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爲,楊晨東不會那麼輕易的放自己離開,可不成想,就這樣允許自己走了,這是自信呢?還是自大?
但不管怎麼樣,能夠先逃離這裡總是好的。當下黎元龍就起了身,然後點了點頭,“請忠膽公放心,我知道要怎麼做的。”
黎元龍終於還是走了,直到他離開的時候,楊晨東也沒有從椅子上站起過一次,只是叫來了在帳外的虎芒,讓他送這位交趾國太子離開。若不這樣做的話,怕是黎元龍想要安全的回到城中去都不能吧。
虎芒很快就去而復返。“少爺,人我已經送走了。”
回來覆命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想詢問一個談的怎麼樣,還有僱傭軍接下來要做些什麼。
對虎芒心中的想法很清楚的楊晨東先是輕點了一下頭,爾後才吩咐道:“通知所有的軍官,明天午時攻城。”
楊晨東很清楚黎元龍和他的父親黎利是絕對不會答應自己的條件。連拼都不拼一下就舉國投降,便是昏君都難以做出這樣的決定,更不要說自詡還有些能力的黎家父子了。
可他還是放了黎元龍離開,這其中的原因怕是隻有他自己纔會清楚。
楊晨東是有意這樣做,他就是要給別人一個榜樣,他可以給任何人機會,但機會只有一次,你若是不把握住的話,那後果絕對是不堪設想的。如此一來,以後在對其它小國使出這樣的手段時,他們都會認真的考慮一下吧。而只要有一個小國不戰而降,那今天晚上的事情就沒有白做。
這便是楊晨東的用意,他在意的是未來和以後的局面。可是對此並看不到的黎元龍心惶惶的來到城下,又座着吊籃回到了城樓之上,很快就出現在父王黎利的面前。
太子回來了,在臨時的王宮中,不僅是黎利沒有去休息,所有的文臣武將都一樣沒有去休息,他們在等待着太子回返,想看看對方提出了什麼樣的要求,他們要如何的應對,甚至做出什麼樣的讓步。
一進入臨時大殿之中,黎元龍就可以感受到有上百道目光正看向自己。如果是以前,他還會因爲被矚目而暗自高興,但這一刻他有些煩感這樣被人盯着的目光。
“龍兒,如何了?”這一次不等其它人去問,做爲國王的黎利就率先的開口了。僅是從這一點上來看,便知道此時他已經失去了往日的鎮定。
這也並不怪黎利,更與他年紀大小與否沒有什麼關係。一切都是因爲就是剛剛,在太子黎元龍出城之後,他在與衆武將商議一番之後,驚訝的發現,他們竟然面對僱傭軍的時候,沒有任何的辦法,也看不到一絲勝利的希望。
這纔是讓黎利心驚的。難道說除了談判和退讓之外在沒有其它的路可走了嗎?
正是因爲,他纔將所有的希望放在了兒子的身上,只是希望黎元龍可以帶給他一個不錯的結果。儘管他知道這一刻的僱傭軍一定會獅子大開口,但他依然希望對方能夠客氣一些,畢竟漢人不都是習慣了學儒學,講中庸,講大國風範,得饒人處且饒人嗎?只要你表示了服氣,通常都會得到他們的諒解。或許正是這一點,一旦漢人勢弱的時候,纔會有那麼多人站出來欺負他們吧。
以德報怨這便是漢民們最常願意做的事情,往往這樣做了,也能夠給他們帶來極好的名聲。但他們就沒有想過,何以報德呢?
當然,這有些扯遠了。在說黎元龍聽到父親竟然親自開口相問,一時間也不知道要如何回答的好,站在那裡半天沒有發出一道屬於自己的聲音。
黎元龍的沉默,可是急壞了黎利老國王,“龍兒,事情到底怎麼樣了?難道你沒有見到大明忠膽公?”
