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營中不少地方都是黑漆漆的,黎利找到一個偏僻的地方,趕緊解開褲帶,然後就開始了釋放。
“噼裡啪啦……”
我怎麼會拉肚子呢?
黎利今天吃喝都是和大家在一起,而且他也認爲不會有誰來設套戲弄自己。
拉了半響,覺得渾身輕鬆的黎利隨便撿起一個土坷垃颳了一下,就起身準備提褲子。
“咦!好臭啊!”
“營中不是不許隨地拉屎嗎?這人是誰?”
黑暗中,幾個軍士的聲音傳來,黎利窘迫的趕緊拉起褲子。
這幾名軍士從黎利的身後走過,黎利正準備轉身解釋一下自己拉肚子的情況……
“錚!”
身體還沒轉動,黎利就覺得腰間一輕,吊着的腰刀就被人抽了出去。
“幹什麼……”
“噗!”
……
篝火旁,方醒舉碗轉了一圈,然後一飲而盡,接着就例行表了講話。
“北部如今匪情一清,此後就不分什麼交趾明人,都是大明的人。”
方醒微笑着說道:“本伯將會派人深入南部討伐不臣,直至交趾大地重新安享太平,沐浴在陛下的仁慈之下。”
方醒說話的時候,金滿倉一邊想着黎利,一邊在觀察着那些交趾籍官吏。
“交趾飽經戰亂,百姓苦不堪言,陛下對此深感憂慮,後來察覺到有人在暗中挑唆那些叛逆!”
方醒的語氣陡然加重:“那些橫徵暴斂是誰的授意?”
下面不管是大明的還是交趾的官吏都在暗自腹誹:那可不正是馬騏造的孽嗎?怎麼又和叛軍有關係了?
方醒看到大家的表情都有些古怪,就問道:“那些東西不過是假借着貢獻的名頭,可一部分最終都流向了哪裡,你等可知?”
不等這些人反應過來,方醒就怒喝道:“都去了阮帥那裡,包括陳建安也拿了不少!”
你在吹牛筆吧?
這是大部分人的想法。
只有金滿倉,他知道以方醒的地位自然不會無的放矢。
果然,方醒拍拍手道:“來人!”
“伯爺!”
林羣安出來領命。
方醒冷笑道:“此事還是陳建安自己說的,今日當着大家的面,讓他來揭開這個陰謀。去,把他請來。”
陳建安今日陣前誠摯的請降被大肆渲染了一番,邊上的農民都看到了方醒和他攜手笑談的場景,所以方醒這麼一說,頓時有一半的人相信了。
林羣安領命而去,方醒搖頭嘆道:“在陳建安和阮帥的輜重中就現了不少那些本該在金陵的貢物,看來是有人不甘心交趾百姓重歸於安寧,這等人就是野心家!”
方醒情緒激動的揮舞着手臂道:“這些人就像是臭水溝裡的老鼠,只敢躲在陰暗處,用它們那冷血而卑劣的腦袋在策劃着一場場的殺戮和背叛,無數交趾百姓死於其手,而他們的目的不過是想滿足自己騎在百姓身上的**,永世奴役他們!”
聽到在阮帥和陳建安那裡找到了本該是貢品的東西,大家都覺得有些震驚。
“殺人了……”
方醒正準備補充些證據,可後面卻傳來了一聲驚叫,接着就有人在呼喊站住。
“保護伯爺!”
辛老七的第一反應就是擋在方醒的身前,然後拔出刀來,虎視眈眈的梭巡着四周。
方醒推開辛老七,面色鐵青的道:“在這裡誰敢傷我!去,看看是誰殺人了!”
辛老七剛想過去,可一個人卻從暗處跑了出來,身上看着溼漉漉的。
“是黎利!”
有人驚呼道。
辛老七大步上前,在黎利想從側面逃跑的時候,飛身把他按在地上。
黎利奮力的掙扎着,嘶喊道:“不是我,不是我殺的……”
辛老七一拳砸在他的頭上,黎利馬上就安靜了。
“老爺,他的身上全是血。”
辛老七拖着黎利到了篝火前,一股子血腥味瀰漫開來。
方醒看着渾身是血的黎利問道:“他殺了誰?”
“老爺,陳先生被黎利殺了!”
方五帶着幾個人把同樣滿身血跡的陳建安擡了出來,看着就是擡着一位大明的勇士。
陳建安被擺放在邊上,臉上還殘留着愕然和驚駭的神色。
方醒一臉沉痛的蹲下來,伸手抹下陳建安那死不瞑目的眼睛。
“我已經和陳先生說好了,等此間事了,就派人送他去金陵覲見陛下,商談交趾未來,可……”
嘶……
聽到方醒的話,頓時那些交趾官吏都不淡定了。
能去和大明皇帝陛下商談交趾未來,這陳建安回來後豈不是能在布政司裡謀一個高位嗎?
好命的陳建安啊!不過是在陣前膝行一段路,這就換來了一個前程。
不過眼下這個好運被一刀捅破了,而且還是被交趾人給捅破了。
黎利爲何要殺陳建安?
明人想陷害黎利?
所有人都在心中否定了這個猜測。
如果大明想幹掉黎利的話,手段多不勝數,根本無需費心思。
“剛纔他說拉肚子了!”
一個交趾小吏看向陳建安的眼神有些幸災樂禍,然後又想起黎利的地位比自己還高,於是就喊道。
“對啊!剛纔他比試輸了,然後就說自己拉肚子,當時我還以爲這廝是找藉口呢,沒想到啊!”
“先前我也是這般想的,看來這黎利是早有預謀,可他爲何要殺陳建安呢?”
“對啊!這殺人總得有個想法吧!”
“陳建安和黎利又不是一夥的,這沒道理啊!”
“難道……”
方醒聽到這些人在竊竊私語就起身道:“陳先生說他在俄樂縣有個好友,原計劃是想在這位好友的引領下逃出清化府。陳先生還說等明日會勸說那位朋友自,可……”
“黎利就在俄樂縣!”
一個交趾男子起身喊道,他的身體在微微顫,不知道是興奮還是恐懼。
這時有人起身道:“伯爺,黎利就是俄樂縣的巡檢。怪不得這廝爲了一件小事就來了府城,看來這是有預謀的啊!”
“對,不過是截住了一個持刀男子,這等事自然有知縣處理,可他居然越級來了府城,這其中肯定有鬼!”
聽到下屬已經把黎利不對勁的地方說出來,金滿倉拱手道:“興和伯,此事乃下官管束不力,回頭下官自會向黃大人請罪。”
方醒看着陳建安的屍骸,眼中全是傷感:“此事怪不得金大人,是我疏忽了,可惜了陳先生對大明的一腔熱血,居然噴灑在了自己的好友手中。”
生了這等事,慶功宴自然就有些無趣,但方醒沒有叫停,只是叫人把清化府的一干人送出去。不過留下了幾名交趾官吏,說是審訊黎利時用得着。
至於黎利,那當然會被扣押在營中。
黎朝太祖嗎?
方醒看着天空中掛着的一泓彎月,嘴角慢慢的翹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