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意到馬院長突變的神色,再看他對那爲首的中年人一臉恭敬陪着小心的模樣,楊主任心裡直犯嘀咕,暗自揣摩那中年人到底是什麼人,而且這中年人怎麼看起來好象挺面熟的樣子呢?
不管他心裡怎麼想,也不管馬院長臉色變得怎麼難看,那爲首的中年人四下看了一圈後,注意到前方走廊上站着的一圈人中間,卓然而立的嶽擎達時,眼前頓時一亮,隨即大步迎上前去,老遠就衝對方打着招呼。
看到來人,嶽擎達倒是有些意外,不過隨即輕笑道:“錢院長,我不是說讓您派輛救護車過來就行了麼?怎麼您還親自過來了?”
那帶着醫護人員來到面前的中年人正是省人民醫院的院長錢明華。
剛纔嶽擎達打電話的時候,他正在開會,接到電話一看是嶽擎達的來電,他立刻就閃出了會場出去接了電話。當他聽到嶽擎達所說的事情後,頓時臉就沉了下來。
他沒想到銀水區人民醫院居然會發生這種漠視病人生死的事情來,而且還被嶽先生給恰好碰到。嶽先生是誰啊?那可是大隱隱於市的世外高人,絕對的神醫,他就是人命的保證。可是這樣一位世外高人,這樣一位神醫,卻碰到了這種爲了利益漠視病人生死的事情,如果自己今天不把這事給理順了,不僅會讓嶽先生爲之寒心,而且以後恐怕自己跟嶽先生的緣份就到此爲止了。
因此,接到電話後,直接就把剛好在自己那裡參加會議的銀水區人民醫院的院長馬先鵬給拎了出來,隨後叫上一班醫護人員,風風火火地直奔銀水區人民醫院而來。
要說這銀水區人民醫院的院長馬先鵬爲什麼會在省人民醫院開會,那也是有原因的。其實原因很簡單,最近這馬先鵬正準備調任省人民醫院當行政副院長,現在正是過渡考察期,在考察期間,馬先鵬被允許可以參加部分省人民醫院的高層會議。
不過,這馬先鵬能不能最終成功調任,最後還得看錢明華是否認可,畢竟錢明華可是省人民醫院的一把手,沒有他的點頭同意,馬先鵬是絕對不可能成功調任的。
因此,在看到正主持會議的錢明華外出接了個電話後,就回來宣佈停止會議,叫上一班醫護人員後,特意指定自己跟着往自家醫院趕的時候,馬先鵬就有了一絲不妙的預感了。
不過,一路上,錢明華一直閉目靜坐,一句話也不說,偶爾看向自己的眼神都冷冷的,讓他一顆心一直勁地往下沉,心中暗自思忖着自己最近有沒有犯什麼錯,回想着一切可能出現的問題,可是任他想破了腦袋,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只好一路忐忑不安地跟了過來。
等到了自家醫院,迎面碰到那個沒眼色的下屬楊主任這麼一說,哎喲喂,馬先鵬當時一顆心就直線下沉,他沒想到自己千算萬算,沒想到自己在這方面栽了跟頭,要說銀水區人民醫院在馬先鵬的帶領下,經營得很是不錯,效益非常的好。
而銀水區人民醫院之所以經營得不錯,效益非常好,這其中的主要原因還是因爲他繼任後,一直都是將經濟利益擺在第一位,凡事講求利益至上,不論什麼病患,只要有錢就可以在這裡得到好的治療,至於沒錢的病患,根本就不接收,這樣既保證了自家醫院的收益,又可以避免收慣了紅包的醫生對沒錢的病患隨意應付,敷衍了事,從而降低了誤診率,從側面避免出現醫鬧的風險。
這種畸形的管理方式,可能一般人根本就難以想象,但經過馬先鵬實際驗證之後,竟讓他發現了其中的諸般好處,銀水區因爲醫院少了醫療事故、醫鬧這樣的事情,而多次受到省市衛生系統的嘉獎。
嚐到甜頭的他,自然是將這種風氣繼續發揚和貫徹了下去,因此,形成現在這樣的風氣也在情理之中。只是他萬萬沒想到的是,在自己正準備調任省人民醫院當行政副院長的時候,會出現這樣的事,而這件事,還驚動了可以確定自己是否能成功調任的錢明華。
通過這段時間的接觸,馬先鵬可是很清楚錢明華是個什麼樣的人,他非常重視轄下醫務人員的醫風醫德,時刻都將病人患者的安危放在第一位,對於一般醫院中那種醫生對病患家屬吃拿卡要索紅包的現象更是深惡痛絕。因此,當他見到楊主任當着錢明華的面跟自己彙報說,自家醫院有病人沒有交錢被安置到走廊時,他的臉當場就綠了。
