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陳逸的話語,賀文知面上充滿了疑惑,“小逸,爲什麼,你昨天所畫的眼睛,我十分的滿意,簡直猶如真人一般,以你現在的水平,再畫一次昨天的眼睛,應該不成問題,或者說是輕而易舉的事情,怎麼不能完成呢。”
“哦,對了,你剛剛在廣場上悟道,從而領悟了我七八年時間才感受到的氣感,是不是還未從那種狀態中恢復過來,所以現在沒有感覺,不能作畫,那我們明天再畫如何。”
陳逸望着賀文知的面孔,然後指着書桌上的畫說道:“賀大哥,不是這些,我無法完成的原因,便是因爲這幅畫,不應該由我來畫。”
“而是應該由你自己來畫,畫上這整個畫作上最爲重要的眼睛。”
“小逸,我之前不是說了嗎,以我現在的狀態,根本無法完成這幅畫作,絕沒有你畫得這般完美,彷彿就像婉兒真正出現在了我面前一樣。”聽到陳逸的話語,賀文知面色微微一變,然後搖頭說道。
“確實,賀大哥,以你時而正常,時而痛苦的狀態,確實無法將這幅畫畫得完美。”出乎賀文知意料的是,陳逸卻是點了點頭,不過隨即便話鋒一轉,“不過,如果你真的想從過去之中走出來,真正的走出來,這幅畫的眼睛,就必須由你自己來點。”
說着,陳逸看了看書桌上的那幅畫,緩緩的說道:“這幅畫是你這二十多年間寄託感情的東西,或許你就靠着這幅畫堅持了下來,現在也應該由你親自去完成,你妻子的願望,沒有人能夠替你完成,任何人。”
這時,賀文知忽然說道:“可是,小逸,這幅畫完成了,就等於完成了我妻子的心願,這是我妻子最後的一張畫,我想要給她一個完美的結果。”
陳逸搖了搖頭,“賀大哥,我畫完昨天的那幅畫後,你看到這畫,如同看到了真人一樣,陷入了過去的美好回憶當中,這幅畫飽含着你的痛苦,你心中的美好,過去的一切,由我完成,你依然陷在過去之中,想要真正的走出來,就需要你來點上最後幾筆,解開你心中的心結。”
說到這,他擡起認真的望着賀文知,“或許你想要逃避,不敢真正放下過去的事情,或許你想要沉迷於過去的美好之中,不想放棄你的妻子,但是,正如同我之前所說的一樣,解開心結,是消除你的痛苦,讓痛苦變成美好的回憶,但絕不是讓你沉迷進去,而是要真正的面向未來。”
聽着陳逸所說的這一段段話語,賀文知不再辯解,內心不斷的顫動,看着這幅畫作,面上再次露出了掙扎之色,這些話語,可以說直逼入他的內心深處,擊中了他內心之中最脆弱的地方。
他這二十多年來,不是始終沒有狀態完成畫作,而是他不想去畫,就像陳逸所說的,他將這幅畫當成了自己感情的寄託,每天不斷的去觀看,會回憶過去的美好,同時,也會再度陷入痛苦的循環之中。
看着賀文知的模樣,陳逸輕嘆了一聲,“賀大哥,這個世界上,最瞭解你妻子的,只有你,哪怕我畫得如同真實,與你心目中的形象,還是有着差距,完成這幅你畫了二十多年的畫作,重新回來吧。”
“想一想你前些天所講述的那些過往,或許你的妻子,也正在冥冥之中,等待着你重新回到過去書畫天才的那一刻。”
這些話語,這一個計劃,是陳逸在剛開始就已經想到,並且準備的。
解開賀文知的心結,這正是他在遇到賀文知,得知其故事後的想法,同時也是他一直以來最深層次的考慮。
他自己畫得再怎麼完美,賀文知的內心都不會放下,如果真的由他完成這幅畫作,或許賀文知會理所當然的繼續呆在這個半死不活的狀態中,這幅秦小婉所留下的最後心願,最後一幅肖像畫,就是賀文知現在心結的所在。
賀文知與他的性格可以說有着共同點,他不想看到這個人繼續就這麼恍然的過完一生,幫助賀文知點睛,這並不意味着他必須親自動手去點。
在一旁讓賀文知回憶那一段段過去,這同樣是一種幫助,而且是計劃中最重要的一環,正是由於回憶,會讓賀文知再次去度過那些歲月,去面對這些事情,並且從其中走出來。
或許這些都只是他的估算,而最終導致無法完成任務,他也不會後悔,解開賀文知的心結比起花神杯來說,重要得太多了,更何況,是否能得到花神杯,不是系統能夠做主的,而是賀文知。
