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這邊的事態越來越嚴重, 吸引了不少人。院門前的人眼見着少了不少。顧肖和沈予熙走到那棵枯樹旁邊。
“你看。”
沈予熙手指的地方,有一株小樹苗藏在雜草中,但是在沈予熙和顧肖眼裡卻十分明顯——它整個都在放光。
那光裡面, 有黑色的線條纏繞。
顧肖沒說話, 又拿出他的鉛筆, 不顧小樹苗不停搖擺, 想要躲過他手的動作, 在它的周圍畫下一個圈。
做完這個動作,光線亮了不少。沈予熙解下瓶子遞過去。
這樣的默契讓顧肖嘴角微勾。又在地上畫了一把鏟子,一分鐘後等鏟子具現化, 把那小樹苗鏟了起來。再從瓶子裡倒了幾滴液體——那是上次淨化完了木魅。
長得好看的人在哪裡都會成爲焦點,況且還是兩個, 雖然他們站得遠, 還是或多或少引起了些注意。現在看他們挖了一棵草, 就不由讓人更多看了幾眼。等他們走後,有幾個年輕人就跑到他們挖草的地方瞅了瞅, 只是沒看出個所以然來又轉過身繼續朝案發現場擠。
陳思久見他們挖了棵草,也是一臉的疑惑,等到顧肖跟她解釋,說是解鈴還須繫鈴人,不想弄得太複雜還是得問問事情最初發生的原因。她才慢慢回過神, 看着這棵小苗苗, 眼睛歘的一聲亮了。
“可是問它的話, 它真會老老實實回答?”陳思久一手捧着奶茶喝了一口。似乎味道不錯, 她又喝了一大口, 轉過身,又拿了兩杯遞給沈予熙。
沈予熙低頭抿了一口, 確實不錯,將抿過一口的那杯奶茶放到顧肖的手裡,端起另一邊也喝了一口,不在意道:“本就不需要它老老實實回答。”
“你們是有什麼辦法讓它不得不說實話對吧!”陳思久把奶茶往小桌上一放,湊上前,眼睛裡透出來的光芒都讓沈予熙覺得刺眼了。
她眯了眯眼,不自在道:“你一會兒看不就知道了。”
她的話讓陳思久欣喜若狂,“真的?我一會兒一定乖乖的。”她和沈予熙認識三年,但是從來沒親眼看過她的手段,她超好奇,好奇好久了。
沈予熙只看了她一眼,然後轉過頭問顧肖,輕聲問道:“現在問嗎?”
顧肖點頭,“可以。只要你想。”
“你可以……不說後面那句話的。”沈予熙被顧肖說這話的語氣弄得背脊發麻,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
顧肖默了默,上手捏住沈予熙的臉,用力拉,用和剛纔一樣的語氣:“行,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陳思久捂着眼睛,不忍看他們打情罵俏。
“好了,開始吧。”沈予熙伸出手,放到陳思久的面前。
陳思久疑惑地眨眼睛。
沈予熙懶得解釋,就那麼伸着手。顧肖道:“給一個比較有價值的東西。”
陳思久的手放到手錶上,解到一半,又扣上了,轉手扒下脖子上的項鍊,上面一顆璀璨的鑽石閃閃亮亮。她不知道是用來幹嘛的,想來應該是越貴越好。
沈予熙接過,在手裡拋了拋,然後還給陳思久,道:“找個重的。”
陳思久:“……”
見沈予熙不想多言的樣子,顧肖只好解釋道:“她的意思是,這個價值不夠。”
陳思久還是愣愣的,在車上摸了摸,掏出一個做工精美的木盒子,光是那個盒子,就能想到裡面的東西是有多麼貴重。顧肖阻止道:“這個就夠了。”
他指的地方是一個木雕小人,雕工並不好,根本看不出雕了個什麼東西、到底雕沒有雕完。
陳思久看到那個木雕,臉色一紅,“我還沒雕完……”
“給我。”沈予熙不容置喙。
陳思久不願意,道:“我還沒雕好,等我練好手藝再給你吧。”
“這雕的是我?”沈予熙仔細端詳,面露嫌棄,“就這個吧,反正聽你的意思這次也不打算送,雕這麼醜,你該高興它能派上用場。”
陳思久很失落,也沒有掩飾,面上一眼就能看出她的不高興。沈予熙悄然掐了掐手指。
雖然做的不好,但是她真的想送給沈予熙她親手做的東西。爲了這個木雕,她很努力了。
沈予熙的話雖然很傷人,但是顧肖聽出了一絲羞赧。她在高興。高興有人爲了她付出了真心。
他問陳思久,“還有木頭嗎?”
