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後院,公務房。
白福和劉長生正圍着一張桌子看着,在那桌子上頭平鋪着幾張宣紙。
“王爺!”
瞅着朱鬆領着一大票孩子們進了公務房,白福和劉長生連忙躬身行禮。
“白叔,劉長史。”朱鬆點點頭,徑直向着桌子走了過去,低頭一看,哎呦,還真是圖紙。
“王爺,這是工部送過來的!”白福指着桌子上佔着四分之三篇幅的宣紙,道:“工部的人說,這是給您設計的兩個莊子的構造圖紙,您若是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可以直接讓工部修改。”
劉長生指着桌子上剩下的宣紙,道:“王爺,這一部分是戶部送來的,北平府宛.平縣以及應天府周遭的地形圖。”
“哦,戶部和工部的速度倒是挺快的嘛。”朱鬆低頭看着桌子上的宣紙,道:“對了,白叔,戶部和工部的人還說什麼了沒有?”
“沒了!”白福搖搖頭,轉念一想,不對,便說道:“對了,工部的人說,北平府距離應天府太遠了,若是您去不了的話,務必親自去魚塘村看看,有很多地方是需要實地查驗一番的。”
“嗯,本王知道了!”朱鬆點點頭,眼睛卻是一直都不曾離開地圖。
“鬆叔爺,這裡怎麼看着這般眼熟啊?”這個時候,朱瞻基指着應天府地形圖上的一片小林子,問道。
“當然眼熟了!”朱鬆瞟了一眼,道:“你忘了,幾個月前,我們曾經在這裡垂釣、野炊!”
“我想起來了!”朱徽煣從朱泰和身後鑽了出來,道:“那次瞻基還落水了,是嬸孃她們救了他呢。”“落水?”解禎期一下子就來了興趣,問道:“怎麼會落水了呢?徽煣,你講講。”
幾個小傢伙也全都向朱徽煣投去了好奇地目光。
被這麼多人關注着,小傢伙就像是得了什麼榮譽一樣,挺直了小身板,道:“我給你們說啊……”
不去管幾個小傢伙在一邊講故事,聽故事。
朱鬆順着應天府的地形圖一路看了下去,突然發現在秦淮河流過魚塘村外數裡之外的時候,分出了一小條支流,正好貫穿了整個魚塘村。
“唉,白叔,這條支流叫什麼?”朱鬆指着那條小河,說道。
白福掃了一眼地形圖,道:“沒名。”
“梅明河?”朱鬆一呆,道:“倒是挺有詩意的。”
白福哭笑不得地說道:“王爺,下官的意思是,這條河沒有名字。”
“哦!”
搞了半天,感情是個烏龍啊,朱鬆摸了摸後腦,道:“白叔,從咱們府上到魚塘村得多長時間?”
“也用不了多長時間。”白福稍稍盤算了一下,道:“也就是兩刻鐘多一點的路程吧。”
“嗯,白叔,你去安排一下,本王一會就去這魚塘村看看。”朱鬆點點頭,吩咐了一聲。
白福道:“是,下官這就去安排。”
……
時間剛過巳時,一架馬車自南京城中緩緩而出,向着魚塘村的方向而去。
駕車的是韓青山和黃三,而馬車裡面卻是擠滿了人。
除了朱鬆之外,還有朱徽煣、朱瞻基、解禎期以及朱泰和。
幸好朱鬆之前爲了舒適,在命下人打製馬車的時候,特意打製的雙馬拉的馬車,否則的話,這麼多人還真是坐不下。
宋月兒和朱碧瑩兩個小丫頭倒是沒跟着,倒不是她們不想跟着,而是被徐妙錦給強行留了下來。
用徐妙錦的原話:“太陽那麼大,太陽光對女孩子的肌膚不好,還是留在府上學女紅吧。”
屁地女紅!
前段時間,朱鬆在府上閒來無聊,就把麻將給做了出來,因爲人手不夠,朱鬆就手把手地教會了徐妙錦和徐婉君。
因爲當初發生在醉滿飄香樓的事,朱鬆對迷情極爲不滿,連帶着對雪影也沒了好臉色,生生把這倆人給擠出了韓王府。
所以,朱鬆如果再把宋月兒和宋碧瑩給帶走的話,徐妙錦她們就算再加上小香香,都是明顯的三缺一,不湊手啊。
於是,爲了滿足打幾圈麻將的欲.望,徐妙錦就生生拽下了兩個小丫頭。
“鬆叔父,楨期哥、泰和哥,看啊!”馬車出了南京城,行了約有一刻鐘的時間,朱徽煣突然指着馬車外頭,道:“那就是我們那日烤魚的地界兒,唉,我還能指出在哪架地火堆呢!”