雖然楊主任並沒有說對那沒交錢的病患具體怎麼對待,但對於醫療系統內部的人來說,只要聽到沒有交費的病患被安置到走廊,自然就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了。
“嶽先生,非常感謝您的電話通知。要不是您的及時知會,我差點就將不合格的人納入我院高層序列之中。”錢明華說着,瞥了一眼身後不遠處的馬院長。
見錢明華說出此話,馬先鵬頓時臉色大變,看向楊主任的目光也諸多不善,心知此次自己調任省人民醫院的事算是徹底沒戲了,此刻他恨不得一巴掌拍死這個姓楊的傢伙,自己好不容易得到了這個升遷的機會,結果被這個不長眼的傢伙給壞了事。
在怨恨屬下的同時,馬先鵬同樣也對嶽擎達的身份有些驚疑不定。這年輕人是誰?錢明華身爲省人民醫院院長,跟他說話竟然用着敬語,難不成這年輕人是什麼背景深厚的官二代?剛纔自己那個不長眼的姓楊的屬下似乎就是指着他說,鬧事打人的就是他,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豈不是已經得罪了這個神秘的年輕人?如果這年輕人真是某個背景深厚的官二代的話,那麼自己以後……
想到那可怕的後果,馬先鵬就忍不住額頭冷汗唰唰地往下流,今天自己真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黴,自己明明什麼也沒做,卻因爲屬下辦事不力,接連得罪大人物,自己這到底是撞了哪路邪神了?
嶽擎達掃了一圈臉色青綠的銀水醫院的一班人一眼,指了指身畔躺在病牀上的陳長遠,對錢明華淡笑道:“錢院長客氣了,廢話就先不說了。病人體內的斷骨我已經都接續好了,麻煩錢院長先將病人轉移到你那邊去吧,給他安排個單獨的房間好好靜養,至於醫療費用,由我來出。我這會兒還有點事情要處理,等事情處理完,我就過去你那邊。”
錢明華聞言點頭道:“嶽先生有事您儘管去忙,這邊的事就交給我了。”說罷,轉身招呼着身後一班醫護人員開始轉移病號。
見衆人忙活起來,嶽擎達轉對陳香藝道:“香藝,你跟錢院長一起先去醫院安頓好,等我找到那兩個騎摩托車的傢伙就去醫院找你。”
陳香藝聞言一愣,旋即眼前一亮,看着嶽擎達認真地道:“嶽大哥,如果你找到那兩個騎摩托車的傢伙,能不能叫上我,我想親自找他們算帳。”
看着陳香藝一臉堅定的模樣,嶽擎達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點點頭道:“放心,一定叫你!”
見他點頭,陳香藝開心地隨着錢明華乘車離去。
看到疾馳而去的救護車,嶽擎達掃了一眼在場的所有人,輕嘆一聲,越過衆人,在躺倒在地的幾個保安身上一陣亂拍後,在衆人敬畏的目光中飄然離去。
看着嶽擎達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中,馬先鵬終於回過神來,冷冷地看了一眼早已發現情況不對正自一頭冷汗的楊主任,淡淡地說了句:“楊主任,你這會兒有事沒有?”
楊主任一聽,立刻躬身站好,連忙應道:“沒事沒事。”
馬先鵬面無表情地點點頭道:“很好,沒事的話待會你到財務室去,領取一下這個月的工資和獎金吧。”
楊主任聞言,不由一愣,疑惑地道:“馬院長,發薪水的日子似乎還沒到啊。”
馬先鵬頓時臉一沉:“別人領薪水的日子沒到,不過你領薪水的日子卻是到了。行了,別廢話,讓你去,你就去。不見!”說罷,揹着手一臉陰沉地快步離開。
楊主任在原地愣了半晌也沒弄明白馬院長話中的意思,直到他跑到財務拿到工資時,才終於明白過來,難怪馬院長說別人領薪水的日子沒到,而他領薪水的日子卻是到了,原來他被開了!也難怪最後馬院長會說“不見”這兩個字。
拿到錢的那一刻,他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