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白微微點頭,他早就覺得這範毅林有些奇怪,榮家那麼多的官瓷又是從哪裡來的,現在倒是對上了。
不過他畢竟還是一個局外人,知府方纔也只是感慨了一下,沒有繼續詳細說下去,轉而道:“總之此次關於官窯的事情本官會親自出面調解,只要你們蘇家可以拿出頂級的琉璃出來,那麼此事便這麼說定了!”
“你們蘇家,可以做到嗎?”
最終這個決定權還是拋回到了杜白自己的手上。
杜白沉思了一會兒,心中已然已經有了決斷,舉起手邊的茶杯敬道:“既然承蒙知府大人看得起,在下定然全力輔助!半月之內,蘇家定會將十個琉璃準備妥當交給大人!”
“哈哈,那就好!來,喝一杯酒助助興如何?”
知府大人顯然對於他的回答很滿意,難得主動邀請他喝了一杯酒,以雙方的地位差距來看,這顯然已經算是禮賢下士了。
而杜白在喝過了一杯之後就先借口離開,回到蘇家的座位那邊。
剛一回來,婉妙便是有些擔心地問着:“相公,知府大人找我們是什麼事?”
她的心中還是保持着一種民不與官斗的想法,對於這些大官都保持着一種敬而遠之的念頭。
“放心,不是什麼壞事,反而該算是一件好事纔對。”
杜白看了一眼另一邊顯然已經被戲臺上的戲劇劇情給吸引得入了神的蘇芷柔,輕聲回答道。
他將方纔與知府所商量的一些事情全部告訴了她,而心思聰穎的婉妙並沒有被知府所許諾的一張大餅給完全砸暈而欣喜不自禁,而是敏銳地察覺到了其中一些重要的問題。
“知府的意思是……要與範家作對了?”
她的神色間有些許的擔憂。
杜白微微點頭,他從知府說出官窯的事情之後就已經有所察覺了。
看得出來知府的確是已經苦於範家的威懾下許久,非常想要將這座大山給從自己的頭上搬走。
至於對方口頭上說得再怎麼好聽,用意也大抵就是這樣。此次蘇家與範毅林的針鋒相對,加上十分新奇精美的琉璃問世,讓對方似乎看到了一點機會。
可以打壓一下範家氣焰的好機會!
然而這對於像是蘇家這樣的小門小戶可不是一件小事。
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在這種兩大巨頭的交鋒過程的餘波之中被掀翻,最後落得一個不明不白的下場。
但杜白還是答應下來了。
一來是覺得如果可以得到官方的身份的話,對於蘇家的確是十分有益。二來則是他本就不怕範毅林他們。
他的依仗從來都不只是表面上的徐志巖或是別人,而是他自己的實力。
如果他們願意按照規矩,老老實實下棋,他也樂意陪他們一起遵守規矩。但是如果他們不打算守規矩的話,他也不介意掀翻棋盤鬧一場!
這一次在知府看來或許是自己利用了蘇家和琉璃,但在杜白的眼中又何嘗不是自己利用了知府那邊的力量呢?
“這也算是某種意義上的雙贏吧……”
杜白心中如此想着,對婉妙安慰了幾句,她自然是相信他的,也就稍稍放下心來,兩人重新回到了來到這裡的正題,那就是看戲……
不得不說,這個戲班子的實力的確是不錯的,無論是唱腔還是扮相都惟妙惟肖,劇情也是推動得恰到好處,也難怪會引起這麼多看客的歡迎。
只可惜對於杜白而言,原本該是悠閒散心看戲的好心情已經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給打亂了,他如今的心思暫時都放在了怎麼應對可能來臨的範毅林的反撲上面。
畢竟雖然看起來蘇家一直和範毅林對着幹也沒太大的損失,但實際上一來是因爲有杜白在,各種手段護得平安,換另一個人家恐怕就要家破人亡了。
二來則是因爲範毅林的父親那位巡撫大人沒有出面。
如果這次動官窯的事情繼續鬧大,恐怕就算是巡撫也不會坐視不管。
誰也不會眼睜睜看着自己手下的利益被人搶走的。
等到那時候,纔是真正要動真格的時候了。
……
自這一天之後,蘇家正式開始準備起了進貢給皇室的琉璃。
像這些貢品自然不能像是普通的銷售的貨物一樣對待,每一件都應當是真正的珍品,方纔可以得到重用。
這一點上面杜白自然是與月凝另外花費了一些心思,務求做到盡善盡美。
至於普通的瓷器與琉璃倒是不必擔心貨量不足,因爲從沛山聞家那邊已經在前兩天便運船開始往這邊送着鬼城所製作的貨物。
依託着鬼城的龐大規模,這些貨物的質量毫無疑問都是十分上乘的,用來填補一時之需已經是足夠了。
接下來所需要的就是在半月之內搞定那十件最好的琉璃。
只是就在他們實驗的時候,知府那邊也已經開始對官窯下手了……
範毅林的府邸之中,一個茶杯被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嘩啦”一聲巨大的碎裂聲嚇得兩邊的丫鬟都渾身一顫,瑟瑟發抖,生怕自己被遷怒。
“該死!這個知府竟然敢對官窯下手!真當我們範家沒人了嗎?!”
“還有那個蘇家……真以爲有了琉璃就可以目中無人,可以取代官窯了不成?”
渾身怒氣的範毅林面色陰翳,感覺蘇家現在已經完全沒有將他放在眼裡了!
他消息靈通,一早就有人給他通報了一番關於知府最近的動靜,以及官窯所出現的問題。
這自是讓他瞬間怒不可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