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在日本廣島和長崎丟下的兩顆原子彈,改變了整個戰局。
漢辰坐在電匣子前,一遍又一遍的聽着電臺裡那矯揉造作的女聲不斷廣播日本投降的新聞。
八年來疲憊不堪的抗戰,已經令國家滿目瘡痍。
“司令,該吃藥了。”二月嬌小心的將水杯遞到漢辰的手裡,幫他握穩才鬆手。
“你費心了。”漢辰客氣的說。
“何長官來過,聽說您在睡着,說這八年了,他都虧欠您不知多少個‘安穩覺’,今天就不驚動您,讓您踏實的睡一覺。”二月嬌說。
漢辰摸索着將水杯放在邊上的桌案上,“何先生有沒有說什麼事?”
“從德國和英國請來的大夫已經合計過了,說您這眼睛是被火薰的,能治,動個手術,有八成的希望。那剩下的兩成,就是因爲耽誤的太久了,如果早些醫治,早就好了。”二月嬌看着漢辰司令那曾經深沉銳利的雙目,如今已經空洞無神。
那場大火,鬼哭狼嚎的逃命中,發瘋般的娟兒小姐還是堵住了密道,把一線生機強推給了母親生前愛惜的這個舅舅。漢辰被二月嬌費力的從火海里背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奄奄一息。
漢辰聽二月嬌說,二月嬌的父親在東北是位日文翻譯,在學校裡教書。因爲幫東北軍的一位將領做翻譯去日本人診所時,無意發現了細菌戰的秘密,被滿門滅口。
在戲班裡學戲的兄弟倆倖免於難,就開始查父母的死因,追了儲忠良直到龍城。
“楊家和龍城的兩場瘟疫,在那個特定的年代,怎麼象是日本人的細菌戰搞出的肺癆病毒。孫大帥,日本醫生給拔顆牙就送了命”
漢辰被秘密的送到重慶後,醒來就祈求何長官千萬不要讓漢威知道他的病情,因爲如果漢威知道了他的病情,漢威會不顧一切的爲了親情,纏留在他身邊再也沒有赴沙場的決心。那時的漢威就永遠是小弟,永遠不是那個空中的驕子。就象漢辰選擇讓漢威出國,他知道,如果漢威留在身邊,他肯定接受不了世人唾罵的屈辱而詐降;如果漢威在千里之遙的國外,如果他這個大哥真出了意外,漢威會義不容辭的趕赴回來,前赴後繼楊家的基業。
何先生曾憂慮的要將漢辰送出國治病,但漢辰堅持不走,抗日戰場上多少將領在帶傷堅持戰爭,小廖的腳負傷後一直一瘸一拐都沒要出國看病。漢辰要求留在抗日戰場,他要求隱姓埋名的同昔日在津浦前線一樣做幕僚,不圖名利的跟隨何先生身邊爲戰局做些實事。這個影子般躲在何先生身邊的人只有何先生身邊的人知道。
雲西路爲了將功折罪,在漢辰一事的保密工作上可謂費盡心機,只有漢威還生活在對一朝同大哥重逢的期冀中。
病牀前圍滿了飽含期盼目光的人,都在密切關注漢辰的病情,希望他在解開紗布後第一眼看到他們這些朋友親切溫暖的笑容。
德國大夫小心的一圈圈解開紗布的時候,空氣凝滯了,漢辰的表情呆滯臉色逐漸沉了下去。
翻譯問:“楊先生,你看得見嗎?”
漢辰呆滯的搖搖頭。
失望,何文厚驚慌的問大夫,“這是怎麼回事,不是說有八成希望嗎?不是說手術很成功?”
何夫人側臉掩淚,推門出去。衆人惆悵的不知如何安慰漢辰。
德國大夫拿手電筒仔細的照照漢辰的眼睛,自言自語說:“不可能呀。”
“明瀚,別急,這次不行,咱們再找別的大夫。醫學再發達,會有辦法的。”何文厚端了一碗粥親自來喂漢辰。
漢辰都記不得這些年間,何先生這個師兄是如何的厚待他了。或許是師父以生命拼來的重託,或許是可憐他這個瞎子。但何先生做得真如一個長官兄長般的殷切備至。
何先生走後,漢辰躺在牀上,迷濛的睡下時,腦海裡浮現了師父的身影。
“你擡起臉來!”顧師父大吼着,漢辰才一擡臉,右臉重重的吃了記耳光,血都順了嘴角滲下。
“你有臉呀,你真有臉,你就死咬了牙不開口嗎?你到底爲什麼?”
