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稻花跟着老魏和小豆子坐在同一輛馬車上,另一輛馬車空着,來的時候它是用來裝賞賜的,回去了就空了下來。
而四個侍衛依然騎在馬上,給兩輛馬車保駕護航。
老魏這輛車外表並不豪華,夏稻花又不懂規制,所以坐在馬車裡的舒適程度讓她着實有些意外。看來這輛車內有乾坤啊。
老魏親手泡了茶,請夏稻花喝。煮茶的小爐子牢牢固定在馬車的地板上,茶香嫋嫋,輕煙薄霧繚繞,趁着老魏的臉和小豆子的面容,都有些模糊。
夏稻花把手伸進袖口,實際上卻是伸進了空間超市,拿了一瓶提神醒腦的薄荷膏出來——若是這馬車上有什麼問題,只要自己能夠保持清醒,就隨時可以回到空間超市裡面。
但薄荷膏準備好了,卻並沒有派上用場。
隨着老魏開始說話,那一瞬間的模糊感迅速退去,就好像剛剛只是自己眼花了一樣。
老魏可能真的是年紀大了,又從御前得了準信兒,知道自己能夠出宮養老,以至於他看着夏稻花的表情,慈愛得就像是看着自家的親孫女一般。
夏稻花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不過,仔細想想,若是老魏真的出宮養老了,多半會去投奔魏十七吧?
魏十七既然是梨花的丈夫,也就是自己的親姐夫,既然是這樣的實在親戚,老魏用這樣的目光看着自己,也是很合理的事。
放鬆下來之後,夏稻花纔有心情聽老魏的碎碎念。
畢竟是老人家,他年紀大了,之前又受了那麼久的折磨,險些把一條老命搭上,好在新皇攝政皇叔顧明楨)是個憐老惜弱的,恩准他出宮養老。
日子和心情都經歷了一番大起大落,現在的老魏就像是個尋常人家的老人,說的話也絮絮叨叨的,臉上的每一條笑紋,都透着一股子慈愛與平和。
小豆子乖乖地在後面坐着,一直聽着老魏的碎碎念,自己卻並不說話。
進宮後,夏稻花發現皇宮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至少比之前她發現那對作精兄弟的那一夜,有了太多不同。
宮牆上很多門被牢牢地封住了,個別的門甚至被砌死了,而宮牆的牆頭上,還加高了幾尺,又鑲嵌了許多鋒利的碎瓦片和金屬尖刺,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巡邏的金甲武士,人手幾乎增加了一倍。
進宮前的檢查也很細緻。
不只檢查了人身上有沒有夾帶,就連那兩輛馬車的車底,都沒有放過。從上到下,從內到外,細細地搜檢了一遍。
看這副如臨大敵的架勢,明知道有可能形式嚴峻,夏稻花卻忍不住有幾分忍俊不禁。
不知顧明楨這是被自己夜探皇宮來去自如嚇到了呢?還是做好了萬一京城不幸陷落,依仗皇宮抵抗到最後一刻的準備?
走在長長的宮中甬道之上,別人都低着頭,夏稻花自然也得入鄉隨俗,不過她卻偷偷從空間超市裡拿了一個微型攝像頭出來。
他們按着整齊劃一的步伐走着走着,忽然被一行人阻住了去路——也不知小豆子是怎麼帶的路,他們竟然與信王狹路相逢了。
信王恰好要出宮——他馬上要去封地就藩了,這一趟是來跟新皇辭行的——不知爲何,與夏稻花他們走到了同一條路上。
按說不管是小豆子還是老魏,或者是給信王引路的宮人,都應該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的。
夏稻花的目光輕柔地從現場的幾個人臉上掃過,最終停留在信王臉上:“珍重。”
信王拱拱手,聲線微帶滄桑,卻又隱隱地透露出幾分如釋重負:“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