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然準備退讓了,楊晨東當然要做出姿態來。見紀寧做什麼?讓人家在自己面前低頭嗎?如此出力不討好的事情六少爺可不會去做。
偏廳之中,紀寧座在左邊,牟木座在右邊,兩人都是目不斜視的樣子。
“兩位,六少爺有口信,請牟公公進入臥室,紀大人有事情儘可去忙了。”虎芒進入到廳中,抱拳而說着。
似乎早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紀寧一臉滿意的站起了身,“好,如此本大人就先走一步,替我給六少爺問聲好。”
紀寧領的這個差事,就是起個調和的作用。而爲了達到目的,少不得該低頭時就會低頭。好在的是楊晨東還算是識相,不見自己,就不用看自己低頭的樣子了,這一份人情他當然要領。
“好,紀大人,我一定會把您的話轉告我家少爺。”虎芒洞悉了楊晨東之意,自然對紀寧也是十分的客氣。
“哈哈哈。”大笑之下的紀寧是轉身離去,一臉的自得。留下了牟木一臉緊張的問向着虎芒,“六少爺可有事情?”
“請牟公公隨我來,一見即知。”虎芒知道這個牟木已經投靠了自家少爺。可即便是如此,有些事情除非少爺吩咐了,他也不會亂說一字的。
臥室之中,還充斥着不少的香氣,這自然是巧音和雪娘子留下的身體餘香。
牟木一入臥室之中,便感受到了當下的氣息,不由就是面色一喜。這至少證明,六少爺傷勢不重,這樣他就可以安心了。昨天才剛剛表了忠心投靠,如果今天六少爺就出了什麼事情,那他真不知道要怎麼做了。
“來了,座吧。”楊晨東背靠着牀頭,臉色如常的看向着牟木公公。
“六少爺,您沒事吧。老奴知道事情之後,就心急如夢,飯不能食...”
“好了,說說王公公的意思吧。”楊晨東眼看牟木拍馬屁的手段要用上,當下只得打斷對方,直指問題的要緊之處。
知道六少爺不喜歡聽阿諛奉承之言,牟木識相的打住,而是說起了正事,“王公公說了,請六少爺高擡貴手,看在他和喜寧公公的面子上,饒過喜勝一回。至於條件,他允准老奴升任司禮監秉筆太監,雖然是排名最後,但也算是上升了一大步,同時保證喜勝絕對不會在來找六少爺的麻煩,還有你以後在京中行事,東廠和錦衣衛都會給足您面子,不會無事生非。”
說完這些話後,牟木就把頭放低了很多。這所謂的交換條件,屬他得到的最多,便由不得他在多言一句了。
牟木由隨堂升爲秉筆,這一步沒有足夠的功勞或是本事怕許多人窮其一生也是做不到的,這等於一個小太監成爲了一個太監首領,而這些就是王振要付出的條件罷了。至於什麼東廠和錦衣衛不會來找自己麻煩,那說是給面子,還不如說成是威脅的好,意思非常的明顯,倘若是楊晨東不答應,一定要置喜勝於死地的話,那以後這兩個部門就會一直盯着楊家莊,一旦有絲毫的風吹草動,楊家就會大難臨頭了。
“哼!”想明白其中的關鍵之後,楊晨東面色微冷。這個王振還真是一個喂不飽的白眼狼呀。好在他也就有不到一年的活頭,若不然的話,以六少爺的脾性,怕是今天晚上就會出動虎芒等人,直取了他的性命。
不和一個將死之人去計較!
得饒人處且饒人!
退一步海闊天空!
