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夜闖皇宮
江濤問道:“少爺我們難道就這麼出去了?”
章季軒扭過頭心煩意亂的說道:“不然還能怎麼辦,這皇宮這麼大,我又是第一次來根本就找不到路這事先不急,既然她能有本事待在這宮裡,想必要想出去的話也不是件容易的事,等過陣子再去打探也不遲。”
江濤點點頭“哦” 了一聲,自言自語的說道:“也是,不過少爺,奴才覺得您即便是真的見到夏姑娘,問了當年的事情,又有什麼用呢?畢竟現在夏姑娘她已經是陛下的妃子了,您若是心中放心不下以前的事情,又何必去找二少奶奶呢,您這麼做讓我這做奴才的都看不下去了,您一點都不果斷。您這樣下去傷害的可是兩個人。”
江濤好心提醒章季軒不要那麼優柔寡斷,最後是害人害己。
章季軒一聽江濤竟然用這樣的語氣跟自己說話,不由得怒道:“你個狗奴才,我的事情什麼時候輪到你管了,我吃過的鹽,比你走的路都多,再說了,這兩件事又沒有衝突。我現在對夏姑娘那是以前的事了,後來才遇上的秋錦瑟。按道理說是不可以在再外面拈花惹草了,只是那麼多年的執念也不是那麼好去除的。心中的疑惑不解,怎能讓我安的下心。”
江濤看着章季軒低着頭陷入了沉思,也很無奈。
他暗暗的嘆氣道:“這件事情也不是我們這些奴才們可以管的,只要這輩子我能和簇顰在一起就知足了,我纔不會跟章季軒一樣對待感情三心二意呢。
後宮大院涵蘊殿內,章清荷看着自己弟弟的來信搖頭苦笑,今天一早落雪送來份章府的書信,說是有要緊事要辦,章清荷着實被落雪的這番話給嚇了一跳。她以爲父母出了什麼問題,連忙把書信拆開,才知道原來是自己那多情的弟弟寫的。
對於章季軒,章清荷真是恨鐵不成鋼,前些天聽說章季軒當上了蘇州使,章清荷的心裡還有些暗暗高興,心想自己的弟弟終於長大了,知道爲家裡的事情分憂了;這才幾天的光景,又要託人打聽宮內一位女子,真是爛泥扶不上強。可是。章府也就這麼一個男丁,做的再過分也要幫他扛着,每想到這裡。章清荷恨不得自己是個男兒身。
從小就是這樣,無論什麼事情,只要章季軒提出來,章清荷都會爲他去辦,這次也沒有例外;雖然漸漸的長大了。她以爲自己早就在這後宮之中練就了一副銅牆鐵壁,可是還是抵擋不住自己弟弟的苦苦哀求,心底一軟只得答應章季軒的這次請求,爲他安排和宮中女子見面的事情。
雖說她知道這事情若是辦起來的話很是麻煩,但是誰讓章季軒是她的弟弟呢,縱使再難辦她也要想辦法不是。
“落雪。你們有沒有聽說後宮的宮女裡有個叫夏若瀾的,若是能打聽到她的消息,就來回稟我。”
落雪聽到章清荷的問話。略微思索了一會便說道:“回主子的話,婢子也算是對着三宮六院的婢女,嬤嬤,不能說是全都認識,但是大部分人的名字我還是聽說過的。這名字初一聽起來感覺很熟悉,卻又想不起來。不知美雅有沒有聽說過。”落雪想了好久都沒有想到,便轉向頭向美雅求救。
“宮女的話我倒是不知道有沒有人叫夏若瀾,不過前些日子宮裡來了一位新進宮的秀女,由於前段時間主子身子不舒服因此不知道,若是婢子沒記錯的話,新來的那個秀女好像就叫夏若瀾,說是很是得皇上的賞識,說不定大選過後就要成主子了。”
美雅一邊說着最近皇宮內的熱鬧見聞,一邊看着自己主子的臉色。生怕因爲選秀女的事而惹得主子不開心。
章清荷聽到今年的秀女已經基本結束了,陷入到了回想中:想當年,我也是選秀進得宮,轉眼間已有五年的時間的,剛開始時,皇上對我是百依百順的,到現在已經好久都沒到過涵蘊殿了,看着空空蕩蕩的庭院,不禁百感交集。
後宮就是女人的墳墓的,一旦進來了,想出去那就是妄想了。但還是有那麼多人拼命的往裡擠,爲了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寶座,阿諛我詐,多年來章清荷已經漸漸厭惡了宮裡的生活,哪怕是在自己的涵蘊殿也有別的妃子的間諜。
