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不能完成擦窗玻璃的工作,我就會被女悍匪辭掉,面臨重新找工作的窘境。
說出來你們也許不相信,或許還會笑話我。其實我高中都沒讀完,是個實打實的文盲。而且,我家裡窮,沒錢也沒權的那種窮鬼。文盲不受大多數工作崗位的待見,窮鬼不能像大多數同輩拼爹拼奶。
所以,爲了能留在寶寶旅行社繼續上班,爲了那一個月八百的實習工資,我拼了自己。
我暈血,也是因爲我的老闆,那個寶寶旅行社的女悍匪才發現的。
那一次,我的老闆要我殺雞,開始的時候我也沒覺着怎麼,但是,當那鮮紅的雞血濺出來灑在我臉上的時候,我慌了,甚至發出了尖叫……”
“啊……”週末說到這裡的時候,真的就尖叫了一聲,如同回到了第一次殺雞的早晨,讓全場聽得一板一眼的人面色煞白。
“那一次,我蹲在牆腳抽菸,就跟今天蹲在這高臺上一樣的姿勢,足足抽了兩包煙,下午天快黑的時候,我才緩過氣來。
今時今日,那隻雞噴血時的一幕依然刻在我的腦海裡,我甚至能想到它死前那雙瞪着我的眼珠子……”
那位用望遠鏡看週末的妖精隔週末太遠,自然聽不到週末蹲在四角飯桌堆成的高臺上說的什麼,但是,看着週末一口接着一口抽菸的一幕,這個妖精也不知道怎麼了,突然把望遠鏡丟回屋裡的沙發上,然後仰頭靠在牆邊,一臉的惆悵。或許,從週末的舉止裡,她看到了她曾經的影子吧!
“我從沒有想過今天能站在這個高臺,也沒有想過今天會與在場諸位成爲兄弟!”週末又掏出一支菸點上,加這一支,他站在高臺上說話的功夫,已經抽了五支,依然是不疾不徐的語氣,不像在做發言演講,更像是在自言自語,“當初馬老大找我晦氣,想要動我,爲了不被他打,我先下手爲強,把他給幹了。同樣,在女兒紅的時候,洪門的人也想揍我,他們人多,我被揍了,但我不服,就是死,我也得拉個墊背的不是?所以,我揍回來了,一挑八!我就是這樣的一個小人物,或者把‘物’字去掉更貼切一些。
我是一個小人,雖然出身卑微,沒什麼背景,但是做事果決,出手狠辣,睚眥必報。
那些幹過我或者企圖幹我的人們,無論背景有多深,實力有多強,兄弟有多少,我都會把他們揪出來一個個地幹,即使我是一個恐高、暈血的文盲和窮鬼!
我特喜歡這句話,佛爭一炷香,人爭一口氣,或許,很多人會認爲我的做派是瘋子,人活着,沒必要那麼拼得頭破血流地爭,但是,我寧可做這個你們口中的瘋子!
我的出身背景已經讓我掛上了文盲、窮鬼、小人物的頭銜,如果我還不爭一口氣,我他媽還活着幹嘛?
我要爭,一定要爭,把文盲、窮鬼、小人物這些頭銜丟掉,把那些幹過我的人幹回來,把那些妄圖幹我的人先幹倒,包括那個在暗中放冷槍把馬老大幹掉的人,老子要幹他八輩子的祖宗!”
“呃……貌似跑題了……”週末掐斷手中的菸蒂,重新站起來,掃了眼腳下那些被他的話唬得都不知道愣一下的人,突然將說話的聲音拔高,“現在,願意接受我這個小人的兄弟,請跟我一起吶喊:犯我虎頭幫者!殺!殺!殺殺殺!”
“咳……咳咳……”因爲抽菸太多,週末突然把聲音拔高的時候,很意外地咳嗽了,咳得彎腰都止不住的那種。
不過,他的咳嗽聲很快就被場中一波蓋過一波的咆哮聲淹沒了:
“犯我虎頭幫者!殺!殺!殺殺殺!”
“犯我虎頭幫者!殺!殺!殺殺殺!”
“犯我虎頭幫者!殺!殺!殺殺殺!”
看着腳下震天的呼喊聲,週末笑了,笑得很張揚的那種,沒有給人一點憨實的感覺,相反的,這笑,讓人感覺到奸詐,流川楓式的飄逸頭髮在夜風中張揚。
此時,週末的雙眼,牢牢鎖定了正準備扭頭離開的黃輝。此時的黃輝,一臉的陰沉,身後跟着二十幾個同伴,走起路來非常匆忙,給週末的感覺就是一隻準備逃回山野的猛虎。
突然,週末想到了這麼一句話:“放虎歸山,後患無窮!”
站在高臺上的週末,沒有說一句話,他擡手,又放下,動作輕緩,但場中卻隨即一片寂靜。
小小地感受了一把萬衆矚目的感覺,週末感覺自己快迷戀上了。
眯起眼看向黃輝的背影,週末不溫不火地說了句話:“黃輝,我想送你一句話,但不知道你接不接得住!”