各種各樣的聖人勸忍之言流入到楊晨東的腦海之中,讓他終是下定了決心,退上一步就是。至於接下來,他要催促高雄他們在琉球島上的行動了,要快些搶佔更多的地盤,只有自己強大了,別人纔不敢在欺負自己,無視自己。
思緒在一閃念間想了很多,最終迴歸於現實之後,楊晨東竟然笑着拍了拍牟木的肩膀說道:“好,本少爺以一刀之傷換來你升位秉筆,怎麼看都是划算的。這樣,你回去後告訴王公公,就說這件事情到此就算了。”
“六少爺。”牟木這一刻被感動的有些鼻子發酸。他想過面對強大的太監集團,楊晨東會讓步,但沒有想到會如此的痛快。如此一算的話,好似最大的受益者就是自己了。這纔不過跟了人家兩天,竟然就連升了兩級,自己選擇的路果然是正確的。
“好了,好了,我不喜歡語言上的表態,我更願意看到將一切付諸於行動上。怎麼樣?尿不溼在宮中賣的如何?”楊晨東不在提之前的事情,以着聊家常的方式說着話。
“賣的很好。畢竟這個東西就像是量身給我們太監訂做的一般,如今但凡是有些身份的太監都到我這裡來拿貨。爲這還有些人生出了壞主意,可是這一次奴才連升兩級,身後又有王公公撐腰,別人就在不敢拿我怎麼樣了。”一說起宮中的情況牟木的語氣都變得激動了許多。想起昨天下午的時候,往常見到自己理都不理的幾位小太監,一見面主動打招呼,還稱自己爲牟公公的情景,他就感覺到一陣的揚眉吐氣。
“好,很好,繼續的做下去。對於一些有要求但沒有銀子的小太監,你可以讓他們用其它的來交換,比如說聽到的一些消息,然後把你認爲有用的都整理出來,送到本少爺這裡,明白了嗎?”楊晨東一臉鼓勵的表情。
牟木就是他埋在宮中的一枚棋子,且還是明面上的,至少王振就知道兩人的關係非淺。但這不過就是障眼法罷了,實際上他要的是宮中的消息,要的是以牟木爲中心迅速發展自己的勢力。在六少爺眼中,情報戰不僅僅只是京師的消息,大臣們的消息,還有宮中的消息他都要清楚的知道,這才能夠保證做出決斷的時候是最正確的。
“奴才明白。”牟木拍着胸脯保證着,然後還表功似的說着,“我還知道一些有關喜寧兄弟的不法事情,只要六少爺需要,我隨時可以派人整理出來。”
“不必,記住了,只是打探一些消息,在立身未穩之前不要想着去對付誰,反而和誰都要保持着良好的關係,明白嗎?”楊晨東搖了搖頭,喜寧的結局歷史中早有交待,只要不出意外,自有其它人去收拾他,根本不用自己出手。
牟木雖然不明白楊晨東爲何如此好的脾氣,可即然主子這樣說了,做爲奴才必須去服從,當即就答應了下來。
......
楊家莊的事情,不出衆臣的意料,王振接手之後,很快就派人與其達成了協議,也不知道做出了什麼樣的承諾,總之做爲苦主的楊晨東都不在去追究了,弄得有些臣子想要藉機做一點事情都找不到機會。
宮中,王振並沒有失言,提升牟木做爲司禮監的掌印太監,從此以後,此人在太監集團中也算是一號人物了。
一臉陰沉之色的喜寧走進了王振的房中,沒有了旁人之後,人當即就跪倒在了地上,“感謝王公公救吾弟之恩情,但有差遣,寧當全力以報。”
“哈哈,喜公公這是做什麼,快點起來,快點起來。”一臉笑意的王振將喜寧由地上扶起,“我們都是爲皇上效力,給皇上當差,互相幫助原本就是應該的嗎?倒是那楊洗馬,這一次如此大度的就把事情給揭了過去,你們兄弟兩要知道感恩呀,至少暫時不要在想着去招惹他,明白嗎?”
“那倒不必。本公公之前讓紀寧去了一趟,算是給足了他面子,這點小事用不着喜公公在跑一趟。”王振搖了搖頭。對於楊晨東,他的心情有些複雜,怎麼說此人也是三楊之後的後人,按說是自己的仇人纔是,可爲了利益大家捆綁到了一起,在有限的範圍內能幫的他會幫,可一旦事情麻煩起來,他就會果斷的放棄楊晨東。
這樣一個他眼中的棋子,當然不需要,也不想讓更多人去接觸他了,有一個牟木起橋樑的作用也就足夠了。至於喜寧,此人極爲的聰明,若是讓此人搭上了這根線,那指不定會分取自己的多少好處呢。
喜寧會這樣說,不過就是表達自己的一種態度,不想讓王振太過爲難而已。即然不需要自己出面,那賠禮的事情誰又願意去做呢,當下就答應着不會去找楊晨東致謝,也不會找他的麻煩,以後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就是。隨後他就問起了弟弟喜勝的事情,這纔是前來的主要原因,問及何時會被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