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達克房間出來的時候,李歡有種自己是來打草谷的錯覺,胡不歸倒是心態很好,勸說他道:“別想太多了,船到橋頭自然直。”
同時他還有些欲言又止地看了看李歡,最終什麼也沒說。
李歡心思不在他身上,沒看到他的表情,也就沒有追問。
快回房間時,李歡說道:“我想去拜訪楊仙子,你要一起嗎?”
胡不歸忙不迭地搖頭,匆匆溜進房間,不再出來。
循着出口,找到一個管理客房的下人,李歡來到了楊仙子所在的房間。
還沒靠近,就聽到裡面傳來高聲的呼喊:“真的嗎?是哪個混蛋,竟然讓姑娘傷心!等我抓住他,定要叫他好看。”
李歡等裡面的人咆哮完,才伸手敲了敲門。
“嘎吱!”
門開了,是上午看到的兩個百花競技場選手之一。
“楊仙子在嗎?”李歡簡短地問道。
對面的姑娘眉頭微微上挑,讓過了身子。
李歡走進門去,一眼就看到楊竹單腳踩在椅子上,一臉憤慨,好像在生什麼氣。
“咳,楊仙子好。”
楊竹回頭看了一眼,發現是李歡,不慌不忙地把腳放下,嘆了口氣說道:“你們先回去吧,這事兒我知道了,等我忙過了這一陣肯定會上門拜訪,順便勸說一下她。”
“多謝仙子。”兩位百花競技場的姑娘施了一禮,離開了房間。
“找我什麼事兒?”
楊竹翻身坐下,一臉淡然,完全沒有剛纔氣急了的樣子。
李歡有些愕然。
這表情被楊竹發現,她哈哈笑道:“逢場作戲嘛,你懂的。何況那個女人犯傻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李歡稍一思量,差不多明白她說的“那個女人”指的是林裳,不過她倆有什麼恩怨自己可管不着。
“前輩,我是來問問您說的那件事情準備得怎麼樣了,我需要提前做些什麼嗎?”
楊竹聽了,低頭想了想,說道:“倒也不用太多準備,你最近嘗試過自己的天賦嗎?效果怎麼樣?”
李歡點點頭,說道:“嘗試了一次,效果……”他想起和圓真站擼的黑衣人,“還可以吧。”
楊仙子一揮手,說道:“那我們比劃一下吧,我記得修真場這裡有不少演武場。”
李歡趕忙說道:“等等,前輩,我的天賦剛剛用過,現在冷卻了。”
他可不敢現在跟楊竹動手,迴歸競技場相當於到了新的時空,“登神長階”重新開始積攢時間,他現有的力量只有龍戰士變身和巨猿形態。
這兩種力量哪個都不可能和爆星級的楊竹相比。
楊竹一聽,眉頭皺了起來:“這麼麻煩,半個月能冷卻好嗎?我會提前五天進入那個世界。”
“當然可以,我會提前計算好時間的。”李歡答應道。
“那算了,還想說今天能動動手呢。”楊竹一臉不高興地坐回去,又說道,“你也坐下來吧,還有什麼事要找我?”
