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峭春風,徐徐吹入……
江寧恰好背對着敞開的屋門,冷不丁的打了個寒顫,趕緊將腦海中的胡思亂想給撥開,略顯尷尬的問道:“孫夫子是你的教書先生,我去見,不太好吧?”
蕭晟一怔,倒是沒料到她竟會拒絕。
明明那日早晨她還一臉期盼的想要去見一見孫夫子,還同他沆瀣一氣同他一起討論過孫夫子仕途不順的幾大原因。
難不成是在哄他玩不成?“
蕭晟眉頭一蹙,面色微沉,剛想將這話問出口就發現江寧面露後悔的神情,更是一愣。
拒絕了他卻又後悔?
這是什麼操作?
蕭晟疑惑不解,思緒微轉再次開口道:“孫夫子年過半百,早些時候感染風寒卻一直未愈,奈何囊中羞澀遲遲不肯去鎮上看診,抓藥,本想着帶你去也好給夫子看一看,若你不願意便也罷,到時去鎮上請個大夫過去瞧瞧也行。”
說到此處,蕭晟還故意輕微嘆了一聲,像是在遺憾什麼一樣。
這一聲嘆息直接嘆到了江寧的心中。
只見她睜大眼眸很是詫異的看着他問道:“所以你是因爲孫夫子生病,所以才帶着我去見的,對嗎?”
這話太過直白。
落在旁人耳中定然會覺得他不過就是把她當成個是隨叫隨到的大夫使喚,指不定該得多生氣。
蕭晟也怕她會誤會,剛想說點什麼解釋一下,誰曾想竟清清楚楚的看到江寧那雙明亮眼眸裡的興奮。
看來江寧確實是想要去見孫夫子。
只是,先前那般扭捏姿態,莫不是在害羞?
蕭晟以爲尋到了真相,所以也就不打算解釋,而是淡淡的睨了她一眼,平靜的反問:“不然呢?”
是啊,不然呢?
她差點就誤會了蕭晟。
不過如今想想這蕭晟同孫夫子的感情可真是不錯,要不然也不會時時刻刻掛念着。
既然如此,那她便沒什麼心理負擔了。
“如此,那我便陪你走一趟吧。”
這話說的極爲勉強,若不是江寧眼底那簇興奮的煙火還在跳躍,蕭晟還真以爲自己的話讓她不高興了。
真真是怪哉。
這兩人的心理活動沒人知曉。
只是劉氏略微有些不悅的瞪了一眼蕭晟,像是在警告什麼一樣。
蕭晟只能權當沒有看見,繼續慢條斯理的喝着雞湯。
至於坐在他身側的江寧,已經開始打算明兒要去鎮上置辦的東西。
畢竟去見長輩,總得帶點什麼。
正琢磨着,外頭忽然響起一陣喧鬧聲。
江寧和蕭晟二人齊齊的回過頭。
然而,當江寧看來不請自來的幾個人,蹭的一下站起身來,眉頭緊鎖,心中滿是不悅。
蕭晟也皺着眉頭露出些許不喜。
倒是劉氏看到來人的時候,先是愣了一下,緊接着便揚起笑臉相迎。
“我道以爲是誰呢,原來是親家啊,來來來,快落座。”
劉氏也是知道一點江寧以前的情況。
但是那日回門的事情,蕭晟和江寧默契的選擇了隱瞞。
所以,劉氏只當是那些閒言碎語都是謠言並不太放在心上。
可惜,她看不出江富平等人不請自來,根本就是來找茬的。
劉氏見自己說了話,江富平等人也沒有落座,心裡不禁泛起了嘀咕,秀氣的眉頭也微微蹙起,剛要再開口就聽到一聲嘲諷的笑聲。
“江寧,看來你這小日子過的不錯,嘖嘖,有葷有素,吃的比咱家都好呢。”
江雨站在王翠霞的身邊,本來是爲了來看蕭晟纔來的,誰曾想一進屋子就聞到了飯菜香,不由自主的伸長脖子往桌上瞧,僅一眼就讓她嫉妒的發狂。
看着江雨扭曲猙獰的小臉,江寧只覺得一陣惡寒,不過腦子裡卻莫名想起了一件事,勾起脣角,故意道:“你要是喜歡就讓大伯和大娘也給你尋一門好親事不就得了,對了,我記得咱隔壁村裡有個酸秀才,上回還有媒婆來同你說親,說人家家裡頓頓有葷腥,你嫁過去不就也能吃上?”
此話一出,江雨的臉色越發的難看起來。
不爲別的,只爲那酸秀才早已年過四十,還是個鰥夫,說的好聽是頓頓有葷腥,可實則那人根本就是每日趁着天不良去殺豬匠家裡拿的賣不出的豬下水。
去年有媒人說親說到她身上,介紹的就是那個酸秀才,氣的江富平直接把媒人給打了出去,以至於在隔壁村,她的名聲都壞到極點,就連那酸秀才都放話說,寧娶村裡寡婦,也不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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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簡直就是把她的臉面往地上踩。
此刻,江寧又再次提起這事,讓她如何能不怒?
不僅她生氣,就連一旁的江富平和王翠霞都瞬間暴怒起來,指着她就大罵出聲。
“賤蹄子,你胡咧咧啥呢,信不信我撕爛你的嘴。”
王翠霞擼起袖子就要衝上去動手。
江寧眼神一凜,偷摸抓住桌上的一隻碗,想着等人衝上去就直接砸過去,看誰先求饒。
只不過,還不等她動手,一旁的江富平陰着臉抓住了王翠霞,冷喝一聲:“等會再收拾這臭丫頭。”
王翠霞明白他在說什麼,惡狠狠的瞪了一眼江寧,到底沒有再衝上去,而是站立在一旁。
江寧可惜的把碗給放回去,不過心裡想的卻是今兒一定要有機會把這碗砸一下,聽個響也成,至少要讓他們怕自己才行。
她暗戳戳的想着,面上卻端着一副面無表情,冷眼看着他們一家三口當着他們的面說悄悄話。
“大伯,你和大娘說什麼呢,要不然說大點聲,讓我也聽聽,看看你們又要如何算計我。”
江富平一怔,瞬間不再同王翠霞說話,而是冷眼看着她說道:“江寧,今兒來老子不想教訓你,但有件事你必須實話實說,否則就休怪老子不給你留情面。”
這話客氣的倒是讓江寧覺得稀奇。
不過也引起了她的好奇心。
“你倒是說說看,什麼事?”
江富平往前走了一步,一雙細長污濁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她,聲音冷漠卻帶着一絲威脅的問道:“家裡祖傳的黑靈芝,是不是你拿去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