“明瀚弟。”何文厚的開口說,“謠言四起,何某如何也不信明瀚你是此等無骨頭之人,且不所孰是孰非,但勾結日寇的事是大錯特錯。”
何先生來龍城的舉動簡直是太荒唐了,漢威不知道該是爲他這種勸屬下浪子回頭的勇氣感動,還是爲他一方主帥公然私自潛入敵區險境的衝動而擔心。這簡直是亙古奇聞了,如果此刻被日寇間諜發現,對戰局和國家將是什麼影響呀。
“師父,總座,你們不能在此多留。”漢辰已經動情的喊出來,“如果總座在此地有任何閃失,漢辰何以面對~~~”
“啪”的又一記響亮的耳光,顧師父哆嗦着喝罵說:“畜生,你還能面對什麼人,我要是你就一頭撞死罷了。丟盡祖宗的臉,若不是對你這畜生還有一絲挽救之心,你師兄和我何以就犯險來此。”
“明瀚,”何長官說,“往事既往不咎,你只給我一句話,你還是忠於國家的,聽了你這句話,我就走。”
“這個,~~~”漢辰顯得無比猶豫。
“總座,師父,漢辰情非得已,但一言難盡,事已至此,師父你們快些離開。”
樹上的風鈴猛烈的拉響,小魏躥了進來反鎖了門,“胡伯說,有個儲姑爺過來了。”
漢辰撲通跪在師父面前:“師父,姐夫是日本人,你們快走。”
顧師父愣愣了立在那裡,漢辰已經扳開了地道。
“秉章,你們走,馬上走,這裡有我。”
“師父~~”
“走!”
淚水順頰流下,漢辰閉目不語。
二月嬌乖巧的用毛巾爲漢辰擦着臉:“司令,不急,會好的。”
漢辰一陣心酸。
何文厚踱步在書房裡,望着漢辰那幅血寫的《正氣歌》,新潮難平。
“秉章,別急,我託大哥大姐他們去國外另訪名醫了。”何夫人勸說。
張繼組通稟進來。
“繼組回來了?子卿他怎麼說?”何文厚急迫的問。
“子卿他人還好,他託我把這幅畫轉呈總座,說是他最近的學畫。”張繼組說。
打開畫,是一幅墨筆畫的竹子,蒼勁有力,“頗帶番板橋的畫風呢。”何夫人感嘆說。
題跋處寫了一句詩“未出土時先有節,便凌雲去也無心。”
“子卿說,他現在是‘餘生烽火後,唯一願讀書’”
何文厚聽了手一顫,再仔細看那竹子時,纔開始明白子卿爲什麼要提着“便凌雲去也無心”
將畫一把扔在沙發上,何文厚摔門而去,如此失風度的舉動,張繼組也生了尷尬。
“繼組你別介意,明瀚的眼睛不好,他心煩。滿心的歡喜,被潑了一頭冷水。”何夫人勸說。
張繼組早猜到,如果何先生知道鬍子卿這個答覆,肯定是暴跳如雷。請鬍子卿出山重返東北戰場,給鬍子卿自由,他居然都拒絕了,寧可在山溝裡一生一世的被圈禁,也不肯參與分江山的內戰。
何先生請了戲班來唱堂會,張繼組說,何先生就是心煩想聽戲。聽了張繼組低聲嘆了說:“老頭子氣得不清,《鎖五龍》這戲都點出來了。”
漢辰戴了墨鏡,坐在何先生身邊,《鎖五龍》那段西皮搖板,漢辰也很喜歡這段。這段戲是說唐朝單雄信獨騎闖入唐營死戰被擒。行刑前,昔日受他恩澤的瓦崗舊友去生祭他,單雄信大罵忘恩負義的結拜兄弟。
就聽那個當紅的小花臉唱到:“見羅成把我牙咬壞,大罵無恥小奴才!曾記得踏壞瓦崗寨,曾記得一家大小洛陽來。我爲你造下了三賢府,我爲你花費許多財。忘恩負義投唐寨,花言巧語哄誰來?雄信一死名還在,奴才呀!奴才!怕的爾亂箭攢身屍無處葬埋!”