李歡哪敢再坐下來,連忙說道:“沒有了,沒有了,晚輩告辭了。”
“這就走了嗎?行吧,反正沒多久還能再見。”楊竹也不挽留他。
李歡走出房間,纔回味過來她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很明顯,楊竹現在能去的競技場不多,她可能已經很久沒有去過投影世界了,只能在競技場裡面轉悠,所以她才說和李歡沒多久就能再見。
這麼一看,難怪她表現得有些煩躁,任誰在一個地方憋這麼久也會不舒服的吧。
從楊竹房間出來後,李歡沒有再去拜訪誰,他沒有認識的人了,只和胡不歸在這座巨大的浮空主島上轉悠着玩。
有了趙昊的口令,也不會有人阻攔他們,甚至他們想去哪裡,還有下人隨時帶路。
胡不歸想偷嘗一下仙鶴的味道,結果被看起來無害的靈鶴追得兩人四處亂竄,差點兒命喪浮空島的竹海。
有着這遭兒教訓,他倆都太太平平地等到了趙昊成婚當天。
上午時候,下人來通知他們進入主殿參加婚禮。
賀禮在入門處就上交登記。
李歡留意了一下,胡不歸拿的果然是孤本的修真法決,惹得登記的“修真競技場”弟子臉上微微激動。
李歡拿出一個名爲“平安福”的流光溢彩的小荷包,周圍人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登記的弟子趕緊找了個木盒放進去。
胡不歸悄悄取笑起來,當初爲了準備賀禮還專門跑到一個世界去,差點兒翻車,結果隨隨便便弄一個東西出來還挺像回事兒。
李歡無語,不理會他。
其他客人既有實物賀禮,也有一張紅色的硬紙片。
那紙片李歡瞭解過,是“修真競技場”統一發放的,若是有不方便拿出來的東西,便可在其上寫出。
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能把東西從投影世界中取出,不少客人送的直接是一串數字的金幣。
“黑市裡這段時間忙瘋了,增加的單子都是爲這場婚禮準備的。”胡不歸解釋道,“但人手還是不足,有不少東西沒能按時送到,他們只能用紙片代替。”
李歡恍然,這樣說起來,其實“黑市”的名聲也不差,叫“快遞公司”更加符合吧。
只不過大多數選手接觸不到“納物道具”這個級別的秘密,也就不知道“黑市”的存在。
進入主殿後,李歡發現這裡面別有洞天,周遭翻騰的雲氣不談,便是這大殿也比外面看起來寬敞得多。
一次擺下上萬人的宴席都很輕鬆,每人都有一張方桌,李歡和胡不歸相鄰,靠近最中心的位置。
最中心處一座祭壇模樣的高臺,高臺邊緣刻畫了數不清的異獸珍禽,還有各種慘烈的戰鬥場面,隱隱有莽荒的古樸之感。
等衆人入席後,頭上的屋頂瞬間消失,露出青碧色的浩渺天空,上有云霞蒸騰,仙鶴鴻影。
“我猜一會兒趙昊會騷包地從天上落下來。”胡不歸悄悄說道。
有些邊緣處座位上的小競技場賓客看得目瞪口呆,他們哪裡想過競技場內部還能有這般變化,外面的浮空島嶼已經夠他們吃驚了,沒想到這大殿裡面更是別有洞天。
這會兒應該有很多人都忘了他們是在室內。
一會兒,不出胡不歸所料,雲霞之中走出了趙昊的身影,一身紅,頭髮打理得能織布,順滑如絲,看起來確實很騷。
他腳下踏着玄奧的步法,頃刻間就落到了高臺上,然後擡頭望天,好像在望穿秋水一般。
“我聽說彩排裡面是要模仿穆王八駿,可惜這小子怕天馬奪了他的風頭。”胡不歸低聲笑道。
李歡更傾向於趙昊不會騎馬,馴服不了天馬。
不過穆王八駿,西巡瑤池倒是個不錯的主意,和今天成婚的兩人遙遙呼應。
周圍隱隱有仙樂奏響,天邊彩禽起舞,將整片天空編織得如夢似幻。
有些年輕的女賓客小聲表達着羨慕之情,惹得身邊的男賓客一陣眼紅。
不多時,在西方的天空,出現幾個扇着翅膀的天使,巡遊整片天域。
李歡第一次看到天使的翅膀,確實很像鳥人。
他想起自己的翅膀在有些人眼裡看起來也像天使,不由得一陣惡寒。
天使們零散地分佈到天宇周圍,不成隊列。
當然,他們並不是此時的主角,在他們身後,隱約有一列車隊的蹤影出現。
漸漸靠近,人們都被那一輛輛空中疾馳的馬車驚呆了。
太華麗了,並不是簡單的色彩和裝飾,而是那些用作裝飾的東西俱是珍貴無比的寶貝。
只在李歡眼中,他隔着這麼遠都能感覺到那些馬車上發出的驚人魔力,那些裝飾物都是貴重的魔法物品。
有高級魔獸的頭角,有頂級卷軸手法繪成的壁畫,車轅上掛着的水瓶裡面竟然是一壺壺生命之水。
要知道一滴生命之水足夠任何一個選手增加數百年壽命,這裡得有多少啊。
整個車隊以純白爲主,如同聖潔的處女一般。
“我怎麼覺得新娘子那邊比老趙還騷呢……”胡不歸眼紅地念叨着。
李歡一番白眼,這能用騷來形容嗎?這叫浪!