後宮就是這樣,哪怕你有點點小毛病,若是被有心人看到了,那個小毛病就可以無限放大,甚至是致命,這樣的例子數不勝數。每天都在提心吊膽的,恐怕有一絲絲把柄落在別人的手中,那就猶如掉進萬澗深淵,永不得翻身。
美雅見章清荷神情有些落落寡歡便接着說道:“不過主子大可放心,雖說她深的陛下賞識,但是聽她住的夙椛殿的人嬤嬤說,陛下自打把她接進宮之後一直沒在那裡留宿過,想來傳言所說的很的陛下賞識之類的那些話肯定是訛傳,更何況這宮裡向來就不缺少這些流言蜚語,這傳的人多了自然也就便味了。”
落雪聽到美雅這麼說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接過美雅的話茬便說道:“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前些日子是有一位姓夏的姑娘進了宮,我聽說她到現在還沒有名分呢,看來陛下還真的沒有去她的夙椛殿,不然的話也不會到現在都是無名無分,這也就難怪主子您會不知道,像她這種不入流的貨色這後宮之中向來就是不缺的。”
章清荷見落雪還要說下去,便冷着連打斷了她的話說道:“在我身邊都這麼久了,怎麼說話還是這麼毛躁,不管她現在有沒有名分她都是主子,既然是主子哪裡輪的上你們在這裡亂嚼舌根,若是傳揚出去的話難免又會落人口舌。”
落雪和美雅聽到章清荷說的這番話,皆是耷拉着腦袋說道:“婢子記下了,以後再也不會犯這樣的錯。”
章清荷見落雪和美雅她們這樣,也鬆了一口氣說道:“我這也是爲你們好,你們在我跟前發發牢騷也就罷了。若是真的被那些人聽到了,別說到時候是你們遭殃,就是我這涵蘊殿裡的大大小小的人也都要跟着遭殃,更何況這宮裡上下都是別的眼線,稍有不慎都會招致殺身之禍,你們在這宮裡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什麼樣的陣勢沒見過,也該學着沉着了。”
美雅和落雪聽到章清荷說的這些語重心長的話,不由得心頭一暖,也唯有跟在這樣的主子身邊纔是安全的。只是若想真正的安全還是要竭盡全力的扶持主子使主子成爲陛下面前的紅人,她們才比別人有更加穩定的安全。
章清荷仍然不放心的又問了一句道:“真的有那麼巧嗎?夏雪你等會再去夙椛殿打聽下,看看她和我們找的是不是同一個人。你要小心點,別露什麼馬腳來。”
這件事情牽涉到新選秀女,章清河不得不小心謹慎,本以爲只是個不入流的宮女,若是現在真的確定章季軒要找的這個夏若瀾是皇上新選寵妃的話。那這事可就麻煩了。
想到這裡,章清荷氣不打一處來,恨不得對章季軒的爛攤子不管了,這章季軒都這麼大的一個人了,正事不會辦一個,麻煩事確實一大堆。這個不懂是的小傢伙着實招人不待見。這都怪爹爹和娘平時太過於驕縱了他,這樣下去的話可如何是好,若是真的爲官的話。這樣的行爲處事還不是招惹了一大堆的人。
章清荷現在只想一個人靜一靜,好好的想一想這次到底該不該幫章季軒,她低聲吩咐身邊的美雅說道:“那你們先下去吧。”
落雪、美雅和其他的宮女紛紛告退。
章清荷把章季軒寫給她的書信藉着燭火點燃了,只餘下一絲的灰燼在地上。
章季軒這次可真是給她出了一道難題,先不說外臣私自會見陛下後宮中的女子合不合規矩。就是讓章季軒能夠和夏若瀾見面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章清荷想到這裡不由得埋怨道:這章季軒也老大不小了,怎麼做事還像個孩子一樣。一點都不知道事情的輕重緩急,這凡是進了宮的女子又豈是外面的人相見就能夠見得到了,別說是新來的秀女夏若瀾,就是她這個久居深宮的若不是因爲別的重大的事情的話,想要出宮或者讓宮外的人來見自己那也是要得到陛下的恩准的,即便是陛下允准,這後宮之中還有太后和皇后等人把持着,豈是你想說見就能夠見得着的。