搖了搖頭,黎元龍出言道:“見到了。”
“見到了?那他說了什麼?”黎利心中鬆了一口氣,可是眼看着半天了,黎元龍又是不說話了,不由急道:“他是不是提出了什麼苛刻的條件呢?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倒是說話呀。”
不僅是國王急,其它的臣子們同樣是一臉焦急的樣子,等待着黎元龍的回答。
先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或許他也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避免的,與其瞞着不說,讓衆人去猜疑,還不如大大方方的說出來。或許在沒有退路之前,大家還能發揮出身體的潛能,從而打敗僱傭軍也說不定呢。
“本王子見到他了,他只提出了一個要求...”接下來的時間,黎元龍把自己與楊晨東見面的過程很是詳細的說了一遍。他的記憶力還是不錯的,幾乎沒有漏掉什麼,但也因此這些話帶給衆人的衝擊力是很大的。或許誰也想不到,對方的胃口竟然如此之大吧。
不知何時,黎利國王已經座回到了那大椅之上,臉色難看的可怕。
其它的臣子們也好不到哪裡去,除了有一些個官位不高的大臣還在那裡小聲的說着話,發表着自己的看法之外,一些個有城府,有能力的重臣們都是閉口不言,只是陰着一張臉站在那裡。
對於他們而言,談判原本就是唯一的希望。只要對方可以退兵,交趾就又擁有了重新來過的機會。至於因此而要付出什麼,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誰讓他們的敵人是僱傭軍,誰讓他們先派兵去了南明,又讓那名叫莫拓的刺客是交趾人呢?
就憑着這些,他們要付出一些代價也是應該的,或是說沒有辦法的。可是現在,楊晨東竟然想要整個交趾,這就不是他所希望看到的。殺人不過頭點地而已,更不要說,一直是他們在被殺好不好。現在他們更是連一絲的退路都不給自己,原本就有些委屈的他們怎麼可能接受這樣的條件。
“不行,我們不能就這樣認輸,我們的兵力還是他們的十幾倍,還是有一戰之力的。”陳黑金,這位交趾軍中的名將第一個發出了自己的聲音。
“對,我們不能認輸。就算是戰死,也不能被嚇死。”另一名交趾名將,被稱智商極高的範玉海也表了態,且還是與陳黑金相同的意思。
有了這兩人的帶頭,基本上軍隊這一邊的意思已經是非常的清晰了,這也給黎利國王帶來了希望,“你們有多少的信心可以打敗僱傭軍?”
面對着國王的問題,兩位名將先是互視了一眼,隨後齊齊的搖了搖頭。在今天見識了僱傭軍火器的強大之後,他們哪裡還有信心可以打敗對手呢?
“那?你們有多少信心可以守住城池不破?”黎利雖然心中有些失望,但他知道這非是兩位將軍的錯,實在是僱傭軍太強了,完全是超出這個時代的強大。大有那種清朝對抗八國聯軍時候的樣子,任你士兵再多,可當冷兵器面對熱武器的時候,那是丁點的勝算都沒有。
“不知道,但總是要守一守的。實在不行就拿人填,如果南明皇帝的旨意可以早一些到達的話,或許事情有轉機也說不定呢。”範玉海先是搖了搖頭,可是接着又給大家提出了希望。那就是他們還是有外援的。
說起來也有些可笑,這個外援竟然就是之前他們一直視爲敵人,並佔了一些便宜的南明政權。
範玉海把希望落在了南明的身上,黎利國王多少有一些希望。可想來想去,似乎眼下就只有這一個辦法了,只好充滿着無奈口氣說道:“好吧,即然是如此,那就準備備戰吧。把城內的投石機準備好,不管是不能砸到他們,但至少能起到一個震懾的作用。還有,打起仗來的時候一定要在後方建立一支厲害的督戰隊,今天敗兵後撤的一幕絕對不能在發生了。”
之前太子沒有回來之前,大家說起今天一戰的時候,多少是帶着一些可惜的成份在其中。在他們看來,如果今天的士兵可以不懼生死,在繼續的衝一衝的話,或許就可以走到那些僱傭軍的身邊,要是那樣的話,或許就可以看到勝利的希望了。
國王下了決定,那就是一定要打。然後拖時間拖到南明皇帝阻止僱傭軍爲準,而爲了達成這個目地,黎利首先拿出了屬於自己的三萬人的國王衛隊。接着太子也拿出了自己手中最精銳的兩萬太子兵。
接着就是陳黑金的兩萬五千名黑兵以及範玉海的兩萬象兵。這些加在一起便是十萬精銳,外加其它的常備軍十多萬人,如果硬是要託的話,應該是可以抵擋一陣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