漢辰一陣心驚,沒有此刻再聽這出經典的《鎖五龍》唱段如此的感觸。《興唐傳》評書中那個落魄江湖時被單雄信這個是仇人兼義兄不計前嫌救起的北平王少殿下小羅成,單雄信在這個小兄弟臥病時無微不至的伺候飯菜、伺候起居,端便盆倒尿。羅成病好時爲他鋪展前途,慷慨花費錢財。而這個不知回報的義弟卻終究棄他而去,戰場相見,絲毫沒有對前塵往事和這位義兄的感恩待德。小時候每次聽了這段故事,他都感嘆單雄信的狹義,暗罵羅成這個面美心黑的小白眼狼。
喝彩聲四起,漢辰幹拍了兩下巴掌,起身要走,被何文厚一把按住:“明瀚弟,你不喜歡這段兒?”
“不,總座,漢辰累了。”
“該不會聽了這段戲,睡不着覺吧?”
何文厚的話,漢辰痛心不已,七年來,這位師兄對他關懷備至。尤其是戰事吃緊吃住在一起的那段不眠之夜,何先生對他的關懷儼然就是位長兄,他都在想,怕他對小弟威兒都未必能做到這麼細心。
清晨,漢辰坐在牀邊,徹夜未眠的他思緒萬千。
“明瀚,你感覺好些嗎?”何文厚來到牀前關切的問。
漢辰應了說:“本來就無大礙,談不到好壞。倒是總座費心了。”
“明瀚,如今抗日結束,如果送你出國求醫,你可願意去?”
“全憑總座安排。”漢辰沉穩的回答。
“你現在是同意了?”何文厚呵呵的笑了兩聲。忽然間他一把扯開窗簾,刺眼的陽光射進來,漢辰不由得擡手擋了眼睛。
一切真相大白,漢辰立起身。
何文厚憤恨的看着他,掄手欲批他耳光,又放下手,指了漢辰的鼻子說:“你好~~你好~~你真會~~~你真對我得起~~~”
兩行清淚順了漢辰的臉頰劃下。
漢辰知道,從他復明的那一刻決定接着裝瞎時,他就知道這把戲瞞一時容易,畢竟瞞不了多久。
“你寧可瞎眼,也不要再上戰場,你就是這麼報答我的?”
他當然渴望光明,不想生活在暗無天日的黑夜中。他也曾爲德國神醫的醫術欣喜萬分,就在那時,他聽了張繼組無意的一句玩笑話,“這回好了,你老楊可以繼續大刀闊斧的幫總座收拾河山了。爲了東北戰場,何先生要放子卿出山。這些年共黨的力量也養蓄的強壯了,沒有你小諸葛的運籌帷幄,和鬍子卿在東北的勢力,怕是真是要一番苦戰了。”
“你想逃去國外,一走了之嗎?你別做夢了!”何文厚痛斥道,“除非你死,不然你休想離開這裡。”
何先生拂袖而去,漢辰獨自徘徊在房間裡。
“夥計,你也太沒良心了。”張繼組跺腳罵道:“這些年,總座和夫人,爲了治你的眼睛,花了多大的精力。總座對你怎麼樣,那真是情同手足;還有你那個弟弟,總座是如何照顧他的。”
提到漢威,漢辰心中一震,他仰頭看了天花板,強忍了淚。
“你和子卿可真是一對兒寶~~~”張繼組無可奈何的罵,“你們昏了頭了?這打仗不就是各爲其主,你不保何先生,你要去投那邊嗎?”
“你別瞪我,我知道你眼睛又好了。我看你是睜眼瞎呢!”張繼組不知道該如何罵醒漢辰。
“子卿,他還好嗎?”漢辰問。
“好,何先生把他養肥了,從老虎養成家貓了,一動也不想動了。”張繼組的奚落,楊漢辰苦笑說:“欠何先生的,我會有個交待,只是求你們不要爲難威兒。我楊漢辰一人欠下的債,我自己還。”
“楊司令,你做什麼!”二月嬌扔下茶杯驚叫着衝上去死死抱住了漢辰拿了匕首的手,那匕首正對準鏡子中自己那對剛復明的眼睛。
“來人呀!”二月嬌大叫着。
※※※
渡船上的楊漢辰戴着墨鏡,二月嬌給他披上風衣抵擋海風。
那記生疼的耳光抽在臉上還留着餘痛,他還記得何先生那痛苦的表情:“明瀚,你這是做什麼?”