拿到那一節木頭,顧肖借了陳思久的刻刀,就像變魔術一樣,那根木頭變成了一隻小狗。惟妙惟肖,彷彿要活過來。
“用這個吧。”他把小狗遞給沈予熙,“你明明也捨不得用她的木雕,這麼嘴硬不是好事啊。”
陳思久聽出話中的重點,睜大眼睛不敢置信,眼眶都紅了,水盈盈的大眼睛看着沈予熙。
“不要這樣看着我,噁心。”
“會不會說話!“陳思久喊,”我纔不噁心!你個死傲嬌!“
顧肖:“哈哈……”
沈予熙瞪他,“你笑什麼!”
“沒,就是感覺看到你這麼不坦率的一面很稀奇。”明明在他面前直率得可以,生怕自己會會錯意。
“小熙熙,能開始了嗎?”陳思久的聲音從角落裡傳出來,她已經擺好旁觀的姿勢,什麼時候才能開始。她很興奮又很緊張,聲音都能聽出顫抖。
顧肖轉過頭問陳思久,道:“你可以看到妖怪吧。”
陳思久瞄了沈予熙一眼,“小熙熙告訴你的”
顧肖搖頭,故作深沉道:“那是流淌在你血液中的東西,不需要別人告訴我。我能夠感受得到。我還知道法術對你沒用。”
陳思久點頭,不知道他想說什麼。
但是他此刻的表情嚇到了陳思久,相處這幾個月來,顧肖不像是個會皮這一下的人。這讓她更加緊張了。
顧肖原本是想找點話說,緩解一下陳思久的緊張,只是這一算,他腦海裡出現了一些畫面。他轉頭看向沈予熙,畫面裡她曾經也是這樣的體質。
“不害怕嗎?”顧肖轉移了話題,沒再深入。
“以前挺怕的,後來有了小熙熙。”陳思久聲音壓低,“你不知道,那些妖怪看到小熙熙就跟見鬼了一樣,跑得飛快。明明他們根本就不怕鬼。”
聊了這麼一會兒,陳思久已經忘記了緊張,腦子裡全是沈予熙的颯爽英姿。
他們這邊正式開始,院子不遠處開來一輛黑色的保姆車,從上面下來一個帶着墨鏡的男人。男人的耳朵上有顆紅色的耳釘,陽光下,隨着幾縷碎髮拂過,發出一閃一閃的光。
木魅的身材窈窕,現行的一剎那就往顧肖那邊靠近了幾分,只是被沈予熙擋了下來,顧肖目不斜視,看着它就像在看一具男人的身體,還是身材很一般的那種。
沈予熙語氣冰冰涼,說道:“說吧。”
看來自己躲過了一劫,顧肖爲自己的機智感到驕傲。沈予熙已經很控制自己了,但是一旦遇到這種事,她的情緒波動太大,會控制得不好。
“這世界上沒有偶然。有果自然是有他的因。”木魅的聲音縹緲如仙,配上它的話,無端讓人覺得很有道理。
陳思久和顧肖不由地點頭,沈予熙的臉黑了。這不都是廢話嗎。點個屁的頭啊。
於是她想也不想衝着陳思久的額頭就是個腦瓜崩,彈得她哇哇大叫,對着顧肖就溫柔很多,只在他臉上輕咬了一口,留下圓圓的壓印。
對上木魅的視線,沈予熙擡手就是一拳。車裡空間有限,她自覺收了不少力道。只聽“咔嚓”一聲脆響。
沈予熙捏着一截樹枝,面無表情道:“……你真不經事。”
木魅:“……”這還怪它咯?
“我不想和你扯,別耍花樣,說重點。”
木魅沒有說話,捂着斷臂看着沈予熙,很好了詮釋着它的不配合。
“嘖。”沈予熙再一次咂嘴。太不禁打,照這樣下去沒問出什麼,就被她打死了。
她撂挑子不幹,往顧肖身後一坐,說:“你來,讓它知道什麼叫生不如死!”
顧肖笑起來,把她拉進懷裡,“如你所願。”
陳思久目瞪口呆,怎麼看,怎麼覺得木魅都像個小可憐,顧肖和沈予熙是虐|待它的大反派。
一個白顧肖,剖開來是黑的。
他盯着木魅,沒有像沈予熙一樣用語言詢問。目光清冷不帶一絲感情,就像它在他的面前根本無處遁形。然後拿着他的鉛筆,在地上畫着些看不懂的東西。
木魅的視線漸漸模糊,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就像被剝奪了神智。顧肖嘆了一口氣。
“只有一個,不能殺雞儆猴,效果不佳。”
陳思久不明所以,看了看沈予熙,見她沒有解釋的意願只好眼睜睜盯着顧肖。
顧肖微笑着,說:“我讓它把它最害怕的事情又經歷了一遍。”
“嗯……”陳思久往沈予熙的身後躲了躲,覺得自己安全了一點。
“這樣它就會說了?”
顧肖搖頭,“不會。我不需要它回答。”沒等陳思久發問,他接着說,“但是這樣,它就會後悔沒有老實交代。”
這一刻,陳思久的背脊發涼,覺得笑眯眯的顧肖是世界上最可怕的生物。偏偏沈予熙一點感覺也沒有,呆在那人的懷裡,還打起來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