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底,週末雖然信奉“顧客就是美女”這句生意上的至理名言,但是,老頭實在是太刁難人了,這讓週末真的想暴走。
但是,看到老人笑起來時那人畜無害的樣子,週末還是忍了,暗地裡安慰自己,誰叫老子是做生意的呢,不管怎樣,既然賺了人家的軟妹幣,那就將孫子裝到底吧。
所以,最後,週末還是親自把芳香樂天四女手中的飯盒給接了過來,一邊憨笑一邊打包,他的動作近乎到一絲不苟,彷彿是擔心一塊宮保雞丁會不小心掉在桌子上。
好半天過去,週末將三十多個菜打包完成。
三十多個飯盒疊在一起,得有好大一堆,週末打量了一下那個穿病號服的老頭,一副走路都彎着腰的模樣,想要把這三十多個飯盒帶走,鐵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估計老頭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所以,他猶豫了下,露出一個更人畜無害的表情:“小兄弟,你幫我帶走唄?”
週末這下子是真的沒有耐性了,所以,聽了老頭的話,幾乎都沒怎麼思考,脫口而出:“沒空!”
媽的,真當自己是美女了?老子把菜錢都收了,你愛怎麼做怎麼做,和老子沒關係。
爲了證明自己真的很忙,週末說完這話後,拿起手中的抹布就開始擦拭飯桌,一副愛理不理老頭的樣子。
老頭見狀,沒有再多廢話,直接從兜裡又掏出一張紅色的軟妹幣:“城郊的廢棄工廠,車錢另算,一百塊錢的跑路費,你送不送?不送我找別人去。”
“呵呵!”看到老頭放在飯桌上的一百塊軟妹幣,週末那帥得能掉渣的臉上閃過一抹奸猾,不過,更多的是淳樸的笑,他擡手將軟妹幣抓在手裡的時候不忘用指頭偷偷地撫摸軟妹幣,唯恐老頭用假幣坑自己的市儈,“老闆,我知道你一個人也拿不了這麼多飯盒,所以,你就是不給我跑路費我也鐵定能幫你送的。”
說這話的同時,週末已經將軟妹幣丟給收銀臺的祁寶寶。
祁寶寶和週末挺有夫妻相的,週末把那一百塊拿給她的時候,她的臉上都笑出了一朵花,再加上她那雙動人的桃花眼,眉兒彎彎的,要多柔情有多柔情,要多驚豔有多驚豔:“人老人家既然需要送餐,那你就幫忙送唄,還拿什麼跑路費嘛,真是的。”爲了能給週末打一劑強行鍼,她又說,“你放心去,盤子我來刷,碗筷我來洗,桌子我來擦。”
於是,週末找了個紙箱,扛着飯盒就出發了,穿病號服的老頭走前面,他扛着紙箱走後面。
剛出門,老頭就招了一輛出租車,老頭坐副駕駛室,週末坐後座,出租車如一陣風似的朝城郊的廢棄工廠行去。
在車上,週末忍不住問老頭,說:“老闆,你在城郊的廢棄工廠做什麼買賣吧,竟然買了這麼多菜?”
老頭只是閉目養神,並沒有和週末說話。
自討了個沒趣後,週末也不再說話了,安靜地坐在後座。
在路過一家菸酒小賣部的時候,老頭親自下車買了一箱子的白酒,他自個兒把酒箱子搬上車的,步履矯健,要多健朗有多健朗,和之前進小飯館時走路都彎腰的老頭比起來,簡直判若兩人。
“這老頭不簡單!”週末暗暗在心裡小心起來,畢竟,一箱子白酒有八瓶,雖然不是太重,但是,讓一個走路都困難的老頭搬運,而且腳步健朗,這就奇了怪了。
甚至連那個出租車司機都忍不住誇了一句:“老人家,身體很硬朗嘛!”
“哈哈,老了,快死了!”老頭坐上車後,說了這麼一句話,他說這話時,要多坦然有多坦然,彷彿在他看來,人的生老病死只是命運開的一個玩笑。
很快,車子停在廢棄工廠的門口,老頭指揮週末將一箱子的菜和白酒搬到空地上,然後他就很隨意地揹負着手站在一排殘垣上。
殘垣斷牆大約有半人來高,老頭用了好大的勁兒才爬上去。站在高出的老頭揹負着手的時候,很有點世外高人的感覺。
“小兄弟,把菜都擺開吧,還有酒也倒上,我要和我那些短命的兄弟們說會話。”老頭見週末把飯盒搬下車後就蹲在地上抽菸,於是吩咐了一句。
老頭說的話很玄乎,那意思是,他買的酒菜是要敬死人的。
下意識的,週末想到了當初馬眼和莫老刀在這裡火拼時死去的人,最起碼也有好幾十個,難道,老頭要敬這些亡魂的酒?
心中狐疑,但週末也沒表現出來,照着老頭說的,將飯盒攤開擺在地上,把白酒瓶子全都擰開。老頭說,這裡有他的一百零七個兄弟,所以,週末就擺了一百零七個酒杯,全都是老頭買白酒的時候順便買的塑料杯子。
做完這一切後,週末下意識地去看老頭,此時,老頭已經從站變成坐了,就坐在斷牆上,手中拿着一個酒葫蘆,拳頭大小,應該是他隨身攜帶的。
老頭一個人坐在斷牆上,仰頭看着天空,很小口很小口地抿酒。
“老闆,我可以走了吧?”見沒自己什麼事了,週末就準備跑路,因爲他總覺得這個穿病號服的老頭處處透着邪乎。
“走?”老頭繼續喝酒,沒有看一眼周末,或者說,背對着週末的他,後腦勺是長了眼睛的,因爲週末感覺得到自己被一雙炯炯有神的目光注視着,“既然來了,都不陪我這個將死之人玩玩就想走?”