“漢辰愧對總座的深情厚誼,漢辰只有~~”
“混賬~~”慘痛的聲音,“你走吧,付出的心血情感,不是求你回報。既然你我緣分至此,你走吧。你沒有什麼對不起我,你也不必歉意。”
“我相信你,明瀚,你不會負我,你不會反我。子卿會做糊塗事,你不會。”
漢辰記得那雙緊握了他的手。
還能說什麼呢?漢辰踏上旅程的時候,看到報紙上登載的國葬楊漢辰的新聞。
漢辰在香港停留了一斷時間繼續治眼疾,幾個月後,漢辰踏上了征程去美國尋找玉凝。
七年,玉凝和業兒還好嗎?還會認得他嗎?他答應了何文厚,從此隱姓埋名,淡泊一世。
一身黑風衣戴了墨鏡,漢辰出現在郊外這座別緻的小樓外。
綠茵茵的平整的二畝地大的草坪,籬笆上爬滿五顏六色的小花,樓前那兩棵大榕樹張開打傘般的懷抱,掩映了歐式格調的小樓寧馨溫靜,一派田園風光。漢辰足足繞了這宅子轉了三圈,一條大狗狂吠起來。
一輛車停在他身邊:“先生,你找誰?”車裡探出個頭,那個少年稚氣的面龐好親切。
“業兒。”漢辰喃喃道。
“Denny,怎麼不把車停去地庫?你又在淘氣惹Ben亂叫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園子裡走出的玉凝愣在了那裡。
歲月滄桑,二人都不知久別重逢後說些什麼,漢辰摘下眼睛,久久的問了句:“還好嗎?”
玉凝咬着拳頭,哭泣的望着丈夫點點頭。
“大哥~~”一聲興奮的驚呼反使漢辰嚇呆了,他抽動着嘴脣,怎麼也不相信眼前的景象。
“小弟。”漢威撲了過來,都三十而立的人了,還象個孩子般摟住了他的脖子,不管不顧的樣子讓漢辰心酸的落下淚。
“哥,小弟猜你會回來,小弟猜你不會死~~~”漢威啜泣着,“我的豹牙呢?”
※※※
四年後。
“小弟,你準備一下,美國這邊的生意交給業兒,你同我去臺灣。”漢辰輕描淡寫的一句話,漢威同玉凝都停住筷子看着他。
在美國的公司剛辦得紅火,股票上市不久,小業也才從大學畢業,爲什麼在這個時候要去臺灣?漢威動動嘴脣,沒說出話來。
“老頭子過去了。”漢辰說,將一份華文報紙放在桌上,上面有明顯佔了大半版版面的新聞圖片“何總統撤離大陸”的報導。
漢威遲疑下,他知道何文厚在大陸節節失利,共軍勢如破竹的將國軍驅逐到臺灣那個孤島。前些天,大哥曾讓他翻譯各種報紙上報導的戰勢,邊聽邊連連跺腳,捶了桌子大罵,“蠢材,蠢材,這仗如何這麼打,總座爲什麼用了這些酒囊飯袋。”
“小廖還不錯吧,只是輕敵了些”漢威曾點評,“王衷這就是去送死守節嗎?呵呵~~~~總座怎這麼待趙祖信,這不逼老實人造反嗎?”
接連半年多的搖頭,看到如今的戰局怕也是必然。
大哥不再說話,漢威低頭吃飯,他知道,大哥的決定是改不了的。漢威陪出笑臉說:“這也太有趣了,跟子卿哥當年那貞婦追從男人一生一世的論調怕異曲同工了。風光時候不與共,落魄時候反追隨,好德行呀!”
“啪!”的一聲,大哥的筷子拍在桌上,那雙凌厲的眼睛已經是盡知天命之年還是那麼炯炯奪人。
看大哥已經斑白的鬢角,漢威沉下頭不出聲。玉凝在桌下踢了他一腳,笑了說“吃飯吃飯,去臺灣也好,這裡都是美佬兒,總不能由了小弟娶回個洋媳婦,看他身邊那羣女人。”
“什麼混賬話,給我房裡跪着去!”
