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端端的怎麼就生起氣來了呢?
江寧不明所以,但眼瞧着李柱子拿上柺杖就要往外頭走去,連忙上前阻攔。
“柱子叔,您先等等!”
江寧的喊聲又快又急,動作也一點兒也不慢,一把抓住李柱子的胳膊。
“寧丫頭,你放手,我這就去同她說清楚,再怎麼樣,也不能讓她把主意打你身上。”
李柱子也不是年少時期的黃毛小子,自然明白林寡婦對自己的心思。
他已明確拒絕過幾回。
當然他也知道林寡婦是個不到黃河不死心的性子,之前也請了好幾個人來探口風。
他想着到底是一個村子裡的人,擡頭不見低頭見,給她留幾分薄面,遂也沒有把幫她探口風的人趕出去,反倒是還客客氣氣,好生招待了一番。
然而,現在她竟然把手伸到江寧身上,這是他絕對不能容忍的事情。
李柱子的怒意十分明顯,脖子上的青筋條條綻出。
江寧絲毫不懷疑如果現在林寡婦在場,李柱子會直接拿起柺杖往她身上掄去。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就忍不住的打了個寒顫,趕緊拉着他往回走。
李柱子最是疼愛江寧,自然不會駁了她的面子。
但是,坐下後他仍舊端着一副怒火,火氣顯然沒有消掉。
江寧見狀,親自給他沏了一碗茶,順帶往裡面滴了幾滴靈泉水,推到他面前。
“柱子叔,你先喝口茶消消火氣。”
李柱子望着她推過來的碗茶,到底還是拿起來喝了一大口。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得這茶比之前喝的甜上幾分,連帶着心裡也都舒暢了許多,心頭的怒火還真就消散了不少。
李柱子看向江寧的目光越發的慈愛起來。
江寧自然也在觀察他,見李柱子臉色好轉,偷偷的鬆了一口氣,緊接着才道:“柱子叔,您就別生林嬸子的氣了,說起來這事還是我自願的呢。”
“寧丫頭,你……”
江寧看他又瞪起眼睛,趕緊繼續道:“柱子叔,您先聽我說,其實林嬸子找上我之前,我也很意外,沒曾想守了這麼多年寡的林嬸子竟然對您動了心思,甚至還擔心配不上您,露出自卑的情緒呢。”
“她自卑什麼……”李柱子沒好氣的撇了撇嘴,顯然並不相信她這句話。
江寧也不氣,淡然的將今兒早上林寡婦的話說給他聽。
“您說說,這林嬸子要不是生怕您跟着別人走了,用得着這般着急嗎?”
李柱子沒有搭茬。
江寧也不氣惱,繼續道:“柱子叔,您說這年頭誰不想有個伴兒陪着,當然,您之前說的我也都理解,但是說到底還是那句話,未來還有幾十年的日子,您真的願意一個人守着這裡,等到夜深人靜睡不着的時候連個說話的人也沒有?那種孤獨寂寞的日子,旁人不知,我還是知道的,想來您也是明白的……”
江寧是真的希望李柱子能從瘸腿的自卑中走出來。
林寡婦這人什麼都好,就是嘴碎了點,但是配上沉默寡言的李柱子卻是最好不過。
如果可以,江寧也是願意看到他們在一起。
當然了,這些美好的想法都得建立在李柱子自己願意的基礎上。
如果他真的是打定主意要孤獨終老,她也沒得辦法。
江寧所說的道理,李柱子何嘗又不知道?
只是,身爲殘廢的他平日裡連燒個火,做個飯都十分艱難,更別談其他的事情。
可夜深人靜的時候,確實是如江寧所說的那般,是真的冷,冷進骨子裡的那種……
見李柱子陷入沉思,江寧也沒有再說話。
畢竟,這件事說到底還是得看李柱子願不願意踏出那一步。
如果願意,皆大歡喜。
如果不願,她也是尊重他的選擇。
李柱子越想越糾結,眉頭都擰成了一股繩,直到手中的碗茶都喝完了,還是沒有回答一句話。
江寧耐心十足的等着,還捻起一塊芙蓉糕慢條斯理的吃着。
唔,雖然有些甜膩,但是慢慢吃,味道也不算難接受。
直到茶壺的水都見了底,李柱子拎起來倒不出茶水的時候纔回過神來看向她。
“寧丫頭,我……”
“柱子叔,對於你來說,這是件終身大事,你可以好好想想,不必着急回答,更何況我相信以林嬸子的性子,只要你是真的不願意和她在一起,也不會對你有過多糾纏的。”
“寧丫頭,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就是想問問你可還要喝茶?”
江寧:“……”
她會錯意了?
不應該啊!
江寧一瞬間懵了,看向的李柱子的臉色變了又變。
李柱子見狀卻大聲笑了起來,一點面子也不留給她。
當即,江寧的臉黑了又黑,撇了撇嘴,沒好氣的回答:“不用。”
她都喝了一肚子的碗茶了,再喝下去都不知道要跑多少趟茅廁了。
李柱子見她說不用也沒堅持,放下手中的茶壺,看着她認真道:“寧丫頭,你的話,我會好好考慮,不過眼下我確實是沒有這個心思,回頭你就同你林嬸子直說便是,如若她還找你當說客,你就讓她自己來尋我,莫要再用這種事來打擾你。”
“哪裡就算得上是打擾……”
江寧實在是有些哭笑不得,不過在看到李柱子嚴肅的神情,還是乖巧的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也許,李柱子對於這種事情還是有些害羞的情緒吧。
江寧如是想着……
臨近晌午,金光鋪滿大地,日頭也越發的毒辣。
李柱子有意將人留下來吃飯,但是卻被拒絕。
“今早出來的時候蕭晟就讓我記得回去用午膳,我也已經答應了,柱子叔,下回我再到您這兒用。”
李柱子哪裡不知道江寧是擔心他燒火做飯不方便才找的藉口。
不過他也確實是不方便,遂就順着她的話點點頭:“那成,下回就帶着蕭晟一起來我這兒用。”
“行,那柱子叔我就先走了,您就別送了,省的被中了暑氣。”
江寧笑盈盈的從李柱子這兒離開,頂着毒日頭,直奔家裡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