章清荷想到這裡重重的嘆了口氣,這事還是從長計議的好,說不定過一段時間章季軒便把夏若瀾的事情給忘了,不過是新鮮這一陣子罷了,姑且暫時先放着吧。
章季軒自打從宮裡回來寫好信交給落雪讓她轉交給章清荷之後便一直在書房裡來回的走來走去。
站在一邊的江濤早就不耐煩了,他也不敢吱聲,原本他是想着要出去的,不然章季軒一直在他眼前晃來晃去,章季軒沒暈他就先暈了,可是章季軒死活不讓江濤出去,說什麼只要宮裡那邊還沒有回信,他就不許江濤踏出麗鬆院一步。
江濤也只有垂直頭微微閉上酸脹的眼睛站在那打會盹,章季軒之所以這樣說不就是不想讓他這麼早去找簇顰嗎?他就是這樣小氣,難不成自己一直得不到消息還不許別人花前月下嗎?
江濤覺得自己站着站着便神遊外物去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總之當他醒過來的時候,雙腿已經木麻的沒有任何知覺了,他睜開惺忪的眼睛環顧四周看了看,章季軒還在屋子裡轉悠着,只是他嘴裡似乎在自言自語的說道:“算了算了,找不到算了,又不是一定要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江濤聽到章季軒嘟囔的這幾句,頓時來了精神,既然他已經想通了,看來這下子他總該放自己走了吧,這站在這裡睡覺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站着睡覺哪裡比的上躺在牀榻上舒服。
江濤小心翼翼的詢問道:“少爺若是沒事的話,奴才就先下去了。”
章季軒木訥的點點頭,江濤見他點頭如獲大赦的轉身便走,還未等他的高興勁散去,章季軒便在他的身後大聲的說道:“你一會子再陪我去趟宮。姐姐不回信我實在是放心不下,你先下去準備一下,等天在黑一點的時候我們就去進宮。”
江濤一聽章季軒這麼說,耷拉着頭沒好氣的說道:“奴才知道了。”
章季軒活動了下手腳,擡腳便朝廚房走去,這忙了一天了還沒來得及吃口飯,這一會子還要夜闖皇宮這若是不先填飽肚子一會哪裡來的力氣。
章季軒來到廚房後,見廚房裡還剩下一些吃食便不管好歹的便吃了起來,等到他把最後一口湯嚥下肚子,打了一個飽嗝之後他纔想起來這江濤一直跟着自己一整天還沒進食呢。望着空空的碟子,章季軒無奈的聳聳肩,這吃的都已經被自己吃光了。忘記給江濤留着點了,這可怎麼辦,若是再讓廚房做的話只怕也已經來不及了。
在廚房裡收拾東西的小六子見章季軒打着飽嗝還站在空盤子旁邊發呆,不由得說道:“少爺您可是還有吃飽,若是實在是沒吃飽的話。大少奶奶房裡只怕還有些,今日大少奶奶讓廚房裡做了好些糕點呢。”
章季軒聽到小六子說還有吃的,不由得一喜,責怪小六子道:“你怎麼不早說。”
還沒等小六子反應過來,章季軒便跑的找不到人影了。
小六子望着章季軒的背影搖了搖頭,喃喃的說道:“這樣的少爺還真是頭一次見的。活脫脫的就是一個小孩子。”
上官晨月已經歇息了,沒想到她剛準備躺下就見採蓮火急火燎的朝着她的牀榻跑過來。
上官晨月皺着眉一臉的不悅,厲聲的說道:“採蓮你慌慌張張的成什麼樣子。”
採蓮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少爺……是少爺來了。”
採蓮的話還沒說完。上官晨月便見章季軒喘着粗氣過來了,上官晨月忙把錦被護在胸前。
章季軒也不和上官晨月囉嗦,待他把氣息調勻了便說道:“你屋子裡的糕點在哪裡放着呢?”