本來吵鬧的人羣突然靜下來,剛轉身準備溜走的黃輝心中咯噔了一下,隨即加快腳步,準備用最快的速度離開馬眼家,但是,剛走了沒幾步,週末就叫他名字了,與此同時,以阿偉爲首的一衆週末手底下的人已經將出門的路堵住。
黃輝的嘴角閃過一抹狠辣的冷笑,他回頭,狂妄地看向已經從高臺上下來的週末。
兩人相距十步左右的樣子,兩人之間空落落的一片,所有人都自覺地讓到兩邊,穿着校服的週末雙手放在牛仔褲的褲兜裡,肩膀微聳,給人的感覺就是乾瘦無力、弱不禁風。“你想送我什麼話?”黃輝現在滿肚子都是怒氣,明明事先就和路帥傑說好,今晚他會坐上虎頭幫第三把交椅的位子,但卻被攪了局。他現在還沒轉過彎來路帥傑爲什麼會臨時倒戈,所以,一肚子的火自然而然就發在了週末的身上,看週末的眼神,就跟能噴火似的。
“龍遊淺灘遭蝦戲,虎落平陽被犬欺!”週末好整以暇地看着怒不可遏的黃輝,如同看動物園裡的猴子一般的戲謔表情。
“你他媽……”黃輝聽了這話,面部青筋陡然暴起,一雙眼珠子差點瞪出來。身強體壯的他,在發怒的時候,渾身上下爆發出無匹的勢氣,就跟人型坦克一般。
不等黃輝爆出罵孃的髒話,週末又玩笑般繼續說:“我說笑的,這句話其實不合適你。倘若今天是你得了勢,你對我說這句話的時候才合適。你只配當一根卑微的野草,而我,則是拿着鐮刀和火把的農民!”
“你準備斬草除根?”黃輝面部青筋暴跳,說話的語氣變得森然起來。
“你說對了。”週末絲毫沒有否認的打算,說,“如果你今天離開這裡,肯定會立馬想法子幹我。我之前站在高臺上的時候已經說得很明確,那些企圖幹我的人,我會先把他幹倒!”週末這話剛住口,阿偉等二十多個把院門口堵住的人隨即撲上來,將黃輝和黃輝的小弟團團圍住。
阿偉一行人將黃輝圍住的動作引起了人羣更大的騷動,衆人紛紛後退,差不多把大半個院子騰出來。
馬眼家的庭院能夠容納幾百個人擺桌子吃飯,這會兒騰開後,顯得特別空曠。
包括李昊天和路帥傑在內的所有人都退到了邊上,兩人看向場中的表情各有不同,李昊天是擔憂,路帥傑則是好奇。
“週末!”黃輝都沒看阿偉等人一眼,畢竟兩方人數相當,黃輝還是很自信的,他指着週末,一字一頓說,“有膽的,咱們單挑,輸了,你給我滾出虎頭幫!”
“若是你輸了呢?”週末眉頭一挑,眉宇間掩飾不去的,滿是自信。
“你以爲你能打倒我?”黃輝太自信了,說話的同時,他開始脫身上那件黑色的西服,一副不緊不慢的樣子。
“傻比!”黃輝的手臂都套在袖口,正往下脫的時候,週末罵了一句,擡手抓起桌上的一隻碗就撲向黃輝。
咣噹!
碗口砸在黃輝的腦門上,應聲碎裂。
衣服都還沒脫下來的黃輝,身體一個踉蹌,狼狽地朝後退了兩步。
週末壓根就沒給他任何停頓的機會,幾乎在黃輝的身體狼狽後退的同時,週末擡腳,一記膝撞妥妥地抵住他的褲襠口,同時,拳頭砸在黃輝的鼻樑上。
黃輝悶吼一聲,重重朝地上仰去。
直到倒在地上,他的兩隻手才從袖口裡伸出來,可惜,他已經爬不起來了。
馬眼手底下八個親信,要說誰最能陰人,指定是阿偉不假,這個財經學校畢業的高材生如同潛伏在暗夜裡的響尾蛇,伸一伸舌頭都能要人命。
但是,要說誰最能打,指定是黃輝。
阿偉是馬眼的謀士,黃輝就是馬眼的將軍。
黃輝,一米九的身高,身強體壯,而且這種強壯,不是用肥肉和脂肪堆起來的,而是用肌肉塊堆起來的。
渾身充滿爆發力的肌肉讓黃輝看上去異常魁梧,用句成語來形容,孔武有力。
可是,讓所有人大跌眼鏡的是,黃輝被打倒了,而且,打倒他的,是一個個子沒他高、肌肉沒他大的小青年,一個二十歲不到的傢伙。
當然,這也很好理解,黃輝太裝叉了,兩人打架,你脫衣服幹嘛?雙手都被衣服捆着的,能打得過週末纔怪。
黃輝被打倒就是混戰開始的導火線,幾乎是他被打倒的同時,他身後的那些小弟們就紅眼了,不顧一切揮舞着拳腳朝週末砸去,當然,他們是不可能打到週末的,因爲同一時間,阿偉他們也出手了,兩方人在院子裡扭打成一團。
週末就如同外人一般,看都沒看兩方的亂鬥一眼,從地上撿起一個白酒瓶子,就這麼大搖大擺地朝依然躺地上的黃輝走去。
見對方拿着一個酒瓶肆無忌憚地走來,額頭上滿是鮮血、褲襠裡火辣辣疼痛的黃輝急眼了,急得滿頭大汗的他用手託着上半身,就這麼倒在地上狼狽地往後退。
週末看黃輝的眼神,如同大黑貓看着自己掌心中試圖逃跑的小老鼠,一臉的不屑。黃輝退一步,他就近一步,手裡的酒瓶子,也隨之握得越來越緊。
終於,黃輝無路可退了,因爲他的背部已經貼在了院子裡的牆腳。
週末嘴角微微揚起,手中的酒瓶子舉過頭頂,對準了黃輝的腦門:“我說過,試圖幹我的人,我都會先把他幹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