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沈歡石是你的前男友?” 顧肖憋了一路, 在快要到家的時候終於是忍不住了。
他覺得這個名字很熟悉,想起來就讓他有種咬牙切齒的感覺。
“怎麼可能!”
沈予熙眉頭皺得能夾死一隻蚊子。看上去像是十分嫌棄那個名叫沈歡石的人。
盛夏的風很燥,傍晚時候, 被烤了一天的地面上蒸騰起的熱氣讓人覺得呼吸困難。
沈予熙擡手在臉前扇了扇, 還是悶。
“我要去找他。”沈予熙走到顧肖的身邊, “我覺得這事兒和他有關係。”
“你是說我的身體?”
“嗯。”
顧肖畫了把扇子, 拿在手裡給她扇, 道:“是不是該告訴我他到底是個什麼身份?”
“你不跟我一起去嗎?”沈予熙問。
顧肖:“嗯,有點事。”
“好吧。”扇子帶來的風吹亂了她的頭髮,她說:“沈歡石是你的徒弟……一個極其固執的臭小鬼。”
顧肖搖扇的動作頓了一下, 道:“是嗎,看來發生了很多事啊。”
她沒有否認, “我以前還挺喜歡他的, 因爲他長得特別好看。”
顧肖扇子也不搖了。扳過沈予熙的肩膀, 四目相對。
沈予熙眨了眨眼睛,被顧肖看得臉蛋紅紅。“幹嘛?”
“不, 沒什麼。”就是想確認一下自己是不是魅力依舊。
顧肖:“什麼時候出發?”
“後天吧,還要準備一下。”
“嗯。”
網上關於劇組殺人事件告一段落的時候,沈予熙已經到了H市,就是身後跟着個小尾巴。
“你看,帶着我一起來就對了。”陳思久刷開一間房。這是她的小公寓, “一不用找路, 還能省下一筆住宿費!”
沈予熙不吭聲, 眼神飄到一邊。
以往她一直跟着顧肖走, 從來也沒經歷過迷路這麼一回事。畢竟他們走到哪就是哪, 也沒個目的地。兩人又不需要吃東西,其他的比如衣服、暫住的居所都可以靠顧肖一手好丹青。
她和顧肖只有想要買鞋了纔會出去接一單, 錢一到手又都用來買鞋了。
在C市買房完全是個意外,那時候他們倆剛好看了一場展示會,顧肖心癢想要給他的鞋也弄個展示會,剛好那時候有別墅鬧鬼,屋主說只要解決掉那隻鬼就送房子……總而言之,她其實很窮。
“你要吃冰激凌嗎?我打電話讓陳叔買點。”陳思久掏出手機,已經撥了電話。
沈予熙從齒縫裡擠出一個“吃”。
打完電話,陳思久跳到沙發上,靠着玩手機,忽然問道:“小熙熙,你既然認識沈歡石,爲什麼還這麼窮啊。”
“……他很有錢?”
陳思久:“對呀,就比我差一點。”
她的拇指和食指分開有十釐米,放在沈予熙的面前比了比。一看她說的一點就不像一點。
“嘖。”
“錢對我又沒什麼用。要那麼多幹什麼?”
陳思久“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可是因爲沒錢你來H只能帶上我了。哈哈哈哈。”
“……”
沈予熙走到陳思久坐的沙發前面,一雙剔透的紅眼瞬間變成死魚眼,居高臨下盯着她。
“咳咳咳,我,咳咳,不笑了、不笑了。”陳思久一直咳,不知道是被口水嗆的還是被沈予熙嚇的。
“嗚嗚。”手機震動了兩下。陳思久一邊拍胸脯一邊打開短信,看了一眼——是關於沈歡石的消息。她還在咳,就直接把手機遞給沈予熙。
“他什麼時候走的?”沈予熙皺了眉。
“至少得三四天了吧。”陳思久跑去接了杯水灌下去,把咳給壓下去了。拿過手機翻了翻。
“你要在這等他嗎?”
