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火流星站起來的同時,鄧紫薇也站起來了,和火流星相比,鄧紫薇的速度明顯快了很多,一溜煙就到了衣櫃旁邊,她刻意背靠着衣櫃不讓火流星輕易打開。
這家酒店的衣櫃裡除了提供給旅客存放衣服外,本身也配備有睡衣、浴袍。
“那個……”鄧紫薇感覺自己開始結巴了,她根本就找不到更好的理由拒絕火流星,畢竟她自己現在又沒有穿睡衣,人家火流星要借,她怎麼拒絕?頓了頓,鄧紫薇腦中靈光一閃,脫口而出,“流星,你坐啊,我幫你拿。”
說話間,鄧紫薇轉身對向衣櫃,此時,房間裡依然只開了牀頭燈,如果打開衣櫃的話,又有鄧紫薇的身體作掩護,所以火流星未必能發現衣櫃裡藏着的週末,所以,猶豫了一下,鄧紫薇輕輕將其中一扇衣櫃門打開。
因爲牀頭燈昏暗,打開衣櫃後,裡面黑漆漆的,能看到衣服的影子卻看不到顏色和款式什麼的,至於睡衣是哪一件,鄧紫薇哪能分辨?不過,打開衣櫃沒看到週末,鄧紫薇懸着的一顆大石頭總算是稍稍放下。
衣櫃是那種七扇門的組合,估計週末已經躲到更深處去了。
“啊喲,紫薇,這房間裡黑漆漆的,你不開燈怎麼能拿衣服呢?”火流星料準了鄧紫薇在房間裡藏了人,所以,說話的同時,她擡手按下了牀頭的大燈開關。
臥室裝修得非常豪華,尤其是那盞懸掛在房頂的吊燈,就好像是一輪太陽似的熾烈,開關按下,頓時,光華灑進鄧紫薇的視線裡。
眼睛在短暫的失明後,鄧紫薇的視線恢復正常,首先映入她眼簾的就是蹲在衣櫃裡的週末。
週末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但鄧紫薇還是忍不住驚呼出聲:“啊……”
聲音不算大,但是火流星卻聽了個真切。
“怎麼了?”火流星說這話的同時,再度下牀。
鄧紫薇急忙接過週末遞來的一套女式睡裙,然後匆匆將衣櫃門關上。
“好像有老鼠。”鄧紫薇再次背靠着衣櫃,然後將手中的女式睡裙遞給迎面走來的火流星。
“有老鼠?”火流星聽了鄧紫薇的話,臉色微微一變,她這輩子最怕的就是毛絨絨的老鼠了,所以,不由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鄧紫薇將火流星的神態看在眼裡,心中靈機一閃,忙拉過火流星的小手,脫口而出:“流星,我好怕老鼠的,要不咱們還是去你房間聊吧。”
“我也最怕老鼠啦!”火流星深以爲然地連連點頭。
好半天過去,聽到周圍靜悄悄的以後,週末才推開衣櫃門。
此時房間裡的燈全都關了,黑漆漆的一片,倒是房間門還開着,而鄧紫薇和火流星則全都沒了影,估計是到火流星的房間去了。
週末暗自鬆了口氣,倒不是他害怕被火流星看到自己在鄧紫薇的房間,而是在爲鄧紫薇着想,畢竟鄧紫薇現在是有丈夫的女人,要是讓火流星發現,鄧紫薇很難有臉面與同學們相處不說,估計還有可能傳到她那位老公的耳中,鄧紫薇本來就過得不如意,真要是發生這樣的事情,那她就更不好過了。
探頭到門口看了看客廳,客廳裡也是黑漆漆的一片,再去看隔壁火流星的房間,房門虛掩着,不時有兩女說話的聲音透過門縫傳出來,週末不敢再停留,輕步朝房門外走去。
然而,讓週末怎麼也想不到的是,就在他準備開門出去的時候,他褲兜裡的手機鈴聲突然響了。
你媽,這是什麼運氣啊?