聽了老頭的話,週末心中一沉,很明顯,老頭要他送餐只是一個藉口,爲的就是把週末約到這個人跡罕至的地方。
“老闆,我還要忙着回去刷盤子呢!”週末不露痕跡,繼續傻笑,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夾着菸頭的手心已經開始發熱。
緊張,這位自稱自己是將死之人的老頭,讓週末感覺到緊張,這種緊張的感覺,不亞於路帥傑或者女兒紅帶來的。
“小兄弟,你定力不錯,難怪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崛起!”老頭好不吝嗇讚美之詞,“以一人之力絆倒馬眼,穩坐虎頭幫三當家的交椅,生死鬥打敗搏擊高手花敗樓,吞女兒紅並易豐,好大的魄力!”
“呵呵!”週末除了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這位穿病號服的老頭,對週末瞭如指掌,彷彿週末就是孫悟空,而老頭則是西天的如來。
“小兄弟,我送你一個稱號!”老頭說到這的時候,刻意停頓下來,習慣於小口抿酒的他仰脖子狠狠喝了一大口白酒,然後改坐爲站,依然是揹負着一隻手,站在半人來高的斷牆上,有一種絕世高手的感覺,“梟雄!”
“呵呵,老闆,你擡舉我了,我就是一小人而已。”雖然和老頭相距最少有二十步,但週末還是忍不住偷偷後退,“我沒想過要做什麼梟雄不梟雄的,我就爲了混口飯吃,爲了爬得高點,僅此而已。”
老頭不再說話,只是站在斷牆上看週末偷偷後退。
週末有一種感覺,無論自己後退到多遠的位置,只要老頭有那種想法,可以一個閃身就撲到他面前,然後發出致命一擊。
所以,最後,週末索性一屁鼓坐在一塊大石板上,頓了頓,他說:“老闆,你找我有事吧?別磨嘰了,有事說事,你既然那麼瞭解我,應該知道我很忙的,得回去看易豐商務賓館的裝修情況。”
“我找你,只爲兩件事。”老頭也不想磨嘰了,索性開門見山地說,“第一件,馬眼的死,第二件,虎頭幫下一任老大的位子。”
無論是馬眼的死還是虎頭幫下一任老大,都足夠讓週末心驚肉跳。
“小兄弟,馬眼爲什麼會被幹死,想必,你比誰都要清楚,對不?”老頭見週末只是衝自己傻笑並不說話,他乾脆說得更具體一點,“我今天過來,除了敬馬眼的酒,就是爲他報仇。”
聽到“報仇”兩個字,週末的麪皮微微一陣顫抖,即使他的裝字門功夫到了神乎奇乎的境界,但這時候也不免笑得有些牽強。
注意到週末的神色變化,老頭又說:“小兄弟,你很有野心,所以,在我看來,你並不只是想坐虎頭幫的第三把交椅,你的目的,是第一把交椅,對不對?”
屁,人週末的野心,哪能只是虎頭幫的第一把交椅?這位二十歲不到的小青年,他的目標是一統康城地下界,然後藉此爬上金字塔的頂端,成爲大老闆,至於這個“大”,估計也只有週末自己清楚。
週末只是牽強的笑,並不說話。
老頭繼續說:“在我看來,你不適合做虎頭幫的老大,因爲你的野心太大,戾氣太重,如果虎頭幫由你帶領,或許短期內會得到空前的發展,但是,終究有一天,你能讓虎頭幫走向滅亡!”
老頭說的話很含蓄,通過週末翻譯後,應該是這樣的:你小子不配做虎頭幫的老大!
我幹!老子都還沒坐上去呢,你就知道老子不配?
對於老頭的言論,週末肯定不服,當然,他不會傻到要和老頭反駁,因爲,嘴巴上贏了,根本就沒用,要贏,應該是在行動上。
“呵呵!”週末牽強的笑在老頭說完話後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濃的憨笑,那雙乾淨到近乎純粹的眼睛,因爲他笑得淳樸,顯得特別的古怪,如同一匹大尾巴狼長了一雙龍眼,而且這青龍的眼睛還是特和善的那種,“海老大,我這個當小弟的,何德何能讓你老人家親自接見?”
週末猜的沒錯,老頭就是虎頭幫現任的老大——李山海!圈子裡的人,都尊他一聲“海老大”。
“這麼快就猜到了我的身份?”李山海的臉上也堆滿了笑,只不過,在週末看來,這笑比哭還難看,遠沒有他週末裝出來的真實,“既然大家的身份都挑明瞭,那就不用廢話了。”
說罷這話,李山海手中的酒葫蘆被他不輕不重地扔在地上:“週末,你的發展速度太快了,正所謂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所以,你別怪我在臨死之前先解決掉你!”
“你是爲了給你的兒子李昊天鋪路?”下意識的,見李山海把酒葫蘆扔地上,週末又偷偷後退半步,“海老大,你太擡舉我了,與李昊天爭奪老大的可不止我一個,路帥傑比我強得太多,你何苦要與我爲難?”
“多說無益!”海老大蹣跚的步履輕輕一頓斷牆,本來就殘敗的牆壁轟然坍塌,那個走路都走不穩的老頭,一個跳躍就朝週末撲來,“你得死,路帥傑也必須要死,任何想要和我兒子爭奪的人,都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