上官晨月沒想到章季軒這般慌張的來她的翠玉軒竟然就只是來找糕點的,臉上有些不悅,但還是隨手指了指放在桌子上的糕點。
這個時候的章季軒早就把上官晨月的屋子大量了一番。他還不等上官晨月指出糕點所在的位置,便已經率先找到了。只見他看着滿桌子的糕點砸了砸嘴,然後隨手拿起上官晨月放在桌子上的一塊新做好的披肩平鋪在了桌子上,章季軒把那些搞定倒在披肩上,然後快速的包裹好,便出了門。
上官晨月見章季軒這般粗魯的對待她剛剛新做的披肩,不由得怒從心來,她顧不得身上只穿了一件單薄的寢衣,連鞋子都沒顧得穿上,赤着腳跟隨者章季軒的背影出了房門。
採蓮早就被章季軒這突如其來的行爲給嚇了一跳,她好不容易回過神來便見上官晨月正赤着腳在地上走,連忙上前勸道:“少奶奶,您的身子還沒好利索,您趕快躺下歇着,這糕點被少爺拿去就算了,明日奴婢再讓廚房給您做就是了。”
上官晨月呆愣愣的任由採蓮攙扶着轉身又到牀榻上躺了下來。
她也不知道自己剛纔是怎麼了,怎麼竟那樣不受控制的想跟着章季軒走呢。
腦袋昏昏沉沉的,上官晨月躺在牀榻上沒多大一會便睡着了。
…………
車輪不停的軲轆轆的轉動着,坐在前面穿着厚厚冬衣的馬伕很是敏捷的駕駛着馬車繞過那些熙熙攘攘的人羣。
馬車還算寬敞,因此即便裡面坐了三個人也不嫌擁擠。
由於馬車行駛的路段磕磕絆絆的,所以坐在馬車上的人也被顛簸的有些昏昏欲睡,息墨許是昨晚沒有睡好,被這馬車一下一下的顛簸着很快就靠着車窗睡着了。
秋錦瑟從一上車就一直垂着眼瞼,長長的睫毛一張一合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嬤嬤見秋錦瑟似是有心事一般柔聲的問道:“你怎麼了,可是不願離開這裡嗎?”
秋錦瑟聽到嬤嬤溫柔細膩的說話聲,緩緩的擡起頭搖了搖說道:“不是,不過是想着這一別只怕今後再也見不上面罷了。”
嬤嬤輕聲的嘆了口氣,小聲的說道:“這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更何況你原本就不屬於這裡。你在這裡對於別人來說不過是一個路人罷了,更何況這路人在意的只是沿途看風景的心情而不是風景本身,只怕時間久了連當時看風景時的那份心情是怎麼樣的都不記得了,這樣癡癡的想着念着又有什麼樂趣呢。”
秋錦瑟被嬤嬤的這番話給徹底驚醒了,是啊,她不過是一個路人,無論她是多麼的在意別人,她對於別人來說都只是一處暫時停留觀看的風景罷了。
嬤嬤看着秋錦瑟意味深長的說道:“你可曾聽過一個故事。”
秋錦瑟好奇的說道:“不知乾孃說的是什麼故事。”
嬤嬤望着遠方說道:故事的大概內容說的是一個年輕貌美的少女,出身豪門、多才多藝,她家的門檻都快被媒婆踩斷了。她仍不想出嫁,因爲她始終都在盼望如意郎君的出現。
有一天,她去廟會散心。在萬頭攢動的人羣中,瞥見一名年輕男子,心裡知道這個男子就是她苦苦等待的人,然而,場面雜沓擁擠。她無論如何都無法靠近那人,最後眼睜睜地看着心上人消失在人羣中。之後,少女四處尋找此人,但這名年輕男子卻像是人間蒸發,再也沒有出現。落寞的她,只有每日晨昏禮佛祈禱。希望再見那個男人。她的至誠,感動了佛心,於是現身遂其所願。
佛祖問她:“你想再看到那個男人嗎?”