一時間,週末完全傻眼了。
下一秒,火流星出現在臥室門口,雖然說客廳裡沒有開燈,但是,藉着臥室裡投射出來的燈光餘暉,她還是看清了站在門口捂着褲襠的人是週末。
至於鄧紫薇,此時就站在火流星的身後,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害羞、尷尬、緊張,各種情緒一下子就展現在了她的臉上。
“你……”火流星不是傻子,看到週末站在房門口,她一下子就全明白了,她看着週末,想要說什麼,但是終究沒能說出口。
既然都被發現了,週末也不藏着掖着,他邁着外八字的螃蟹步走到客廳裡的沙發上坐下,隨即掏出了手機。
之前和周柯宇見面後,週末和他就存了彼此的電話,而這個電話也正好是周柯宇打來的。
“神仙,什麼事啊?”週末其實現在慌急了,那種被捉姦在牀的感覺讓他額頭上直冒冷汗,不過,在接電話的時候,他說話的語氣卻四平八穩的,足見他裝字門功夫的了得。
電話裡,周柯宇說:“兄弟,你在哪呢?”
“我啊?”週末刻意將說話聲提得老高,唯恐電話那頭的周柯宇聽不到似的,“我剛到流星和紫薇住的房間呢,準備聊天來着,怎麼了?”
週末這話看似是在對周柯宇說的,實際上卻是在暗示火流星,我不是早就在這裡的,而是剛剛到的。
說話的同時,週末將兜裡的房卡拿到手裡把玩,這張房卡正是之前抱昏迷的鄧紫薇回來時從鄧紫薇的包包裡拿出來的,週末把房卡拿出來把玩的原因也是在暗示火流星,我有房卡,我是剛進來的,衣櫃裡的那隻“老鼠”不是我。
“草,把妹都不帶上我,你還是不是我兄弟的?”周柯宇在電話裡大罵,“媽的,我剛回房沒看到你,還以爲你狗曰的丟了呢,在那等着,我過來喝酒。”
說完這話,周柯宇掛了電話。
不等火流星問自己什麼,週末把電話放在沙發前的桌上後,忙揚了揚手中的房卡,然後對鄧紫薇說:“紫薇,這是你的房卡吧?你之前吃飯的時候丟的,幸虧被我撿到了,我還擔心你沒有房卡進不了房間呢,這不,我大半夜地給你拿來了。”
週末這話說得那叫一個滴水不漏,不過,他不知道的是,在他和鄧紫薇坐在河邊聊天的時候,火流星和楊天就在河對岸看。
也就是說,如果火流星的房卡真是在吃飯的時候丟的,週末完全可以在河岸邊的時候還給鄧紫薇。
再有,火流星記得很清楚,她回房的時候鄧紫薇的房間門是關着的,不管當時鄧紫薇是不是在臥室裡,鄧紫薇沒有房卡又不是讓火流星開的門,那她怎麼進來的?
所以,火流星一秒鐘的時間不用就反應過來週末是在說謊。
不過,火流星是個聰明的女人,她很清楚有的話說出來遠比不說要好,所以,她強迫自己當了一次傻子。
這時候,火流星已經走到了週末身邊,頓了頓,她伸手將週末遞來的房卡接過來,雖然明明知道週末說的謊話漏洞百出,但還是配合着說:“謝謝!”
週末也知道自己說的話漏洞百出,但是隻要不是讓火流星把他和鄧紫薇捉姦在牀,以他的厚臉皮,他鐵定是不會承認的。
因爲剛纔的“老鼠”事件,兩女一男坐在沙發上,相顧無言,氣氛要多尷尬有多尷尬。
也虧得周柯宇來得及時,這纔打破僵局。
作爲這家酒店老闆的兒子,周柯宇的出現就好像是巡撫大人在某個小村子巡查一樣,高端大氣。
伴隨着房門被週末打開,一箱又一箱的啤酒和各種乾果、水果被酒店服務生端進來,除了吃的喝的,還有兩個一人來高的音響。
“你他媽這是要把k歌房搬到這裡來吧?”週末將這一切看在眼裡,忍不住笑罵。
“可不就是唱歌喝酒嘛?”周柯宇顯得很興奮,招呼服務生們將一應東西放好後就自顧自坐到沙發上。
火流星和鄧紫薇也顯得特別激動,兩女手拉手去連接音響、平板電視、話筒等設備。
將兩瓶啤酒打開,周柯宇自己一瓶,又遞給週末一瓶,說:“兄弟,幹不?”
