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文知一邊講述着當時的情形,一邊打開畫作,向陳逸指了指兩幅畫作上的題識,“當時我們都年輕氣盛,在畫作上都寫上了一句題識,意思大概就是這幅畫是與他人搶奪一處風景絕佳之地而畫,看到彼此這句非常相同的題識,我們二人都笑了起來,婉兒的笑十分的美麗,猶如冬天所綻放的一朵梅花一樣。”
陳逸緩緩朝着桌子上的兩幅畫作看去,這畫上所畫的都是山水畫作,所用的繪畫技巧都不相同,賀文知來自於蜀都,而其妻子來自於天海,兩個地方所形成的繪畫風格,也是有些不同。
一處完全一樣的山峰,卻是在兩個人的手中,變成了不同風格的風景,但是兩幅畫讓人看起來,又是那麼的和諧,根本沒有半點突兀。
在畫作題識上,他看到了這二人一時氣憤的話語,不禁一笑,賀文知與其妻子第一次相遇,真的是緣份,在平淡中,卻是有着一種風花雪月。
他不禁想起了自己與沈羽君第一次相遇時的情形,比起賀文知二人的平淡,他們的相遇卻是充滿着危機,正是這種危機,爲他們的感情建立了最牢固的基礎。
不離不棄,不僅僅只是說說罷了,俗話常說,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有一部分人,在面對危險時,會拋棄自己的愛人,獨自逃離,在面對生命危險,仍然勇敢保護愛人,這纔是真正的不離不棄。
“我們拿着對方的畫作,便開始交流了起來。但卻是沒說幾句。婉兒便要離開。我當時便問道,以後能請你出來吃個飯嗎,你想不到婉兒回答的是什麼。”
說到這,賀文知的面上露出了笑容,“婉兒說,如果僅僅是吃飯,她不會來的,如果是相約在風景秀美之地共同寫生。她卻是會考慮考慮,說着,便向我要回了她自己的畫作,然後便直接離開。”
“當時我過了好大一會才反應過來,沒有詢問她的名字,也是忘記了與她相約,我快步追了上去,卻是再也不見她的蹤影,這是我第一次對女孩動心,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甚至見人就詢問,可是得到的都是一句不知道。沒見過。”
“直到我遇到了一位老人,當我向他詢問時,他問了問我事情的經過,然後看了看我的畫作,笑着指着上面的一行字說,那小姑娘已經給你講明瞭下次相見的時間和地點,你還這麼傻的到處去問。”
說着,賀文知指了指畫作最下方角落中的一段話,“明日此時,於此地等君,我當時一看,也是傻眼了,沒想到婉兒已經在畫作上寫明瞭,我竟然一時心急沒有看到,我這時覺得婉兒一定在某個角落裡看我的笑話。”
聽到這裡,陳逸搖頭一笑,應該說賀文知與其妻子彼此之間都有着好感存在,而他與沈羽君在第一次相遇時,卻是還有些自卑之意,覺得自己沒有資格追求沈羽君,從而錯過了他們這一次幾乎以生命所築成的相遇。
而沈羽君卻是沒有放棄尋找自己,甚至還來到他的住處詢問,直到在鄭老家中,他們才意外的再次相遇,而當時沈羽君還有些羞澀,讓沈羽希那個小魔頭擔當了這個傳信兵。
可以說,他與沈羽君能夠在一起,這個小魔頭的功勞是必不可少的。
他與賀文知的經歷雖然有些不同,但是對自己愛人所產生的深厚感情,卻是相同的,一個人確定可以相守一輩子的愛人,有時候根本不需要太長的時間。
接下來,賀文知講述了他與妻子第二次的相遇,以及他們彼此間的一些重要的交流,敘述着每一次的事情時,他的面上都帶着笑容,整個顯得容光煥發,根本與之前那滿臉痛苦,一副瘋癲的模樣,完完全全的相反。
接着,賀文知便回到了蜀都,而他的妻子依然呆在天海,不,當時也僅僅能稱之爲朋友而已,一人在蜀都,一人在天海,手機在將近九零年才傳入華夏,就是俗稱的大哥大,不是有錢人,根本用不起。
他們彼此之間的聯繫,完全靠着信件,向對方敘述着每天畫畫的經歷,畫了什麼樣的畫作,同樣,在其中也有着一些畫作上的交流。
這些,陳逸都在信件中,可以看得到,這賀文知的經歷,簡直如同他跟沈羽君所做的一模一樣,他與沈羽君在鄭老家中相遇之後,不是同樣以畫作做爲主題,來進行交流的。
