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兩人相繼出去，朱辰忙道：“他們當時也無能爲力啊。”
朱棣望着孫子，教導道：“小子，記住我的話，無能爲力就是無能。”
“一個官員，拼盡全力去擋住河堤崩潰，可河堤還是崩了，那朝廷要不要治他的罪？”
“他是不是能想到別的辦法去救河堤，可是他沒想到？”
“無能是罪，該罰。”
朱辰似懂非懂，頷首道：“知道了。”
只是，他多少擔心兩人真被打死了。
朱棣呵呵一笑：“行了，不提這事，你跟我說說，你在杭洲是怎麼力挽狂瀾的。”
“爺爺就樂着聽這個呢。”
朱辰倒鬧了個不好意思：“沒啥好提的，就這麼回事。”
朱棣咧嘴一笑：“你給杭洲免去了這麼大的災禍，拯救了整個杭洲，你跟我說沒啥好提的？”
“行，你不說，我找人瞭解去。”
朱辰轉移話題：“老爺子，你怎麼來杭洲了？”
朱棣感慨道：“雞鳴寺的和尚算了一卦，說杭洲有大禍，我怕你出事，就趕來了。”
所幸，趕到杭洲後，沒有聽到最壞的消息。
而是孫子還活着，並且已經成功解決了一切問題。
朱棣欣慰啊，不愧是好聖孫。
“那你這一路休息了沒？”朱辰問道。
話罷，不自主的看向了老爺子的眼睛。
那是厚厚的黑眼圈，能看出他風塵僕僕，日夜兼程，略顯疲憊。
“不礙事，大軍行軍三天三夜我都不累，實在困了，就把自己綁在馬上，照樣睡得着。”朱棣呵呵一笑。
幾千裡的路都趕過，更別說應天到杭洲的距離了。
朱辰卻有些心疼，正要開口，卻聽見外面傳來聲音。
“朱案首，請問朱案首在嗎？”
“朱案首，我們來拜您了。”
“朱案首，您是真正爲天下的人。”
聽到這話，朱棣輕輕拍了拍朱辰的肩膀：“安心睡着，爺爺幫你處理。”
話罷，走了出去。
老爺子剛走出門，便看見門外跪着黑壓壓的老百姓，正在朝着杭洲知府這裡行禮。
朱棣出來，百姓們都詫異的看向了他。
“敢問朱案首在嗎？”
“我們是來找他的。”
朱棣呵呵一笑，單手叉腰：“朱案首在休息，不方便出來，我是他爺爺。”
聞言，百姓們對視一眼，納頭便拜。
“原來是朱案首的長輩，我們感謝朱案首啊，是他拯救了整個杭洲。”
“現在杭洲城的百姓，都知道朱案首的鼎鼎大名了。”
“替我們感謝朱案首啊。”
百姓們羣情激動，跪在地上，眼神中充滿了對朱辰的感激。
朱棣一時間有些恍惚了。
百姓生命如同草芥，隨時都有可能被貪官害死，被天災害死，還得防止各種意外。
正因爲朱辰爲他們解決了這貪官之禍，他們才虔誠跪拜。
這一城杭洲百姓的民心，盡歸自己孫兒所有了。
這麼一算，太孫身上的傷勢，倒是賺大發了。
民心，是最重要的東西，有了這一城杭洲百姓支持，以後他想要登上帝位，就會更加容易。
朱棣感慨，自己求而不得的東西，孫子倒是輕易得到了。
“這是好事，就算我朱棣不得民心，我孫兒也算替我彌補遺憾了。”朱棣心中感慨。
望着百姓們，朱棣笑道：“行，你們的話，我會帶給那臭小子。”
頓了頓，朱棣沉吟片刻道：“另外，還有件好事要告訴你們。”
“朱案首說服了杭洲知府，杭洲貪官和士紳勾結侵佔，強行土地兼併的田地，全部發還給百姓。”
“哪塊地是你們以前所有，就到官府登記造冊，官府會重新印下田契文書，你們不用再做佃戶了。”
聞言，百姓頓時狂喜起來。
一個個，如同瘋了一般，嚎啕大哭，對着朱棣瘋狂磕頭，沒幾下腦袋就磕出血了。
“謝謝朱案首。”
“朱案首是大好人！”
田地，是百姓的命，現在把田還給他們，他們怎能不狂喜？
朱棣這番替孫兒施恩，也是在爲孫子收攏人心。
眼見如此，朱棣呵呵一笑，心情也好了許多。
他頓了頓，轉身吩咐道：“讓杭洲知府來見我。”
……
不多時。
杭州知府匆匆趕來，帶着朱棣，前往了大獄。
大獄內，已經關滿了人。
之前那些百姓，已經被全部放走了，這一批則是真正的窮兇極惡之徒。
他們侵佔百姓田地，強行土地兼併，故意擡高糧食價格，導致多少百姓成爲了佃戶。
杭洲知府恭恭敬敬，在前面帶路。
朱棣望着這些地主豪強，面無表情的問道：“此案，牽涉了多少錢財，牽涉了多少人，哪些勢力，朝廷官員有那些同流合污？”
一連幾個問題，讓杭洲知府匆忙回答。
“曹同知藏在家中的賬本顯示，一條完整的貪污鏈是貪污了三百二十九萬石糧食。”
“杭州城內，幾乎有名頭的地主豪強都被牽涉，其中還有幾個士紳家族，有不少人在朝廷做官。”
此話一出，朱棣臉色徹底陰沉下來：“三百二十九萬石。”
這可不是個小數目啊。
杭洲同知在杭洲經營了十幾年，從建文朝就開始貪污起，直到現在，可真是日子深久啊。
“建文朝果然沒什麼有用之人，委派這種人當大官。”朱棣深吸一口氣，隱匿怒火。
“這樣，我給你交個底，你把所有涉及此案的官吏全部挖出來，挖出來之後，由各地錦衣衛配合你抓人，不僅是貪官，連同他的妻女，長輩，家族，統統押送京城，進行論罪。”
此話一出，杭洲知府臉色一變。
“要涉及這麼多人嗎？”
這已經相當於誅九族差不多了……
要是這麼算下去的話，估計此案沒有幾萬人頭，怕是消停不下來。
“郭恆案，太祖斬四萬人，今天永樂一朝同樣不能鬆懈，你照辦，辦完之後，就赴京論罪吧。”朱棣冷笑。
他心中還有一股火呢。
自己的太孫險些喪命於此，不得拿命來填麼？
若換做平時，以朱棣的殘暴，最多誅個三族差不多了。
可現在，太孫牽涉其中，險些出事，朱棣內心豈能沒有滔天怒火？
孫兒雖然沒事，但做爺爺的，得爲他出這口氣！
這天下，還沒人能逆得了朱家！
誰敢欺負朱家人，老爺子第一個不放過他。
貪污朱家的糧食，欺負朱家的老百姓，險些害死朱家的皇長孫，這筆賬不得找他們好好算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