少女斬釘截鐵的回答道:“是的。哪怕見一眼也行!”
佛祖又問:“那若要你放棄現有的一切,包括愛你的家人和幸福的生活呢?”
少女固執的說道:“我願意放棄。”
佛祖微笑着說:“那你必須修煉五百年,才能見他一面,你不會後悔吧?”
少女想都沒有想便脫口而出道:“我願意,只要能夠見他一面修煉五百年又何妨。”
於是女孩變成一塊大石頭。躺在荒郊野外,四百九十九年的風吹日曬。女孩都不以爲苦,難受的卻是這四百多年都沒看到一個人,看不見一點點希望,才讓她面臨崩潰。最後一年,一個採石隊來了,相中了她,把她鑿成一塊條石,運進城裡,原來城裡正在建造石橋,於是,女孩變成了石橋的護欄。就在石橋建成的第一天,女孩看見了那個她等了五百年的男人!他行色匆匆,很快地走過石橋,當然,男人不會發覺有一塊石頭正目不轉睛地望着他。這男人又一次消失了。
佛音再次出現:“滿意了嗎?”
少女不甘心的說道:“不!爲什麼我是橋的護欄?如果我被鋪在橋的正中,就能碰到他、摸他一下了!”
佛祖微笑着說道:“若是你想摸他一下那你還得修煉五百年!”
少女想了想說道:“我願意!”
佛祖依舊微笑着說道:“你不後悔?”
少女再次斬釘截鐵的說道:“我不後悔。”
這次女孩變成了一棵大樹,立在一條人來人往的官道上,每天都有很多人經過,女孩每天觀望,但這更難受,因爲無數次希望卻換來無數次的希望破滅。若非前五百年的修煉,女孩早就崩潰了!日子一天天過去,女孩的心逐漸平靜了,她知道,不到最後一天,他是不會出現的。
又是一個五百年啊,最後一天,女孩知道他會來的,但她的心中竟然不再激動。他終於來了!還是穿着她最喜歡的白色長衫,臉還是那麼俊美,女孩癡癡地望着他。這一次,他沒有匆匆走過,因爲,天太熱了。他注意到路邊有棵大樹,休息一下吧,他想。他來到樹下,靠着樹根,閉上雙眼睡着了。女孩摸到他了,而他就緊靠在她的身邊!但是,她無法向他傾訴這千年的相思。只有盡力把樹蔭聚攏,爲他遮擋毒辣的陽光。男人只小睡片刻,因爲他還有事要辦,他拍拍長衫上的灰塵,動身前一刻,他回頭看了看,又輕輕撫摸一下樹幹。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當那人逐漸消失的那一刻,佛祖又出現了。
佛祖依舊用那副溫和的聲音說道:“你若是想成爲他的妻子的話,那你還得修煉。”
少女平靜地打斷了佛祖的話說道:“我是很想能夠成爲他的妻子,但是不必了。”
佛祖微皺着眉問道:“哦?”然後耐心的等待着少女接下來的話。
少女神色黯淡的說道:“這樣已經很好了,愛他,並不一定要做他的妻子。”
佛祖聽到少女說出這番話,原本皺着的眉頭舒展開了,他想經歷了這麼多她總該明白了。
女孩望着高高在上的佛祖,若有所思的問道:“他現在的妻子也曾像我這樣受苦嗎?”
佛祖微微點頭。
女孩微微一笑。滿臉的釋然:“我也能做到的,但是不必了。”就這一刻,少女似乎發現佛祖微微地吁了一口氣。少女有些詫異她問道:“佛祖也有心事?”
佛祖說道:“這樣就好。有個男子可以少等你一千年了,爲了看你一眼,他已經修煉兩千年了。”佛祖說到最後臉上綻放着笑容。
嬤嬤說到這裡看着秋錦瑟淚眼婆娑的雙眸說道:“我的故事說完了,這個故事的名字是叫《千年等待》,你覺得這故事如何?”
