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也是覺察到他們的異色,頗有些恨鐵不成鋼地斥責道:“有我在你們怕什麼?我早在之前就注意到了,此地明明河水充足卻莊稼無法生長,大地更是乾裂開來,不合常理,定然是有鬼物在暗中作祟!”
“那大哥我們爲何還要來這裡冒險……”
“哼,你們這些膽小之徒不成大器!越是這種鬼物作祟的亂地,我們就越能乘亂起勢,招攬那些愚昧的百姓騙取銀錢!若是等到妖物被滅除,恢復到尋常太平盛世,哪裡還找得到這麼多的信徒?”
他話音一頓,轉而繼續道:“現在那聞家不知爲何竟然犯了忌諱與妖物接觸,肯定是有所圖謀,再加上之前那些神像,說不定也是和我們一樣的打算,趁着如今天災還在,假借妖物的妖力來裝神弄鬼騙一票大的!”
“若是真給他們弄成了,以聞家的家世,我們豈不是連湯都不剩了?”
“好在,這些妖物終究是上不了大雅之堂!只要我去王家提點幾句,想必他們就會知道怎麼做了!”
“原來如此!大哥真是高明!”
兩個小弟毫不吝嗇地吹捧道,不過旋即又是有些猶猶豫豫地問道:“不過大哥,這地方聽起來好像挺危險的,要不咱們幹完這一票趕緊走人吧……”
“我也有這個打算。”大哥點了點頭,眼神顯得有些前所未有的凝重,“這地方不是什麼久留之地,我能感覺到這地方的某處似乎有什麼極爲可怕的東西正在吸取着這整片大地的精華而慢慢甦醒着,或許就是真正的饑荒的緣由。萬一真等它醒來,恐怕咱們都討不了好處。”
“好在目前來看這段時間還比較漫長,我們可以多聚斂一些錢財……”
……
與此同時,已經進入城中許久的田道士並沒有去往聞家幫忙,而是如他之前所言的那般,去找尋了一下此地的道友們。
其實他下山之前,師父就已經告訴了他天下各處的同道前輩們以及一些書信,不過畢竟已經是師父那一輩的老人了,也不知道是否還繼續呆在這裡,畢竟之前在別的城鎮的時候已經走空了好幾次。
今日,他便打算再去拜訪一位老前輩。走過了一些路途之後,他來到一個較爲偏僻的小衚衕裡面,地面剛走進去時可能顯得有些髒亂,不過有些意外的是越往裡面走進去反而更乾淨一些。
很快,他便遠遠地聽到了衚衕裡面傳來的往常市集裡面常見的那種大嗓門的婦女們說話的聲音。
“哎喲,施家娘子,前幾天可真是多謝你給咱們的食物了。若不是你啊,恐怕我那幾個孩子都要餓死了!”
“是啊是啊,咱們這附近的幾家可都是受了你的恩惠的,這幾條自家醃製的鹹魚可不要客氣,儘管收下吧啊!”
隨即又是有另一個較爲年輕的女子的推諉的聲音傳來:“兩位嬸嬸不必客氣了,我們都是鄰居,互相照應都是應該的,我們家正好有多餘的糧食,給你們應急也是應當的。想必幾位嬸嬸日後若是瞧見我們家有了困難,也不會視而不見的吧……”
“那是那是!”那幾個婦女的聲音再次響起,一副深受感動的樣子,“說起來這兩天那個聞家好像也在分發糧食,施家娘子,你不妨也去領一些來。這個世道,糧食多備一些總是好的!”
有些意外的是這個女子卻似乎並無此意:“我家暫時不缺糧食,不妨將那些糧食留給需要的人吧……”
“哎喲,施家娘子可真是好心腸,施先生能娶到你這樣的媳婦,可真是上輩子修來的福分了!”
“哪裡的話……此生能嫁給相公,纔是我的福氣……”女子聲音有些羞怯。
田道士心中一動,繞過一個拐角,面前不遠處便出現了這幾個正在細聲說話的女子,不出意外與他剛纔從聲音中判斷的差不多。
幾個已經有些年紀的大嬸以及中間一個頗有些俏麗的少婦,她們聽聞了腳步聲都有些意外地看着突然出現的這位陌生人,而且還穿着一身道袍,更是有些奇怪。
“幾位姐姐,剛纔你們口中的施家,可是就在此處?”田道士拱手問道。
“施家?”那幾個婦女將目光轉向中間那個年輕女子身上,那女子打量了他有些怪異的裝扮一眼,似是猶豫了一下,隨後輕聲答道:“我的家便是施家,不知這位道長是有何事?”
田道士面色一喜,敬道:“這位姐姐,實不相瞞,本道此行是來找青虹道長請教一些事情的,不知可否代爲引見一番?”
“青虹道長?”那女子一怔,旋即搖了搖頭道,“青虹道長是我的公公,只是已經在幾年前便病逝了,此地現在只有我相公還在。但他雖然的確是當過道士,不過因爲身體不適所以早已在家養病了。”
“若是沒有什麼事的話,恐怖不太方便會見外人。”
田道士一愣,也沒預料到竟然會出現這種情況,心中不免有些失望。
這下恐怕又要去找別的道友才行了。
只是就在這時,那女子身後傳來了一道有些虛弱的男子聲音,將他的注意力給吸引了過去。
“這位道長尋到此處應該也是頗爲辛苦的吧,雅兒,請他進來喝杯茶吧。”
是她的那位相公?
田道士透過這些人影望向身後牆邊那扇半掩着的木門,隱約可見一個坐在椅子上的男子的背影。
雖然只是一眼,也能看出他的氣質有些特殊,絕非尋常的凡夫俗子。
那女子遲疑了一瞬,抿了抿嘴脣,還是順從了他的話,邀請了田道士進入了屋裡。
緩步踏入屋裡,首先所感受到的竟是一股幽幽的檀香味,似是具有一種獨特的寧神的功效,讓人一進入這裡就彷彿是忘卻了心中的煩惱。
其次纔是這間並不起眼的房屋。
與尋常的宅舍並沒有什麼不同,無論是裝飾還是別的都十分地簡潔,最大的關注點只是在面前這個男人身上,
出乎意料的,比起其娘子,他的樣貌要更加平凡許多,帶着幾分書卷氣,身形也是有些病態的瘦削,就在田道士進來的時候還能聽到他掩嘴的咳嗽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