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9塞翁失馬
“息墨,是你嗎?你怎麼會在這?”
“我來找二少奶奶,可是找來好久都沒找到,你看見我家二少奶奶了嗎?”說着息墨擡起頭看向站在眼前的人,不由得是一陣驚喜,她連忙站起身,擡手抹掉掛在腮邊的眼淚看着笑臉盈盈的錦瑟。
“二少奶奶,您去哪裡了,可是讓婢子好找。”
不等錦瑟答話,息墨便上下打量起錦瑟來,看着錦瑟好端端的站在她眼前,被香巧撕碎繡着曼陀羅花的手絹早已不在她的手上,身上也不像她這樣如此的狼狽,不由得又驚又喜。
樹林裡的樹葉被風吹得嘩嘩作響,錦瑟扭頭看向山林,眼睛宛如天上最耀眼的一顆星辰泛着堅毅的光亮,被陽光灑在樹葉上的光斑猶如水面上那波瀾不驚的波紋,讓錦瑟的心也跟着沉靜下來。
錦瑟扭轉頭,拉着息墨的胳膊,動情的喊了聲:“息墨。”
這一句“息墨”包涵了錦瑟太多的感情在內,她看到息墨的衣衫上被樹枝掛了好些個口子,一雙繡花鞋上面也是泥土斑斑的,所有要說的話都轉換成了那兩個字“息墨”。
錦瑟緊緊的摟着息墨的消瘦的肩膀,任由眼淚肆意流淌,息墨被她這樣摟着心裡也是千百種滋味涌上心頭。
息墨沒有問錦瑟爲什麼會無緣無故的來到後山,她知道錦瑟這樣做一定是有她自己的道理。
錦瑟扯着息墨的手,見息墨走路的時候一瘸一拐的便彎下腰讓息墨坐在她鋪在地上的手絹上,幫息墨褪下她的鞋子,息墨一看錦瑟要給自己脫鞋,很是驚詫,連忙說道:“二少奶奶,這可萬萬使不得。”
錦瑟擡起臉,笑着說道:“我說過,雖在外人眼裡我是你的主子,可是我心裡始終尊你是自己的姐姐。”
息墨見錦瑟執意,便也沒有阻攔,任由錦瑟小心的爲她揉腳尖,不知道是不是心裡作用,息墨覺得腳尖被錦瑟這樣一揉,不再像剛纔那樣疼的厲害,便穿上鞋子,笑着對錦瑟說道:“不疼了。”
兩人互相攙扶着走出了後山,陽光把兩人的影子也是越拉越長。
錦瑟看着臉上泛着笑容的息墨,臉上的笑容隨即褪去但是又很快重新展露出一個好看的笑容。
她是不是不該這樣利用息墨,可是自從翠竹走後她身邊所能依靠能託付的人就再也沒有了。
錦瑟知道倘若要在這個生活下去,要得到老夫人的關心似乎不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更何況她到現在還無法得知老夫人說的會對她好,到底是真是假,老夫人對她的身份又是瞭如指掌這一點讓錦瑟的心裡不免擔憂起來。
錦瑟生活在這樣勾心鬥角的家庭裡,凡事必須要小心應對,雖然不能太顯眼,但是也不能任人宰割。
所以爲了讓身邊的人對她死心塌地的跟隨,她要對她們一一的試探,不然她就像是盲人攀附在懸崖峭壁上隨時都會有跌落下去粉身碎骨的危險。
今日她看見香巧把翠竹留給她的唯一念想撕成一縷縷碎片,心裡雖然很難過但是錦瑟覺得這樣的難過是值得的,因爲只有難過才能試探出她身邊的人是否是真心對她。
錦瑟拿着翠竹留下的手絹,一路奔到後山,只是因爲後山曾經是翠竹被埋葬的地方,她不知道那個一直響徹在她耳邊的聲音是不是翠竹的,她蹲在翠竹的墳墓前,將那些撕碎的手絹一點點的埋進翠竹的墳前。
錦瑟站在翠竹的墳前,低聲的跟她說了很長時間的話,直到雙腿痠痛不已才向山下走去。
當她下山往大道上走去的時候,見一個女孩子蹲在地上哭泣,看背影很像是息墨,所以纔開口問道:“息墨,是你嗎?你怎麼會在這?”
