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家?”
溫姑娘眉眼間流露一絲思慮的神色,隨後似是想起了什麼,有些驚訝地擡起頭望向他:“莫非是那剛來府城就與那位範副使結仇的……”
她忽的意識到自己失言了,話音頓時戛然而止,旋即有些歉意地說道:“不好意思……”
如果真是的話,她這個舉動無異於就是在揭對方的傷疤,有些失禮了。
杜白倒也沒有太過在意,灑然一笑道:“無妨,在下的確便是那蘇家的人,至於那位範副使也的確是與我們有仇,你們不用在意。”
“而之前也是徐志巖徐兄找到我,說明了一番有關於你們的情況,我便託我的那位活佛好友特意前來查看,果然是發現了其中癥結所在。”
“原來如此,此次的事情多謝杜公子相助了!”
溫姑娘和朱爾旦不禁對視一眼,紛紛向杜白拜謝一番。若非是對方的出手相助,恐怕二人真的就會錯過了這段姻緣,再怎麼感激也不爲過。
而溫彩雲也是很快便是想到了另一個方面。
之前她也曾聽聞過蘇家的事情,自知道這個不知哪裡來的小家族竟然招惹上了那位範副使之後,還以爲是不知天高地厚,便不曾在意,與衆人一般儘量不去摻和便是。
如今一看,卻是發現恐怕是自己等人看錯了人。
對方既然能與一位活佛成爲朋友,還能和那判官有說有笑,豈是凡人可以做到的?
有仙神的護佑,又有什麼難題解決不了呢?瓷器的問題恐怕也只是暫時的而已。
她心中思緒流轉,看待對方的眼神也是大不一樣,趕忙謝道:“待過幾日,我定然上門攜禮道謝!”
感謝是一回事,如今這蘇家也是值得交好的。
關於這件事,杜白只是點了點頭表示歡迎,畢竟今晚的重點可不是這個。
不多時,告別了溫家主僕二人,朱爾旦隨着二人便是來到了那戶人家的門前。
屋子十分破舊,顯然也是已經年久失修了,也就保持着還能勉強遮風擋雨的程度。而屋內還亮着十分昏黃的燭光,看起來應該是十分劣質的燈油,光亮十分不穩。
而此時從屋外可以看到裡面的一些模糊的人影閃爍以及些許的交談聲。
一道似是稚子的聲音:“娘……我肚子餓了。”
“等過兩天,過兩天娘把這幾匹布給織完了,咱們就有錢了,可以去給你們買喜歡的菜吃……”
“到時候啊,你爹爹也能有錢下葬了……”
家中唯一的勞動力的損失,給這個可憐家庭帶來的無異於是雪上加霜的困境。
朱爾旦和杜白三人對視一眼,輕輕撫了一下自己的胸口,似是能感覺到裡面的心臟的觸動,幽幽長嘆一聲,上前敲了敲房門。
“誰啊?”屋內的交談聲戛然而止,女聲有些疑惑地喊道。
畢竟天色已經這麼晚了……
朱爾旦清了清嗓子:“在下是劉三寶的朋友,剛聽聞了劉兄去世的噩耗,特意來拜訪,還望兄嫂通融一下!”
劉三寶便是那位同意獻出心臟的人的姓名。
“相公的朋友?”那女子雖然有些奇怪,不過還是打開了門,待看見屋外的三人,尤其是那長相凶神惡煞的陸判後,面色一變,顯然有些害怕之意。
雖然現在的陸判爲了不引人注目而已經幻化成了一副凡人的服飾,但是他的相貌依舊是十分可怕的,也難怪能夠震懾住那些胡作非爲的惡鬼們。
“你們幾位有何事嗎?”她將自己的兩個稚子護在身後,有些害怕地問道。
若說是劫匪應該不至於,畢竟他們家中幾乎已經是家徒四壁了,沒有任何值得被人盯上的情況。
“兄嫂不必害怕,我們來此並無什麼惡意!”朱爾旦趕緊寬慰道,同時一旁的杜白的目光落在屋內,看到的屋內的景象亦是十分的簡陋,只有一架看來已經有了很長時間的織布機外,也沒有什麼特殊的物件。
連桌椅都是瘸了腿的,可當真是家徒四壁了。
也難怪那劉三寶死後依舊執念不消,甚至化作鬼魂逗留於此地。
他是真的放心不下自己的妻子兒女失去自己之後生活該要如何繼續下去啊……
而朱爾旦也是繼續說道:“實不相瞞,劉大哥於我有救命之恩,近日聽聞他去世,心中甚是悲痛不能親眼見其最後一面,又是聽聞他在世間還有親人在,便特意上門來想要報答這份大恩!”
“大恩?”劉三寶的妻子一臉的驚愕。
她怎麼從未聽自己的相公提起過有關的事情?更何況她知曉自己相公的爲人,向來老實巴交,家中又是世代爲農,連大字也不識得幾個,眼前這幾位一看便是有文采的讀書人,怎麼會扯上關係的?
實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更讓她覺得震驚的是,接下來那朱爾旦從懷中拿出先前那信封來遞交給她,裡面赫然是金額不菲的銀票,粗一數也有上百兩之多!
她可是一輩子也沒見過這麼多的錢,當即便是驚慌失措,覺得有些不妥地將銀票遞回去:“這麼多的銀子怕是有些不妥……何況我那相公向來沒什麼本事,怎麼會於幾位公子有什麼大恩?是不是弄錯了?”
而杜白在與陸判臨分別之前,忽而記起一事,問道:“對了,陸判官,不知你是否知曉關於西湖那邊的傳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