“等吧。”沈予熙坐在沙發上。
“嘻嘻,小熙熙,其實……”陳思久湊上前來,諂媚的給沈予熙捏捏肩、捶捶背。沈予熙不爲所動,只盯着她。
“那啥,你看我們也是好多年的交情了……”被盯得頭皮發麻,陳思久不扯東扯西了。
直奔主題道:“我有羣朋友,他們邀請我去探險。你看你閒着也是無聊,一起去唄。”
“不去。”沈予熙想也沒想道。光是一個陳思久,沈予熙就覺得自己快煩死了,還一羣朋友……她怕她抑制不住自己的洪荒之力。
陳思久往沈予熙身上蹭了蹭,狀似無意道:“身份證、飛機票、房子……”
沈予熙的身份證是原房主幫忙辦的,也就是陳思久的姨媽。飛來H市的飛機票是陳思久買的,現在住的地方是陳思久的……
沈予熙黑了一張臉,咬牙切齒:“……我去。”
陳思久悄悄比了個剪刀手。
很快就到了陳思久和她的朋友們約定的時間。
沈歡石還沒有回國。
沈予熙被陳思久從牀上挖了出來,喪着一張臉跟在她的身後,像是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
她們約在一家餐廳,報了幾號包廂,有服務員帶着她們入場。
“陳思久,這裡這裡!”一個小女孩跳起來揮手,看樣子像是很期待這一次的聚會。
她穿着粉紅色的蓬蓬裙,長髮披肩,頭上戴了一個水晶髮箍,年齡和陳思久差不離,但是一眼就看出化了淡妝,整個人就像是一個小公主。
聒噪。
這是沈予熙的第一個反應。然後就感受到了陳思久情緒的波動。
她看向陳思久,只看到她在身側握緊的拳頭。沈予熙的視線停留了一會兒,便收了回來。
“這是誰啊?你都沒有告訴我你要帶人來,害我都沒準備禮物。”
那個小女孩跑上前來,繞過陳思久,停在沈予熙面前。
“這個姐姐好漂亮啊,陳思久你竟然認識這麼漂亮的人,以前都沒有介紹給我們認識!”女孩嘟起嘴,一副天真爛漫的模樣。
她伸手就要挽着沈予熙,被沈予熙躲了,她愣了愣,不再嘗試去挽。
“姐姐是不喜歡有人碰到你嗎?對不起啊,我不知道,原諒我吧。”
她和沈予熙的位置剛好被陳思久擋了大半,坐在餐桌邊的人其實不容易看到她剛纔的動作。只是她這一說,大家也腦補了不少。
“是不喜歡。你和我也不認識,別隨隨便便靠近我。”沈予熙在肚子裡組織了語言,來回檢驗了三次,纔回道。
她的態度和以往比起來實在是好了太多,但是這樣的態度對於眼前這個小女孩而言,大抵還是被歸於了惡劣一行。
女孩眼睛紅紅的,像是被沈予熙的冷漠驚到了。
“對不起,我以爲……我只是想和你做朋友。我沒有惡意。你不要生氣,我和你道歉。對不起。”
沈予熙充耳不聞,她拉了拉從剛纔就一直僵在原地的陳思久。
問她:“她怎麼回事兒?哭什麼?”
陳思久:“誰知道她哭什麼,大概腦子有病吧。不理她。”
“思久,你有點過分了!”
沈予熙看向這個說話的男孩,他的年齡大一點,有十三四的模樣。座位挨着這個女孩。
沈予熙看他的視線被他察覺後,他的臉竟然紅了。
“蘇軒宇,你說誰過分!”陳思久兩步跨上前,雙手往桌子上一拍,餐具被這力道掙得叮噹作響。
“我是不是說過有她沒我!你還帶着她是怎麼個意思?”
蘇軒宇皺着眉,像是不理解:“都是姐妹,不能好好相處嗎?”
“你們也是這麼想的?”陳思久掃了一眼在場的幾個人。除開陳莎莎和蘇軒宇,還有三男兩女。
他們尷尬着,沒回答。
陳莎莎:“姐姐……”
“誰準你教我姐姐!”陳思久打斷她的話,深吸氣,調整好呼吸纔對衆人道:“今天我有些不舒服,我們下次再……”
“哎喲,這是怎麼了,哭哭啼啼的。”陳思久的話沒說完,包廂的門又被推開了。一個女人走了進來,“怎麼了這是,寶寶別哭了。”
“媽咪……”陳莎莎撲進女人懷裡。
“怎麼哭上了?”又進來一個男人,四五十歲的年紀,他目光凌厲,視線落到陳思久身上就不再移走。
感受到他的視線,陳思久猛地一怔。她紅着眼睛對上男人的視線。
“怎麼,陳總是想教訓我?”
被叫作陳總的男人臉色一下子變得難看,他皺着眉:“思思,你成熟一點。”
“……”陳思久不說話,下顎的線條繃得筆直。
“我們一羣小孩子聚會,不知道你們倆大人來是怎麼個意思?怕我欺負你們寶貝女兒?”陳思久的聲音冷得能聽到冰渣掉到地上的聲音,“你們多慮了,要是知道有這麼個玩意兒,我根本就不會來!”
聽到這話,男人的臉沉得能滴水,他怒吼:“陳思久!你的教養都學到狗肚子裡去了嗎!”
回答他的是陳思久扯着麪皮的兩聲“呵呵”。
兩人像是炸毛的雞,隨時可能幹一架的模樣。
陳思久在心裡念着吸吸呼、吸吸呼,慢慢安撫自己。她率先開口,臉上露出了一個完美的對待客人的微笑,道:“行了,開個玩笑而已,來莎莎,到姐姐這來,跟爸比媽咪說再見。”
她直接上手,從女人懷裡挖出陳莎莎,動作輕柔又小心,像是對待易碎品。
看向男人,道:“你們走吧。我們一羣小孩子要聚會了。我會展現我良好的教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