車隊速度很快,向此處趕來,但路程早已過半,卻仍不減速。
“好像不對勁!”胡不歸極其敏銳,他從納物種子中翻出寶劍,壓在腰間,以防不測。
“什麼?”李歡不太明白。
不過很快他就知道了。
倉皇的車隊後面,竟然又有一羣人馬隱約出現。他看得很清楚,那是一羣武裝到牙齒的騎兵,粗略一數,竟不下萬人。
李歡能夠看到,賓客中自然也有人能夠看到,一時間,幾聲低呼傳出。
衆人驚訝的不是那些騎兵本身,而是敢有人在“修真競技場”和“天主競技場”聯姻的當天鬧事。
這是要頂破天嗎?
趙昊臉色不變,彷彿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大殿內的一些僕人很快動了起來,不知道他們做了什麼,安歇隱約可見的騎兵們一下子消失了。
“他們只是關閉了虛實之門的入口,那些追兵還在外面,應該就在廣場上。”胡不歸講解道,“如果他們真的來鬧事,現在已經要衝到殿門了。”
果然,他話音剛落,衆人所在的這片天空猛地一顫,遠處一聲“轟隆”巨響。
實際上這聲音不遠,就在門外,只是虛實之境讓衆人以爲自己處在另一片天宇中。
“有點糟糕,對方準備很足,老趙家有些被動。”胡不歸擔憂道,“大門頂不住多久,很快就會被破。”
胡不歸像烏鴉嘴一樣,剛說完沒多久,整個虛實境搖晃兩下,崩塌破碎。
天空碎裂,露出了大殿的實體,衆人還是在剛纔進去的廣袤大殿中。
中間的高臺上已經有幾輛馬車停下,只是隊形有些凌亂。
趙昊面無表情地看着大門口。
那裡已經有多隊騎兵闖入,向周圍分散開,駐停在賓客縫隙之間。邊緣的客人都是小競技場的選手,對這種欺負人的事情不敢聲張,他們可不想被捲入這麼嚴重的大事中。
騎兵們進了幾百人,一個裝扮異常耀眼的年輕男人出現了,他身下的馬匹都與其他人不同,身上的騎兵鎧甲更是華麗奪目。
這男人一臉壓抑的怒火,看向中間的高臺,腳下的馬匹“蹬蹬蹬”地前進着。
一個管家模樣的僕人從賓客之間走出,攔在那年輕騎士身前,尚未說話,便被他高高擡起的馬腿踢出。
那管家修爲不低,但在戰馬和年輕人一擊之下,仍然倒退着飛出很遠,控制不住身體。
直到另一人出現,將他救下。
這回沒有人再攔着這年輕騎士了。
他縱馬走向高臺,臨到近處,口中漫聲說道:“趙,我們又見面了,本來今天我想送你一顆魂石,當做賀禮。這樣還能混進來欣賞你美妙動人的妻子,可惜中途出了差錯,運送魂石的人消失不見。無奈之下,我只好親自動手,打開這處大門。”
“魂石?”
賓客們竊竊私語起來,全都驚訝於這個年輕騎士的手筆,魂石也能當賀禮相送的嗎?
只有李歡和胡不歸面面相覷,眼神交流起來:
是那個嗎?
應該是。
趙昊沒有說話,用審視的目光俯視騎士,直到看得他面有怒色,這纔開口道:“今日不請而入此門者,當誅。”
此言一出,在場的人交頭接耳聲更響了,在大婚的日子,由新郎說出“當誅”這兩個字,可見其憤怒。
這年輕騎士也不知是什麼來頭,竟然惹出這樣大的麻煩。
“這是誰?”李歡低聲問道。
胡不歸想了一會兒,說道:“沒見過,不過有些猜測。這可能是新娘家的聖子吧。”
“天主競技場”的聖子?李歡一驚,新娘不是聖女嗎?這聖子是來幹嘛的?
年輕騎士高聲說道:“沒有關係,世界上的人都會記住我的勇敢,還有我爲了追求心目中的女神所做的一切。趙,我喜歡你的妻子,你能退出我們之間的競爭嗎?”
還真是大膽又莽撞。
聖子的畫風和周圍的環境完全不同,他的天真和恣意妄爲也叫人頭疼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