而當時他擁有着初級鑑定術,能夠簡單鑑定出畫作上的一些特點,同樣,他對畫作技巧的一些瞭解,有着高存志的教導,同樣一部分是在畫作中鑑定出的,另外一部分則是沈羽君所講給他聽的。
每一封信,每一幅畫觀看並不需要多長的時間,可是因此而產生的故事,卻是非常多的,幾乎每一封信,賀文知都花了很多時間來講述。
在沒有講述之時,賀文知一臉的痛苦,根本不想回憶起那段經歷,可是現在,他彷彿像打了雞血一樣,不斷的向陳逸展示着信件以及畫作,同時敘述着這些東西所蘊藏的故事。
待到講完了一段,賀文知想要再拿信件時,陳逸笑了笑,“賀大哥,先休息一下喝杯茶吧,講了這麼多,也要讓我消化消化。”
從賀文知一提及自己妻子便滔滔不絕的狀態來看,就足可以證明他的妻子在心目中的地位有多麼的重要。
同樣在這些內容中,陳逸也是知道了賀文知妻子的性格,他的妻子名叫秦小婉,其性格是外冷內熱,對待朋友以外的人很淡漠,但是在與賀文知的信件中,卻是表現的非常溫柔,而且知書達理,與沈羽君非常的相像,在一些牽涉到愛情家庭方面,則是有一些羞澀,完完全全繼承了古代女子的溫婉。
只不過與秦小婉的外表冷漠不同的是,沈羽君從內到外都是那一種溫柔而又端莊大方的姿態,不過有時候在冷漠的外表下,也會迸發出極度的熱情。
“哎,是啊,小逸,一時說得入迷,竟然忘了給你倒茶,現在我馬上泡一茶。”聽到陳逸的話語,賀文知一下回過神來,拍了拍腦袋,連忙將房間中的紫砂壺拿了過來。
將紫砂壺放在了桌上,他又發出了一聲嘆息,“說起來,這紫砂壺還是婉兒送給我的,我會泡茶,也是她教給我的,之前,我完全是兩耳不聞世事,專心作畫寫書法,睹物思人,這一個紫砂壺,我之前那些年根本不敢拿出來,現在就算拿出來,也不敢長久觀看,怕自己會在那段痛苦之中越陷越深,至於這些書信和畫作,我更是根本沒有拿出來過。”
“這把紫砂壺,我幾乎沒有用過,基本上喝茶也只是泡青城山茶而已,這一盒鐵觀音,是玄機道長看到紫砂壺後送給我的,可是在此期間,我卻沒有泡過一次,不知道,現在還能不能泡出當年的味道。”
“賀大哥,如果不介意的話,可否讓我泡茶,睹物思人,你現在的狀態,實在不宜泡茶。”陳逸不禁笑着說道,讓賀文知泡的話,說不定連喝出來的茶水都是痛苦的。
現在賀文知的精神狀態,剛剛恢復一些,陳逸可不想讓他繼續回到痛苦之處。
“小逸,你真的會泡茶嗎。”賀文知有些不相信的說道,以他的眼光來看,陳逸的畫作水平,要超過他二十多歲的所達到的境界,他能夠達到這個境界,靠的不僅僅是天賦,還有不斷的努力。
陳逸擁有現在的畫作水平,他有些不相信還能夠有時間學習泡茶。
“賀大哥,你應該把後面那個嗎字去掉,我跟悟真道長所說的話,可都是真的,等到我泡過之後,你就知道味道如何了。”陳逸面上充滿自信的說道,身懷中級泡茶術,他如果再沒有這個自信,真的是活到狗身上了。
賀文知帶着懷疑將紫砂壺遞到了陳逸手中,將一個暖瓶遞了過來,在他們二人的房間中,是沒有火爐存在的,也是道觀中的人怕發生危險,一般喝茶用水,都是由一些道士用暖瓶盛裝後,送入他們的房間中。
道觀中雖然沒有電,沒有現代的一些高科技用品,但是諸如暖瓶之類的生活用品,倒是並不缺少。
陳逸笑着搖了搖頭,“賀大哥,這暖瓶雖然保溫,但其水的溫度,也只能泡泡綠茶了,泡鐵觀音,需要沸水,我去找道觀中的人打一瓶沸水吧,你先休息一會。”
說着,不等賀文知反應過來,他便快步走出了房間,來到齋堂中打了一瓶沸水,然後回到了房間中。
先用賀文知房間中的那瓶水洗了洗紫砂壺和杯子,然後便放入鐵觀音茶葉,最後倒入了一些沸水,先對茶葉進行初泡。
陳逸不由一笑,這把賀文知妻子的紫砂壺,也是一個好物件,雖然沒有他那把顧景舟紫砂壺有名,但也是一位名家之作,用此壺加上中級泡茶術,所泡出來的茶湯,比顧景舟壺差不了太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