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恭虎望了一眼他離開的背影,轉而又是對女兒叮囑道:“冰煙,這裡的事情交給爲父來處理即可,你不是說那位大王還派了幾個人隨你一起回來了嗎?那可是貴客,不可輕易怠慢,你便去接待一下他們,莫要讓人覺得我們聞家不懂禮儀……”
“是,爹爹!”聞冰煙本也想說這件事,見他先提起便是答應下來,也跟着一起離去。
而很快,聞家召集了大量木匠和文人的事情傳到了王家的耳中,對此自然是更感荒誕與不可理喻。
“這聞家是要搞什麼?難不成是真的被餓瘋了?”
當時在米鋪裡的王家老爺嗤笑了一聲,搖了搖頭、
“老爺,難道這聞家是想效仿那些街頭上那些裝神弄鬼的下三濫的傢伙?”身旁的管事也是奉承道,對於聞家的言語中滿是輕視的意味。
“應該是這樣的了。”王老爺不屑道,端起茶杯在手中品了品,慢悠悠地說道,“看來我之前還真是高看了這聞家,如今應該是徹底走投無路,開始自暴自棄了吧……”
“也罷,這聞家就此沒落下去也好,也省得我王家再去費心。這沛山,從此後便由我王家一家獨大,誰敢不聽話,就不賣糧食給他們。”
“若是這場饑荒可以再持續得久一些就更好了……”
他喝了口茶,咂舌道,身旁的管事連連點頭,一副標準的狗腿子的模樣。
至於這場天災究竟會死多少人,有多少家庭因此而流離失所,根本就不在他們的考慮範圍之內。
……
待到夜晚的時候,聞家的院落裡依舊是一副熱火朝天燈火通明的模樣,那些木匠師傅正在連夜趕工雕刻那位仙子的雕像,因爲聞恭虎已經吩咐了不需要特別的精細,所以他們自然也就保持一個大致的形體相似。
這一點讓那些手藝原本就不是特別精湛的普通匠人們也可以施展拳腳,可以混到一口飯吃。
此外就是那些特意招攬來的文人們了,大多也都是本就家境貧寒的書生,雖然有些傲骨,不過因爲已經餓了很長一段時間的肚子,這時候也顧不上文人氣節,能靠着自己的手藝吃飽飯就不錯了。
對於這些書生的安排則是大致分爲了三類,一類擅長筆墨的就專門去絞盡腦汁編寫一些仙子的傳奇故事,這方面不需要多麼逼真多麼完美,甚至越誇張越引人注目越好,有漏洞存在也無所謂。
因爲這些白送的糧食就是最好的證明,誰敢懷疑仙子的仙名就沒飯吃。
而其他的擅長畫畫的,就給仙子描繪畫像,要求也是比較低的,只要照着那雕像不畫成醜八怪就行,而臉部也是做了模糊處理,給人一種若隱若現看不真切的感覺。
再來就是最後一類擅長寫一些詩詞或是讚美的文章的,就由這些人再錦上添花,給仙子往好的地方宣傳。因爲聞家給吃了飽飯,所以這些文人同樣也是拼盡了力氣讓聞老爺滿意,生怕哪裡不夠好給趕了出去,又要回到原本飢腸轆轆的時候。
此外,在傍晚的時候葉寒成等人也已經順利潛入了這城鎮。大約是因爲現在饑荒難民的事情已經惹得官府焦頭爛額,對於其它的事情也就沒有管制那麼嚴格了。
此時的一字眉等人閒着也是閒着,便順手幫忙雕刻一下那些雕像。雖然他們大多都沒有幹過雕刻之類的活計,但好歹身手都不錯,使刀劍算得上一手行家,這種時候依舊有些生疏,但也做得馬馬虎虎,與一般的木匠差不了太多。
“哎,你們說,這聞家弄這個雕像是幹什麼用的?是真的有仙子要下凡呢,還是也想學外面那些三流的糊弄人的東西?”
房間內,翹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一字眉掂量了一下自己手裡已經出了個大概的模樣的雕像,又是擡眼看了看面前牆壁上掛着的那副聞恭虎專門請人趕工畫出來的玉緣仙子的畫像,有些疑惑不解。
“你管這麼多幹啥,大哥幹啥我們幹啥不就完事兒了?”旁邊的魯柔哼了一聲,手腕一抖,一個大略的人形就從抖落的木屑之中浮現了出來,接下來,她手指輕輕捏動沒有繼續雕刻,似乎是在回憶着什麼。
“不是,我當然知道要跟着大哥,不過大哥這時候不是不在嗎?我就這麼問問。”一字眉訕訕一笑。
葉寒成和青黛幾人此時似乎是被聞家的人給請了過去商議明天賑災的事情,他們幾個朋友就暫時留在這裡休息,順便幫點小忙。
一字眉等人對於鬼城的事情並不知情,此時雖然跟着葉寒成一起來幫聞家的忙,不過該有的疑惑還是不會少的。
“說不定,就真的有仙人呢?”旁邊另外一個男子說道,一邊對着那幅畫仔細端詳,保持着樂觀的態度,“之前有那隻狐狸精,現在有神仙也不奇怪。再說你看那仙子雖然看不清臉,但是一看就是大美人,還特別栩栩如生,肯定不是憑空想象的……”
“也是啊……”一字眉輕嘆一聲,對於仙神之說還是覺得有些太過遙遠。就在此時,他注意到一旁的魯柔手上的木雕,嘿嘿偷笑一聲,小心翼翼地從背後繞過去仔細看了看,做出一副驚訝的表情,“哎,魯柔,你怎麼刻得好像是個男的?”
“而且看起來還很眼熟……是不是之前你那個……”
“滾!”魯柔倏地回頭冷眼一豎,似是被戳到了痛處而一副殺氣騰騰的樣子。
“開……開個玩笑……”一字眉嚇得一哆嗦,趕緊退了回去,心裡卻是暗自嘀咕着。
這女人脾氣可真是越來越暴躁,難怪沒人敢要她!
今夜似乎是一個徹夜無眠的夜晚,無論是對通宵準備賑災的聞家還是對熬夜抓賊的王家來說都是如此。而到了次日清晨的時候,熱鬧的序幕纔剛剛正式揭開來……
當太陽慢慢爬上了正上空的時候,縣衙的門前就已經排起了長龍,正是一羣等待着官府賑災派糧的可憐百姓。
他們大多都是面黃肌瘦神態木訥,沒有其他更好的食物來源的時候只能期待着這些極少的救濟糧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