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爲吏部尚書,王直本就有舉薦之權,當着朝會之上舉薦一個有才學年輕學子,實在是再合適不過的舉動。加之楊晨東又是出身於楊家,此舉還能顯示着他照顧友人之後的賢名,此舉實是讓人無懈可擊。
另闢其路之舉!
王直的話一說,當場讓奈亨愣在了那裡,有些不知所措。他沒有想到,對方竟然避重就輕,直指事情的起因,這與他之前所想的完全不同。
奈亨以爲不管是王直還是趙新都會先想辦法脫身,先摘清與楊榮的關係。如此一來的話,就勢必會引起一些朝中親楊派們的不滿。那時他只需咬定對方有關係就是,因爲三楊畢竟是影響深廣,當時的朝臣誰能說與他們沒有一點的關係呢?這就叫黃泥巴掉到褲襠裡,不是屎也是屎了。
誰曾想,人家根本就沒有推脫與楊榮的關係,或許也是推脫不掉,乾脆就藉機推薦楊家六少爺,如此一來,他的如意算盤是完全的落空了。
王直不愧是能任尚書之職,避重就輕,另闢其路的想法讓奈亨的目的完全落空。這也讓他感覺到形勢不對,不得不把求救的目光看向看向了在皇上身邊站着的王振身上。
此時的王振板着一張老臉,實則心中是氣憤異常。
《楊報》的事情紀廣早就有所調查,結果自然這就是一個講故事,還是講連續故事的連載文章罷了,雖然其中也記載了一些雜學,但對於宦官體系是沒有丁點關係的。像是這樣一個文刊,根本沒有什麼威脅可言。甚至還可以說是一種商業方式,至少幾個月來,爲王振就賺了不少的錢。
這讓王振十分的高興。因爲這不同於受賄所得,這是憑自己本事得到的分成,被其視爲來歷正大光明之銀錢,王振爲此還竊竊自喜。而就在前幾日,他更不拿到了兩份民間弄來的《楊報》送給了皇上,英宗竟然也被《射鵰英雄傳》所吸引,說到底,英宗還是一個孩子不過才十九歲而已,也是喜歡快意恩仇的故事。
爲了這件事情,英宗還要求他的先生,也就是王振把射鵰的全稿給找來,他要看一個痛快。藉着這個時機,他還特意爲了楊晨東說上幾句好話,也不枉收下人家的這些禮物。
先讓英宗心中有這麼一個人,在慢慢形成好感,那個時候提升爲官員就是水到渠成之事了。而眼看一切順利,奈亨突然就跳了出來,還差一點破壞了自己的大計,這如何不讓人惱怒。
當然,王振更爲生氣的是,奈亨在做這件事情之前竟然沒有和他通氣,這完全就是自主的行爲,也可以看成是眼中根本沒有他,即是如此,他哪裡還想去管呢?
如今肯看着奈亨那求救的目光,真是恨不得一巴掌打過去,然後有讓東廠抓其下獄。
心中恨極,但王振確不能這樣去做,奈何投靠了自己,這可是人人得知的事情,若是今天他出了事情,豈不是會讓人以爲自己勢弱了嗎?如此一來,難免會陡生變故,於和平大局不利。
只是心中有恨,這也不代表王振就不會不去懲罰奈亨,最其碼也要讓他通過這件事情得到一個教訓纔可以。所以腦瓜子一轉,他就轉身笑嘻嘻的對着英宗說道:“皇上,王尚書所言正是,楊家六子楊貴通(爲了讀者的暢快感,以後只稱其字楊晨東)的確是才子,這樣的人如果能爲朝廷所用,實是一件大好事。至於奈亨和趙新,於朝堂之上咆哮,實在是失了體統,可各打五棍,轟出堂去。”
“好,先生所言正是,朕也意是如此。來呀,把奈亨和趙新拉下去,各打五個大板。”英宗身體座得繃直,一幅明君樣子說着。
話落,早有朝前的錦衣衛走上前來,將兩人給託了出去。從始至終,兩人都沒有在說話,趙新是不敢,他擔心這一叫囂,只會棍棒加重。 奈何還在迷糊狀態之中,他從剛纔王振的話中算是弄了一個明白,自己的這個主子與楊晨東似乎有些關係呀,可恨他都沒有了解就冒然出手,這根本就是自找無趣,甚至是自討苦吃。
兩人被拉了下去,模樣英俊,氣宇軒昂的英宗將目光落在了吏部尚書王直的身上,“王愛卿,人是你舉薦的,看看給楊晨東一個什麼官職好呢?”
