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家公子也跟在範毅林的身後走下樓來,面上帶着些細微的慌亂的神色。
他也不清楚這位爺又是想出了什麼新花樣,可別攪了局纔好。
孫管事訕笑着回頭望向他,注意到自家少爺也沒頭緒,只能勉強建議道:“大人,不知是有何吩咐嗎?這會兒客人們應該都已經等急了,咱們要不還是先把這些琉璃都給賣出去如何?”
“這是自然,我便是爲了此事而下來的!”
範毅林走到衆人的面前,他也算是這臨安城裡的一位名人了,許多人也都認識他,也大約知道榮家瓷莊和他有些關係。
不過也沒想到他竟然直接出現在了這裡,
範毅林的目光從蘇家的方向緩緩收回,最後望着面前的衆人,攤開雙手大聲道:“想必諸位也都認識我範毅林,那麼多餘的話我也就不多說了。”
“此次這些琉璃雖然來之不易,但是既然榮家已經可以穩定地造出這些琉璃,那麼未來也不會少到哪裡去。而我們也絕不會像是別家一樣,仗着只有自己能生產,就故意炒高價格……”
他十分慷慨激昂地說着,雖然話語裡面沒有明說,但是在場的恐怕每一個人都十分清楚他在說的是誰。
看客裡面便有人在小聲交談着:“早前便聽聞這偏遠小城裡面來的蘇家不知怎的惹怒了範副使而處處被針對,本以爲只是謠言,現在看來是確有其事了!”
其餘人也是紛紛點頭,深以爲是。
雖然不清楚兩者究竟是因爲什麼而結下的冤仇,不過就目前看來,恐怕還真是不死不休的地步啊……
甚至讓其不惜親自出面來針對!
而當他的這番宣言出口之後,身後的孫管事和榮家公子都隱隱有種極爲不妙的預感,但具體如何又說不上來,想要阻止,可是根本沒有膽子上前去打斷他的話。
孫管事臨時想出了一個主意,給底下一個託暗示了一番眼神,對方很快便心領神會,立刻舉手示意。
“範大人,在下想要早點拿到琉璃觀賞一番,可否先讓我等將這五個琉璃買下來?我這便出兩千兩!”
其餘幾人也是紛紛附和,順便也帶動了一下其它的沒耐心聽講話的人,場面一時又變得有些喧鬧了起來。
而範毅林很快便是擡手示意衆人安靜下來,再次望了一眼對面的杜白,嘴角露出一抹自信又猶如嘲諷般的笑容。
“諸位不必着急,因爲我接下來所說的正是這五件琉璃的歸屬!”
“今天既然是這些琉璃開賣的大喜日子,那麼就由我來做主,這些琉璃今日便免費送給在座的各位!”
他雙手一揮,話音落下,頓時掀起了一陣此起彼伏的錯愕的驚呼聲!
而且不僅是這些客人,就算是對面想看他玩出什麼花樣的杜白都有些愣住了,確認對方應該不是開玩笑。
“這傢伙還真是捨得,這足足萬兩的白銀就這麼丟出去了眼皮都不眨一下……”
不過轉念一想倒也有些道理。
畢竟這些銀子又不是他自己出的,慷他人之慨誰會心疼呢?
只是可憐了這榮家瓷莊的人了,給人當了狗還得割肉賣錢還債……
他用有些憐憫的眼神望向那榮家的人,果不其然看見他們此刻都徹底傻了眼,瞪圓了眼睛張大嘴,就好像被驚雷給劈過了似的,好半晌還沒從這震驚中回過神來。
他原本想着站出來揭穿某些事情的念頭也暫時放下去,更好奇他們接下去會鬧出什麼笑話來。
“白……白送?!”
榮家公子倒吸了好幾口冷氣,瞬間感覺自己的雙手雙腿都在打着顫兒了,不是因爲外面呼呼吹過的寒風,而是整顆心都如同掉進冰窖一般涼了!
“上萬兩的銀子啊!”
“就算是丟水花也能聽一連串的響聲了吧!怎麼能這麼連個影都沒看見,就白送出去了?”
這若是白白送出去,榮家估計是真的要傷筋動骨,好久喘不過氣兒了!
如果換了別人說出這種荒唐的話來,他甚至都要衝上前去把對方給丟出去再狠狠踹上幾腳,看對方還敢不敢亂說話。
奈何現在站在那兒的是絕對惹不得的範毅林,給他八個豹子膽都不敢對其不敬啊!
難道還真只能自己打斷了牙往肚子裡咽了?!
他現在只感覺眼前一昏,幾乎要往後一仰暈了過去……
範毅林不知道他們心裡所想,倒是興致勃勃地隨手指了五個無關的人:“好,就你們五人了。”
那五個人中還有個本身只是來湊熱鬧看看的,身上也沒足夠的錢買下來,卻萬萬沒想到自己能被抽中,滿臉的錯愕狂喜。
至於原本那五個託也是站在人羣裡面一臉的茫然,不清楚自己還待在這裡的意義何在……
枉費他們計劃得再怎麼縝密,奈何這位大人他不按照劇本來啊!
“日後我們也會抽一些琉璃出來售賣,就是爲了教教某些人做生意的道理!”範毅林一臉的得意,望向對面杜白的眼神也愈發譏諷。
雖然他這麼做完全就是傷敵八百自損一千甚至兩千,但是他家大業大不在乎,能讓蘇家難受就是最大的收穫了。
更何況出的錢也不是他自己的……
“後面還要送……”
榮家公子是真的眼前一黑,受不了刺激而暈了過去。他多麼希望眼前只是一場夢,醒過來一切都還是原樣。
孫管事也是一臉的無奈,現下他們也不知道究竟該怎麼辦纔好了。
剛準備轉身離開的範毅林頓時來了興趣,他最怕的就是蘇家當縮頭烏龜,正面相對他纔可以更加愉快地嘲諷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