息墨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來了。想必當嬤嬤說這個故事的時候她就已經醒了,她說道:“故事裡的女子是不是太傻了,爲了一個男子竟然等待了這麼久而又硬生生的錯過了另一個男子。”
息墨說完這話盯着秋錦瑟看了一會,秋錦瑟不吱聲,她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或許這女子爲了一個男子白白的等待了這麼久是不值得的。可是畢竟當初的那份悸動,那份少女應該有的熱情全部傾訴給了那個男子,若是能夠一直等待下去的話。終究會有開花結果的那一天。
只是愛從來都不是這般可以說的清楚的,更不是你想放棄就能放棄的,也不是說你想忘記就能夠輕鬆的忘記,然後當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傷口總是在別人身上好的快些。而當傷口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則會是另一番景象,遇見熟知的人。熟知的場景,那些原本就已經逐漸癒合的傷口還是會重新被撕開來,很是清晰的看見傷口裡鮮紅色的血跡,然後那些傷口就這樣周而復始的一遍一遍的展現在別人和自己的面前,直到那些原本鮮紅的血跡逐漸變成灰褐色,在想起的時候記不清楚當時有這個傷口時是如何的撕心裂肺,疼痛難忍。
嬤嬤見秋錦瑟已經有所動容,知道若是想讓她從那些陰影中走出來還需要一些時日,這些都沒關係,只要她能明白她的良苦用心就成。
嬤嬤掖了掖蓋在膝蓋上的毯子,她該說的已經說了,剩下的便要看秋錦瑟她自己了。
一路上只聽見車軲轆轉動的聲音,秋錦瑟沉溺在剛纔嬤嬤的那個故事裡想着她和章季軒曾經度過的那些時光。
原本她一直都想拼命忘記的東西卻時時刻刻被清晰的印在腦海裡,可是現在那些時時出現的景象卻在她認真回憶的時候變得模糊不清了,她不知道這是不是就代表着一種遺忘,雖然她依舊心裡難過,爲了那些逐漸模糊的印象而絞盡腦汁的去想,她不得不承認時間真的是一個很好的郎中,他可以這麼快這麼迅速的治癒好當初遺留下來的所有的傷痛。
息墨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說道:“我們這是去哪啊,還要多久才能到?真的好睏啊。”
倚靠在馬車上閉目養神的嬤嬤開口說道:“去我那該去的地方,你昨晚一定是和秋雲裳瘋的太晚了吧,所以纔會覺得睏倦,若是你覺得困就先睡會吧,估摸着還要大半日才能到呢。”
息墨嘟着嘴略帶埋怨的說道:“還要走這麼遠的路啊,早知道的話我就……”
一直閉着眼睛的嬤嬤似乎是沒有聽見息墨的這番話一樣,依舊閉着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些乏了。
秋錦瑟提醒的說道:“早知道會離開秋家,你就應該好好的睡一覺是不是?”
息墨撇了撇嘴,不樂意的說道:“是,若是早知道的話,我一定會好好的睡一覺,你可不知道昨晚大小姐可是把我折騰的夠嗆,也不知道她哪裡來的這麼多的鬼主意。我都快三更天的時候才睡覺呢,你想想我能不困嗎?”