因爲看了射鵰一書,英宗對楊晨東的感觀也是不錯的,事情又是王直提出,王振同意,他豈會反對。
王直擡頭,腦海中迅速閃過了幾個官稱。說起來楊晨東畢竟還是年紀太小了一些,如今只有十六歲而已,是很難被賜什麼官職的。今天不過就是機緣巧合罷了。只是即然皇上問起了,那就需要給上一個交待,便言道:“皇上,臣認爲楊晨東少年敏學,十三歲就成爲了秀才,如今任建寧府知事應該可以勝任。待其丁憂之後,可調京師來在行任用。”
建寧府知事,說起來是負責行政和民事方面的事情,正九品的官員。但沒有提及前知事被調走之事,那就說明這官職原本就是有職無實,也可被稱爲散官。最大的區別就是多了一個官身罷了。
“嗯,準卿所奏。”英宗點了點頭,對於一個正九品的官員,他實在是提不起丁點的興趣來。
散朝了,此時的奈亨和趙新早就被打完了板子送出了宮去,衆臣也仿若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般向家而去。但他們並不知道的是,歷史在此時已經發生了一些偏差。
歷史中,奈亨曾與吏部郎中趙新有隙,心懷怨而構陷之,涉及王直與侍郎曹義,一併下獄。都吃了一些苦頭,後英宗寬大處理下,王直、曹義官復原職。僅是奪趙新、奈亨之俸而已。
可是現在,因爲《楊報》的出現,奈亨提前動手,也沒有累及到曹義其人。好在的是,這種變化並不是很大,至少歷史的大方向沒有得到改變,不然的話,楊晨東怕是頭疼了。
衆官回家,禮部尚書胡濙(ying)也乘着自己的官轎回到了府中。
一入府中,胡濙叫來了管家問道:“去找嫣兒要一份《楊報》拿到我的書房來。”
之前的胡濙就聽說過《楊報》之事,但並未在意罷了。在他看來,這遠非是孔孟之道的正學,不屑聞之。可是今天在朝堂上發生的事情,讓他對《楊報》起了好奇之心,想着孫女不止一次的唸叨着《楊報》,便準備找來一份來看看。
管家很快去了後院小姐的院外,正遇到小姐的丫環小青,遂把老爺要看《楊報》一事告知。
“等等。”小青是一個幹練的丫環,一身黃衣的少女總是笑吟吟,膚光勝雪,雙目猶似一泓清水。轉身就向着胡嫣小姐的閨房裡跑了過去。房間裡一名十四五歲的女孩,靈秀雅緻的小臉上桃腮泛紅、檀口粉嫩,不免引入遐思。此刻正捧着一張色彩墨色的報紙在那裡低看着,時不時嘴角就會微微翹起,顯示她此刻心中的愉悅。
“小姐,小姐。”小青跑的或許是快了一些,一入閨房便是有些氣喘吁吁,胸前那好大一塊也在隨着急促的呼吸而不斷的起伏着。
“小青,怎麼了?怎麼惹的你如此急促?”似是抱怨一般的少女,笑嘻嘻的說完這些之後,就又輕聲湊前道:“不會是相中了哪一個年輕俊朗的後生,動了春、心吧。”
剛說完,少女就忍不住咯咯的笑了起來。更是引得丫環小青雙眉一凝,隨後臉色一垮,就是不依不撓的樣子說道:“小姐,你又拿小青尋開心,我說過了,這一輩子都跟着小姐,不會嫁人的。”
“啊!你不會是要給我未來的夫君去暖牀吧,呸!真不知道害臊。”少女正是胡嫣,禮部尚書胡濙的孫女。
“什麼呀。”發現又被小姐給取笑了,小青哪裡肯依,當下伸出一雙纖手就向着胡嫣的腋下撓了過去。
小青動了“手”,一時間,兩女就嘻鬧到了一處,一陣陣咯咯聲是不絕於耳。傳到外面正在等候的管家耳中,他無奈的搖了搖頭,知道小青這神經大條的丫環一定是把任務給忘記了,便忍不住在原地輕咳了幾聲。
“呀。”聞聽管家特別發出的聲音,小青連忙停住了正亂伸的雙手,似是想起什麼的說着,“管家還在外面等着呢。小姐,老爺要看《楊報》。”
“什麼?”胡嫣也擋住想要偷襲小青腋下的玉手,一臉不可思議的問着,也是一臉的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