“爸你怎麼又來了。”小爺嘟囔說,“小叔也沒說錯什麼,你此去臺灣的目的是圖什麼?給那個姓何的點心裡安慰,搞不好人家還氣你去看笑話呢。”小業扔了餐巾布起身說:“我吃好了!”轉身向樓上走去,兒媳婦Lisa尷尬的笑笑不知道該說什麼。
玉凝爽快的對漢辰說:“我這就去幫你收拾東西,安排好業兒,我就去找你們。”
※※※
夏威夷機場,漢威漢辰兄弟依依惜別親人。
“穆先生,你的機票和護照。”秘書將一疊厚厚的手續遞在楊漢辰手中。
“等等~~等等~~~”胡伯氣喘吁吁的踉蹌了向這邊跑,漢威忙迎過去。
“小爺呀,你看看你這個粗心,怎麼把這個命疙瘩丟在少爺房裡了?虧胡伯老眼沒花,給你拾了。”胡伯顫巍巍的從懷裡掏出個手絹,小心翼翼的抖出裡面那顆豹牙。
無奈而燦爛的笑容洋溢在漢威那迷人的笑靨上,那是他在臨走前有意悄悄留給業兒的。
“這個都能忘記,可又是作打了。”胡伯心疼的拍了他一下,“嘴乖些,別再惹大爺生氣。”在胡伯叨嘮不停的叮囑聲中,漢威隨了大哥揮手同衆人告別。
※※※
※※※
作者有話要說:
又是一年抗日戰爭勝利的紀念,六十二年前那個歡欣鼓舞舉國同慶的日子真要感謝於美國的那兩顆改變戰局的原子彈。
一部部血淚長歌般的歷史劇在影視裡不斷的上演,一張張慘不忍睹的照片召起國民勿忘國恥的回憶。
整個民族在露出傷疤向全世界的鄰居展示,痛訴中國曾經被日本那個野心勃勃的侵略着如何的欺凌屠殺的歷史的時候,有沒有什麼人仔細去想過慘痛背後的教訓呢?
我們應該如何面對這段歷史,我們心裡清楚歷史總是戲劇般的在周而復始的循演。
從蒙古人南下,到清軍入關,從揚州十日到嘉定三屠,及至老一輩人記憶猶新的南京大屠殺。
如果歷史~~~
如果歷史在有個重複~~~
如果我們再次面臨惡狼般的侵略者窮兇極惡的入侵~~
“知恥而後勇”,我們如今的論調看到的卻總是教育下一代如何去“知恥”,如何幾十年沒見到什麼實質性的“後勇”。
當我們猛烈的給我們的下一代灌輸這段令他們聽了難以置信的“屠殺”慘劇,當我們解開衣服露出民族的傷疤給世人展示,當我們義憤填膺的聯手去抵制日貨~~~
有沒有人想過,就是我們去砸掉幾間日本麪館,躡手躡腳的去摳掉幾個本田車的標誌,這就代表愛國抗日了嗎?
爲什麼日本人的東西就吸引了那麼多消費者的購買?
爲什麼日貨在中國屢禁不止?
那些中國人不知道日本曾經侵略過他們,在他們的土地上留下惡行累累嗎?
答覆多是,日本東西的性能好,質量高。
那就奇怪了,爲什麼中國始終無法擁有自己設計的性能良好質量高的汽車在國際市場上銷量上壓倒日本品牌呢?爲什麼同樣的電器我們的東西就要質量難以同日貨媲美呢?
一位朋友曾告訴我,曾有日本人同事看了中國員工遲到成性、藉口連篇、推唐責任時,笑了奚落的問他,“你知道我們日本的東西爲什麼比中國精緻嗎?”
爲什麼中國就難有精益製造呢?爲什麼我們總是差不多就行了?一邊沉溺於如同八旗子弟得過且過的享樂,該獨立的年齡還找了各種藉口賴在家裡啃老;一邊卻還憤青般大喊抵制日貨勿忘國恥。
究竟什麼是國恥,我們應該如何去看待國恥。是該跑到大街上扒開傷口痛哭流涕的求人同情憐憫,還是該好好的振作起來從自己做起,爲百年後即使遇到再次的狼羣侵襲能勝者爲王。
大自然是“物競天擇,適者生存”,這是經久不變的理論。
《阿房宮賦》的經典古訓與諸君共勉:
“秦人不暇自哀,而後人哀之;後人哀之而不鑑之,亦使後人而復哀後人也。”
紅塵紫陌寫於“八·一五”六十二年
【《代人受過》番外節選《簾卷西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