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歷整整五日的醫治,晏老夫人身上病情已經得到有效的控制,整個人看起來容光煥發不說,屋子裡也與幾日前大不相同,窗戶全部打開不說,還換上了新鮮的花卉,一走進來花香果香四溢,莫說是她自己就是前來探望的人都舒服不少。
江寧揹着藥箱帶着禮貌的笑容進來,恰逢老夫人正在用膳欲在外頭再等一會兒就聽見裡頭傳來的聲音。
“是寧丫頭來了吧,快,快進來。”
多日的治療讓她與晏老夫人的關係也是與日俱增,就連稱呼都從一開始生疏的江大夫變成現在的寧丫頭。
江寧聞言也不好再走出去,只好緊了緊肩膀上的藥箱緩緩走了進來。
“今日老夫人感覺如何了?”
問起這事,老夫人就像是有說不完的話一樣,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後發現沒說到點子上,只好趕緊找補道:“好,甚好,尤其是用過你給的藥之後,我這身上疹子肉眼可見的消掉了,這不今兒連衣裳都換上了夏衫,舒坦着呢。”
晏老夫人還特地拽了一下自己身上輕薄的衣衫,看着清爽不少。
江寧見狀呡脣輕笑:“老夫人身上舒坦就好,不過您這個情況畢竟持續時間過長,所以還是得堅持用藥,可不能停。”
“放心,我省的。”老夫人連忙迴應,還不忘說了一句,“你給我的藥,都讓人好好鎖在櫃子裡,尋常人不給碰的,還有入口的藥都是放在我眼皮子底下煎的,要不然就是小殊那傢伙過來幫忙。”
正說着外頭忽然響起了晏殊那少年清爽的聲音:“姑奶奶,一大清早的就在門外聽見您唸叨我名字,莫非都已經這般想我了?”
話落,少年郎也款款走了進來。
今兒的晏殊穿着一身竹青色的長衫,腰間掛着一枚通透月白的玉玦,倒是襯得他身形越發的修長,少年感十足。
江寧瞥了一眼眼底滿是欣賞,不過也僅僅是一眼便收起了目光,輕笑道:“可見這人是念叨不得的,這不老夫人剛說起讓晏小公子幫忙煎藥,這人就來了?”
晏老夫人一聽這話也樂得不行,連忙道:“對對對,所以今兒這藥還是得麻煩咱家的晏小公子了。”
晏殊聞言,剛剛揚起的笑容瞬間就耷拉了下去,變臉速度簡直堪比戲臺子上的人。
這一下莫說是晏老夫人了,就是江寧和在一旁伺候的侍女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晏殊見狀奶兇奶兇的瞪了她們兩人一眼,哼唧兩聲後便毫不客氣的坐了下來,吩咐人重新取雙碗筷進來,這才轉過頭看向江寧。
“寧姐,你可用過早膳了,要是沒有不如就一起坐下來用點?”
“哎喲,是啊,寧丫頭可別客氣啊!”
江寧在一旁站着腿肚子都有幾分發顫,聽到這話也只是矜持的笑了笑:“多謝老夫人和小公子的好意,在來的路上我已經和相公在外用過早膳。”
“啊,那明兒你就直接在府上用就好了。”
江寧委婉的拒絕之後便尋了個藉口出去等着了。
晏殊倒是接過重新上的碗筷,正準備動筷子的時候忽然一頓,看向晏老夫人問道:“姑奶奶,我剛纔說話是不是有點不太客氣啊?”
晏老夫人親自給他夾了一個龍眼湯包放在他面前的醋碟裡,和藹的笑了笑說道:“怎麼會,咱家小殊最是和善之人,寧丫頭也是個好人,不會計較這麼多的。”
晏殊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下,到底沒有覺得哪裡不對便低頭開始吃了起來。
至於江寧只好在外面曬着日頭默默等待着,心中卻已經開始盤算給老夫人多備上半月的藥,趁早回鎮上得了。
畢竟這府城再好也不如自己的狗窩。
正低頭想着,百無聊賴的踢着腳下的小石子,直到擡頭才見着晏致遠竟迎着日光緩緩走了過來。
“江大夫,這外頭炎熱怎地不進去?”
江寧正要的回答就聽見晏殊的聲音在裡頭響起:“呀,姑奶奶是大哥來了,快,大哥快進來,今兒姑奶奶的早膳裡有你最愛的柳葉餃呢,我剛剛嚐了兩個,味道極好,你可算是來着了,晚一步可就沒了。”
晏致遠聞言,腳下一頓,再看向江寧額頭沁出的細汗便知曉她爲何站在門口沒有進去了。
當然,倒也是晏致遠不知道她是進去了又出來了,否則恨不得立馬的找個地縫鑽進去。
“江大夫,這天實在是太熱了,不如這樣在下先讓人給你準備一間廂房好好歇歇,喝一杯涼茶去去暑氣,待姑奶奶這邊好了,我再親自去請你?”
江寧自然也不願意去打擾他們一家子和樂的場景,再看一眼這天上的日頭,最終還是同意了。
“那就有勞晏少東家了。”
“江大夫客氣了。”
隨即,晏致遠立馬就派了個手腳伶俐的小丫頭去伺候。
待將江寧安置妥當之後,晏致遠這才進了晏老夫人的屋子,一看到裡頭窗戶什麼都敞開着,還有新鮮的花果,頗爲欣慰的點點頭。
但是,當他看到晏殊一個人在桌子上吃的滿嘴流油的時候就不悅的蹙起眉頭。
“小殊,江大夫來了,你可知道?”
晏殊往嘴裡塞了一口小籠包,胡亂的點點頭:“知道啊,不就站在外頭等着麼?”
“那你知人家是來做什麼的?”
“知道啊!”
“既然知道你還能心安理得坐在這裡用早膳,讓人家在外頭曬着日頭等,你良心何在,於心何安?”
晏致遠上來就是劈頭蓋臉的一頓呲人,聽得晏殊是一陣懵逼,而一旁的晏老夫人也是眉頭一皺。
“遠兒,有什麼話好好同小殊說便是,何故上來就訓斥人?”
自古以來小的就更得人疼愛,更別提晏致遠一向在外拼搏,晏老夫人跟前就是晏殊這個乖孫,當即就要替他說話。
晏致遠也沒料到一向明事理的姑奶奶竟這般說話,擰了擰眉頭說道:“姑奶奶,江大夫上門是給您看診的,碰見您在用早膳自當退讓不假,但是作爲主人家是不是該當好好安置一下,而不是就讓人乾巴巴的站在外頭等,這於情於理皆是說不過去的啊!”
晏老夫人也被訓斥了,不由的愣了一下,旋即眼眸眯了眯透出絲絲危險的冷聲道:“遠兒,你告訴我,是不是寧丫頭你同你說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