他之所以在前面點睛,就是爲了在今日所說出來的話,能夠使賀文知驚醒,如果在剛開始,他便直接將心中的想法說出來,說他無法點睛,要讓賀文知自己點,估計賀文知會直接的無視。
同樣,也是爲了通過這次的事情,來鍛鍊他的點睛技巧,一直以來,他所點的眼睛,都沒有這一次的挑戰性大,他怎麼能放過這次的機會。
望着書桌上,自己爲妻子所畫的最後一幅畫作,賀文知的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了與自己妻子所經歷的每一件事情,與陳逸講述了一遍,這些事情非常的清晰,猶如昨天發生的一樣,他面上的掙扎之色漸漸消失,變得平靜下來,輕嘆了一聲,“是啊,我讓婉兒等得太久了,我要做的不是逃避,不是陷入過去,而是要帶着婉兒一塊繼續前行,站到繪畫的最高舞臺上,讓全世界,都知道她是我的妻子,這纔是我與婉兒共同的心願,小逸,謝謝你,謝謝你驚醒了我。”
“賀大哥,你能解開心結,這就是對我最好的感謝。”聽到賀文知這無比清醒的話語,陳逸面上露出了笑容。
賀文知點了點頭,他深深的知道陳逸爲今天所做出的一切,“是時候完成這幅畫作了,了結我這一段昏昏噩噩的生活,放下過去,並不代表着忘記她,反而會記得更深。”
他緩緩拿起桌子旁邊的毛筆,看了看畫作,深深吸了口氣,沒有絲毫猶豫的在畫作上,將最後的眼睛畫了上去。
畫完之後,他沒有像普通人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而是看着這幅畫,面上露出了之前從未有過的堅定,“婉兒,我要帶着你,繼續觀賞世界的大好河山,讓所有人,都知道你的存在。”
陳逸在旁邊認真的看着賀文知的畫作,這幅畫作的眼睛或許沒有他點睛之筆下的那般擁有靈性,但是在賀文知自己的眼中,這幅畫纔是最爲真實的。
哪怕現在陳逸向賀文知講述他與沈羽君之間的故事,讓賀文知去畫一幅沈羽君的畫像,也絕不會完完全全達到他心中的畫面。
“賀大哥,祝賀你,我會在外面期待着你復出的那一天,現在你需要的是清靜,我先走了,稍後我們再交流。”陳逸面上露出了濃濃的笑容,看着賀文知解開了心結,他的內心有着一種成就感。
賀文知本想點頭,可是忽然想到了什麼,不禁一笑,“小逸,你似乎還忘了一件東西,這可是我們之前說好的,你幫我完成畫作,我就會把花神杯送給你,現在怎麼能失信呢。”
看着陳逸想說什麼,他直接擺了擺手,“小逸,什麼都別說了,這幅畫雖然最終由我自己點睛,但是你所帶給我的幫助,遠遠比只爲我點睛更加的多,讓我從過去中走了出來,這一件花神杯,根本無法感謝你對我的幫助。”
說着,賀文知直接走進了臥室,稍後,拿出了一件精緻的盒子,將盒子打開,望着裡面的花神杯,微微嘆了口氣,“這花神杯是婉兒送給我的,或許婉兒正在冥冥之中注視着我,通過這一件花神杯,讓你來到了這裡,幫助我解開了心結,從此以後,婉兒只存在於我的心中,而不是這些物體之上,小逸,這花神杯現在是你的了。”
說完後,他直接將盒子放到了陳逸的手中,“你對我的幫助,遠大於這件花神杯,希望你能夠收下,否則這花神杯再放在我這裡,我只能從上面感受到一種失信的羞愧,而不會是婉兒的影子。”
看着盒子中,那比起天京黃德勝家中更加典雅美麗的牡丹花神杯,陳逸微微感嘆了一聲,並沒有再拒絕,“賀大哥,這花神杯我收下了,多謝你。”
四月牡丹花神杯,上面的牡丹花如同賀文知所畫的那般鮮豔奪目,不愧是能夠與梅花一較高下的花朵。
這一個花神杯的得到,比起黃德勝那個難度更加的大,但是卻讓他十分的充實。
“這樣纔對,小逸,現在的我,無法給你太多的幫助,但是隻要你有任何困難,我都會全力的去幫助你,只是因爲,你曾經幫助過我。”賀文知面色認真的說道,陳逸所給他的幫助,太大了,讓他痛苦的內心,煥發了新的生機。
陳逸笑了笑,“賀大哥,我幫助你,一是爲了花神杯,二就是你與我一樣,都有着一個摯愛之人。”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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