“幹!”週末有一種和周柯宇回到了高中那段歲月的感覺,擡手接過周柯宇遞來的啤酒瓶,然後再重重和周柯宇手中的啤酒瓶碰在一起,再然後,仰脖子幹瓶子。
周柯宇也不甘落後,唯恐被週末搶了頭彩似的,幾乎是週末仰脖子喝的同時,他也仰脖子開始喝。
最終,兩人同時將各自的啤酒喝了個底朝天。
就好像是酒癮發作了一樣,接下來,兩人又各自打開啤酒,依然是一整瓶一整瓶的喝,都不帶喘口氣的那種,咕咚咕咚朝自己的胃裡灌,等到第五瓶啤酒喝下去後,各自的臉上都開始泛紅。
“兄弟,還記得我們第一次喝酒不?”周柯宇放下酒瓶子,很有些意猶未盡地說。
“怎麼不記得?”藉着酒精的催發,週末的情緒也是高漲,說,“那次你託我幫你寫了一封情書去追女生……”
“草!”周柯宇給了週末一拳,說,“誰他媽追女生了,你別瞎編。”
“媽的,我沒有瞎編,這事兒小星星也知道……”週末話剛出口又閉嘴,因爲他主動提了火流星的名字,而且是對方的小名。
火流星,小名小星星,這個小名還是週末給取的,週末以爲這麼多年過去,他已經把這個名字給忘記了,但是就在剛纔,他脫口而出。
此時,火流星正在對着話筒忘情地唱歌,歌詞滄桑靜美,她傾注在這首歌中的情更美:
“剛剛風無意吹起,花瓣隨着風落地,我看見多麼美的一場櫻花雨。
聞一聞茶的香味,哼一段舊時旋律,要是你一定歡天喜地。
你曾經坐在這裡,談吐得那麼闊氣,就像是所有幸福都被預期。
你打開我的手心,一切都突然安靜,你要我承接你的真心。
花季,雖然會過去,今年,明年,有一樣的風情。
相愛,以爲是你給的美麗,讓我驚喜,讓我慶幸。
命運,插手得太急,我來不及,全都要還回去。
從此,是一段長長的距離,偶爾想起,總是唏噓,如果當初懂珍惜……”
唱着唱着,火流星突然就流淚了,精緻的臉頰兩畔,兩行清淚。
“嗚……嗚嗚……嗚嗚嗚……”
毫無徵兆,她突然蹲在地上,她似乎是想要繼續唱下去,所以嘴巴依然是對着話筒的,但是,從她的嘴巴里再也唱不出動情的歌,而是涕不成聲,那中女孩子特有的無助、委屈、後悔,通過現代化高品質話筒的無限擴大,好像一道無情的利箭一下子刺進週末的胸膛裡。
即使是痛,也要痛到酣暢淋漓!
火流星的哭聲,將幾個人全都帶進了沉寂中,每個人都有心事,看着大屏幕上煽情的歌詞,相顧無言。
“草!”最終,是周柯宇打破沉寂的,他將手中的空啤酒瓶放回桌上的時候,因爲喝得飄忽了沒把握住力度,所以,啤酒瓶子被砸碎了,看了眼捂着嘴卻依然哭出聲來的火流星,又看一眼盯着啤酒瓶子發呆的週末,周柯宇很不甘地脫口而出,“你們兩個到底他媽的發生了什麼,以前不愛得死去活來的嗎?我他媽還想着這次從國外回來喝你們的喜酒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