“好!”
這一笑仿若如沐春風,耀眼而美好,讓人忍不住的沉迷於此。
江寧微怔,有些意外。
蕭晟卻仍舊掛着那抹溫暖的笑容,輕聲道:“還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