息墨暗暗的加重手上的力道,緊緊的握着錦瑟的手,站住。
錦瑟看着她,知道她是有話要說,於是斂起笑容,靜靜的看着她。
息墨吞了口唾沫,鄭重的說道:“二少奶奶,息墨知道自己當初奉了老夫人之命前來侍奉您,是老夫人要婢子暗中盯着您的一舉一動隨時報告給她,所以纔對您每次的問話有所保留,可是跟隨二少奶奶這麼久,您讓息墨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溫暖,息墨打心眼裡感激您,敬重您,索性息墨就給您說實話,前些日子奴婢把您的事情告訴給了老夫人。”
說到這裡,息墨看了一眼錦瑟,知道她心裡擔憂的是什麼,於是連忙說道:“二少奶奶,您不用擔心,婢子什麼也沒說,只是說您一直呆在房間裡哪也沒去過,只是在屋裡看看書,繡繡花什麼的,老夫人聽了很是不開心,說讓婢子多勸勸您,讓您出去走走,別一個人在屋子裡給悶壞了。”
息墨說道這裡,頓了頓,重重的吸了一口氣,既然有些事情連她自己都弄不清楚爲何老夫人前後交代的事情會有這樣大的偏差,那還是暫時不要告訴她爲好。
錦瑟見息墨把事情全部吐露了出來,也終於鬆了一口氣,她就怕此番努力轉化爲泡影。
這些日子以來,錦瑟曾經仔細的觀察過這些人,因此知道了香巧是初曉堂內唯一一個可以在章季軒面前說上話的人,而息墨又是老夫人派來監視她的,她們兩個是必須要籠絡在身邊的人,所以纔會對她們如此的好,若有什麼處處都想着她們。
錦瑟拉着息墨的手說道:“息墨,既然你不瞞我,我自然是高興,既然老夫人對我這麼好,我也不能辜負了她老人家的一片好意。”
錦瑟和息墨剛踏進府裡,就看見一臉焦急的香巧在四處東張西望。
息墨不免擡高聲音喊道:“香巧,你在那做什麼?”
香巧一聽是她無比熟悉的聲音,忙跑了過來,見錦瑟和息墨兩人好端端的站在她的面前,很是開心,但隨即臉上轉成暗色。
“你們怎麼纔回來,還不如不回來呢?”
香巧這麼一說,錦瑟和息墨兩兩相覷,百思不得其解。
息墨問道:“香巧姑娘,你這是說的什麼渾話,怎麼你不希望二少奶奶回來嗎?”
香巧很是煩躁的說道:“息墨姐姐,香巧這哪是不想讓二少奶奶回來,只是剛纔大少奶奶帶着少爺來初曉堂鬧沒找到人,兩人又去了百暉堂,我於是便和她們在老夫人面前吵了起來,老夫人的意思是讓人趕緊找到二少奶奶前去百暉堂問話。”
錦瑟一聽原來是這麼一件事,心下已經明瞭,看來晨月是準備好好的告她一狀,好讓她在府裡再無立足之地,不過這事對於秋錦瑟來說也真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藉此她才能明確老夫人跟她說的那些話到底是真心還是使得障眼法。
錦瑟於是笑着對香巧說道:“我們又不是故意的,難道還怕她不成,再說老夫人是個明白人,豈會隨便聽信別人的話。”
香巧一聽錦瑟說的也有道理,旋即笑了笑,拉着錦瑟的手就往百暉堂走去。
“是了,我們不怕她,老夫人才不會信她,老夫人只會信二少奶奶的話,息墨姐姐,你說香巧說的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