秋錦瑟暗自笑了笑說道:“要我說啊,你就不應該和雲裳姐姐比,你還不知道吧,她可是有名的小精神呢,就是你一宿不讓她睡覺,她還是依舊精神抖擻呢。”
息墨微微跺了下腳生氣的說道:“怪不得我都困成這個樣子了,她還那麼有精神,若不是你和嬤嬤選擇今日離開府裡,只怕我還要被她一直拉着不得休息呢。”
息墨拍了拍胸口說道:“還好。還好,我逃了出來,不然的話在秋家在待下去的話。我都要瘋了。”
秋錦瑟聽到息墨的這番話掩着嘴角笑了笑,息墨見秋錦瑟自打坐上馬車後第一次展露出笑容,心底也鬆了一口氣,只要她能好好的,不管她受了多少苦那都是值得的。
一路無話。秋錦瑟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總之她隨着顛簸的馬車閉上眼睛睡着了。
當她醒過來的時候,掀開馬車的窗簾才發現外面已經黑了,再過會就要伸手不見五指了。
也不知是誰的肚子發出咕嚕嚕的聲音,看來是該要下車去填飽肚子了,不然的話一會可就是睡也睡不着了。
秋錦瑟醒了沒多久。息墨便醒了,嬤嬤到底是年紀大了,秋錦瑟在她的耳邊喊了她好幾句她才悠悠的轉醒。
秋錦瑟提議道:“這天色漸晚。不如今晚我們就在這裡先歇着,明早再趕路好不好。”
嬤嬤聽到秋錦瑟說的這番話,便掀開窗簾往外面看了看,果然見一個小鎮子,只是這鎮子不大。一眼便能把整條街給望到頭,雖說天色已經暗沉了下來。但是這小鎮上卻依舊是熱鬧非凡,街道兩邊掛着明亮的燈籠不僅爲路人照亮了路程,也爲自己的小買賣吸引來了客人。
這裡的民風倒是不錯,嬤嬤點點頭便對秋錦瑟和息墨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先在這裡找家客棧歇着吧,反正遲些回去也沒關係,又不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
息墨見嬤嬤應允,連忙第一個跳下了車子,她向馬伕交代了她的決定,馬伕很是順從的點了點頭。
秋錦瑟她們隨便找了個攤位坐下,馬伕牽着馬去喂草料去了,說是一會子便過來。
秋錦瑟便先點了三碗熱乎乎的混沌,混沌還沒有端上來,秋錦瑟原本餓的扁扁的肚子此刻也跟着息墨一起咕嚕嚕的響個不停。
嬤嬤見狀,關懷的說道:“肯定是餓壞了吧,這混沌看樣子還要過會才能端上來,剛纔我已經看過了這邊上還有一家賣燒餅的,我先去買幾個回來給你們墊墊肚子。”
息墨感激的說道:“多謝嬤嬤。”
嬤嬤笑着朝着她們兩個點了點頭。
秋錦瑟來回的摩挲着手掌,並且時不時的朝着雙掌哈着熱氣,幾乎已經是一整天都沒有進食了,這身子此刻也冷的緊,混沌的香氣更是惹得她忍不住吞嚥了好幾次口水。
很快嬤嬤便買了燒餅回來了,當熱乎乎的燒餅遞到秋錦瑟手裡的時候,秋錦瑟覺得嬤嬤遞過來的不僅僅是一塊冒着熱氣的燒餅而是一份沉甸甸的愛。
秋錦瑟感激的朝着嬤嬤點了點頭道了一聲謝謝。
嬤嬤含笑說道:“你這麼說不就是見外了嗎,你是我的女兒我對你好事應該的,快趁熱吃吧,一會身子就能暖和過來了。”
賣混沌的老闆端着熱氣騰騰的混沌笑呵呵的扭過臉對秋錦瑟說道:“這位夫人對您還真是好呢,這賣燒餅的地方離我這雖說不遠可來回也要走好一會呢,你有這麼疼你的母親還真是好呢。”
秋錦瑟當時只是覺得嬤嬤去了好大一會,她以爲嬤嬤之所以去了那麼久不過是在等着燒餅出爐,誰知道嬤嬤竟然爲了自己走了這麼遠,望着手裡被自己吃了一半的燒餅,秋錦瑟覺得如鯁在喉,嗓子裡辛辣辛辣的,眼睛也潮潮的,她無法抑制住自己的情緒把燒餅放在桌子上撲倒嬤嬤的懷裡,喊了一聲“娘”。
嬤嬤撫摸着秋錦瑟的秀髮說道:“傻孩子,娘說過,你是孃的孩子,娘對你好是應該的。”
息墨見此情此景也跟着紅了眼眶,她擡起袖子快速的擦了擦眼淚說道:“好了,還是快些吃過飯找家客棧休息一下吧,這外面可是冷呢。”
秋錦瑟從嬤嬤的懷裡出來,朝着息墨尷尬的笑了笑,息墨見狀回報給她一個溫暖的笑容。
若是一直這樣的話那也好,最起碼身邊有了真正關心自己的人,這是一件多麼難得可貴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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