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中書省,危!
“科教是科教,免役是免役。別在這混成一團!”朱元璋斥道。
“你們讀書人不是個個調子都高的很嗎?什麼‘爲天地立心,爲生民立命。爲往聖繼絕學,爲萬世開太平’。”
“這四句後頭,沒多出一句‘爲家族謀田地吧’?”
“咱就納了悶了。你們讀書人讀書,難道是專爲了佔我大明的便宜不成?”
這話可就太重了,汪廣洋張口欲辯,老朱卻直接一揮大袖:“行了!不必再多言!你自退下就是!”
“當官的若當真難以服役,大可折成錢糧。”
“至於具體怎麼個折法,這幾日,中書省就這件事,給咱擬個切實可行的條陳步驟出來!”
這下可好,直接被老朱施加沉默了。汪廣洋只得擦擦額上冷汗,訥訥退下。
心裡卻想着,回頭以中書省宰相的名義,將這道聖旨暫且擱置。再煽動科道給陛下進言。
務必要讓陛下收回成命,將此事消解無形才行。
讀書人何等金貴,焉能和那些泥腿子一樣收以賦役?
這種天經地義的事兒,還要折以錢糧?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還有什麼事沒有?速速報來。”老朱不耐煩道。這些當官兒的,咱不過是要他們一體納糧服役,便在底下竊竊私語。
個個都是奸人!
老朱現在是怎麼看文武百官,就有怎麼不順眼。
“啓奏陛下。”戶部尚書海淵出班奏道:“陛下前日,命諸將軍領兵前往北平府,會同魏國公剿滅建州女真。”
“然年前爲供應北征大軍,戶部已無太多餘糧。如今又要出征,軍資糧草恐怕無法支應。”
“該從何處削減開支,還請陛下示下。”
說完便躬下身去,看不到其面上神情。
“無法供應?”老朱直勾勾的盯着他。
“怎麼方纔不說?”
“臣方纔,尚抱有一絲奢望,或許我戶部節省一些,便能省出這筆錢糧來。”
“到了現在,這才堪堪算出,這缺口,是省不下來了。不瞞陛下,臣直到現在,腦子裡依然滿是算盤聲呢!”
海淵道。
“哼,伱倒是盡忠職守,都到了朝會上,還在滿腦子算盤!”朱元璋嘲諷道。
他如何猜不到,這些清流文官,是在給他出難題,以隱晦的表達對收回優免政策的不滿。
“通知下去,暫停中都皇城營建,挪用營建款項支應軍費!”
“咱老家的房子可以先不建,但是建州女真,必須得死絕!”
“如此,可夠了麼?”他俯視着海淵。
“是。陛下聖明。”海淵拱手道。“如此一來,臣無事了。”
“既然無事,那便退朝吧。”老朱煩躁的揮了揮手。
百官躬身退下,朱元璋亦在二虎的陪同下,出了奉天殿。方走沒多遠,身後朱標便追了上來。
“父皇!”
“是標兒啊。”老朱停下了步子下來。“怎麼,有事?”
“父皇。取消優免的事,能成嗎?”朱標的話裡流露出擔憂。方纔,他也參加了朝會,百官們對於取消優免的牴觸,他看在心裡。
雖然這事兒是自己父皇親自定的,但是若百官牴觸,恐怕也難以推行。若是強行施行下去,說不定還會引起大亂子。
若真如此,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叫什麼父皇,叫爹!”老朱故作責怪的瞪了大兒子一眼。隨後揮了揮手,侍衛宦官們躬身會意,刻意的放慢腳步,留他們父子兩在前頭並肩而行。
“取消優免,自是不能成的。你沒見咱一揮退汪廣洋,那海淵,就出班給咱上眼藥麼?”
“嘿,他們這羣清流讀書人,倒是會抱團取暖。”
“可是……”朱標疑惑道。“海大人所說的,不是軍費的事麼?”
“你還年輕,不懂他們讀書人肚子裡的彎彎繞繞!”朱元璋不屑的哼了一聲。“咱不讓汪廣洋說話,汪廣洋反對不得,用眼神讓海淵出班勸咱。”
“海淵也不敢直言,就尋了個口子,找找咱的岔。”
“好讓咱心裡有個底,知道他們這些當官的,對咱這次的命令有所不滿。”
“本來過上幾日,奏請停建鳳陽皇城,挪用錢款支應軍費的摺子,也該由中書省遞上來了。”
“這事兒本不用在大朝上說,今兒非讓咱自己說出來了,這是故意給咱不痛快。”
“這……”朱標終究還是年輕,不明白這兩件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兒,是怎麼扯到了一起的。
不過他還是擔心道:“既然如此,若是臣工們都反對,那又該如何?”
“又不能直言,我大明日後將有禍患。否則,定然會引起波瀾,也恐有狼子野心者暗中籌謀……”
“嘿,咱還能不知道這羣文官的尿性!”老朱哼了一聲。“咱早就算準了他們的反應。一開始便沒想着能把優免全取消了。讓中書省先議着,等他們開始推三阻四了,咱在故作讓步,給優免役額劃定一個範疇就是了。”
“給這羣官紳先戴個箍,而後,再慢慢收緊,把這範疇越縮越小就是。見咱讓了步,他們自然也就沒話說了。”
“原來父皇一開始,便是打着限定優免額度的主意!而不是要一刀切!”朱標恍然大悟。
“那不然呢?”老朱答道。“咱可沒心思,在這小事上和這羣官兒打擂!這法子終究不能治本。建州女真的事兒更大,這時候,還是要他們好好出力,穩定了國內纔是。”
“日後真有治本的法子,那時才該我們爺倆,出大力氣的!”
“是。孩兒明白了。”朱標點點頭。
“不過今兒朝會,咱也算看出來了。”老朱繼續道。“這中書省,終究是太過勢大了些,都敢和咱在朝會上別苗頭……”
“在日後,這中書省的左右丞相,恐怕便是那些文人,欺辱咱爺倆後人的急先鋒。”
“前朝歷代,也多有奸相亂政的事兒。咱大明往後出了那麼些不忠不孝的官兒,只怕,就是這權勢熏天的中書省,給他們當的保護傘。”
“還是得早早解決了此事……”老朱摸了摸頜下短鬚。
“爹?”朱標卻是一驚。自家老爹,不會是想要廢相吧?
這可是個大動作!無故而廢相位,會給國家帶來大動盪的!
“老大,你驚個什麼?咱還沒說怎麼做呢。”
“現下還是要以安穩爲主。不過,汪廣洋和海淵是不能留了……他兩屬於清流,難說會不會在建州女真的事兒上給淮西諸將使絆子!”老朱冷哼道。這些清流,都以爲他不知道朝中的派系之爭,其實他都門兒清!
“海淵就先放去福建佈政吧。至於汪廣洋……這老學究,不好好去做他的學問,非要和淮西幫別苗頭。”
“左相的位置,先讓胡惟庸頂上,亦或是再度起用李先生……”
“對了。老五今日在何處?”正在腦中盤算着,老朱突然自己扯開了話題。
“五弟?想來是在大本堂吧。”
朱標答道。“今日,該是先生們考較諸王學業的日子。”
“前些日子,兒子前往拜會先生時得知,宋先生極爲重視這次月中考較。他已爲諸王擬定了不同的題目。甚至,還欲帶上自己最得意的幾名少年弟子,好給諸王做個榜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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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