“哪兒,哪兒啊!”
平時穩重的解禎期,現在也終於表現出了小孩子的天性,湊在馬車窗口處,不停地張望着。
看着活蹦亂跳的小傢伙們,朱鬆突然從前兩日的官場鬥中放鬆了下來,感覺整個人都瞬間昇華了。
馬車又往前行了大概一刻鐘左右的時間,終於停了下來。
“王爺,再往前走就進了魚塘村地界了。”黃三下了馬車,說道。
“哦,到了嗎?”朱鬆鑽出了馬車看了看,道:“孩子們,都下來吧!”
“呦呵,到嘍!”朱徽煣第一個躥了下來,活像個小猴子。
“鬆叔父,前面似乎有兵卒在守衛啊!”當朱泰和最後一個下了馬車,突然指着村口的方向,道:“唉,不對啊,看他們的人數不過才二三十個,似乎不像是在戍衛村子啊?”
“嗯?”朱鬆瞄了一眼,道:“行了,也別猜了,咱們直接過去問問不就得了?”
“王爺,還是末將先過去問問吧?”韓青山可不敢讓朱鬆就這麼直接過去,別看對方人數不多,可萬一有那麼一兩個與他身手相仿吶?
那到時候他連哭都沒地兒哭去。
“無妨!”朱鬆擺擺手,道:“憑他們還拿不住本王。”
有韓青山跟着,兩人徑直奔着村口行去。
剛剛靠近魚塘村口,就被那些兵卒攔了下來,道:“這位公子,請出示路引!”
“路引?”朱鬆道:“這不是魚塘村嗎?又不是南京城,要路引作甚子?”
可能是見朱鬆身着錦緞,氣質不凡,那攔下朱鬆的兵卒倒是並未無禮,而是耐心地爲朱鬆解釋了起來。:
“魚塘村及方圓五里之地,已經被萬歲爺賜給了韓王殿下,最近工部的大人們會來魚塘村勘察,所以,非魚塘村的人,出入須出示應天府開具的路引!”
“哦?”朱鬆心中雖在感嘆朱棣的速度很快,但是臉上卻並未表現出來,“這就怪了!你如何知道來人不是本村百姓?”
那兵卒笑了起來,指着搭在村口的一個草棚,道:“這位公子,魚塘村的里長便在那草棚下,村裡的每一位百姓,里長都認得!”
當下的大明朝,雖說以一百一十戶爲一里,但實際上一村的首領便是里長了。
“你不錯!”朱鬆展顏笑了起來,從懷中掏出了出入南京城的路引。
並不是每個人都有資格看朱鬆身份玉佩的,能夠見到親王的身份玉佩,本身就是一種身份的彰顯。
再說了,那路引上也寫着朱鬆的名字,給這兵士看路引就夠了。
那兵卒打開路引看了一眼,臉色大變,當即躬身行禮道:“小的黃姚,見過韓王千歲,千歲千歲千千歲!”
黃姚應該是這些兵卒裡面的頭,眼瞅着自家的頭都行禮了,而且聽方纔的稱呼,韓王!哪裡還有不行禮的道理?
嘩啦啦!
齊刷刷地,包括魚塘村的里長,以及三十名的兵卒,全都向朱鬆躬身行禮。
朱鬆擺擺手,道:“都起來吧,諸位將士們辛苦了!”
“謝殿下!”黃姚帶頭站起身來,臉色通紅地看着朱鬆,道:“殿下……”
“爾等不必如此緊張!”朱鬆拍了拍黃姚的肩膀,道:“本王只是來村子裡轉轉,你們平日裡如何,現在便如何!”
“是!”黃姚點點頭,身體挺地筆直。
“殿下,小的程春,乃是這魚塘村的里長,若是殿下想逛一逛村子的話,小的可以爲您引路!”
這個檔口,魚塘村的里長小跑了過來,恭敬地向朱鬆稟報。
“嗯,如此便有勞程里長了。”朱鬆點頭,轉過身子對不遠處的黃三等人找了招手。
趕着馬車,黃三領着一羣小傢伙走了過來。
“走,進村子裡轉轉去!”朱鬆擺擺手,跟在程春後頭進了村子。
……
就在朱鬆等人乘坐馬車離開南京城的時候,宮中御書房。
朱橚、朱能、姚廣孝、紀綱……以及一些翰林院中雖說品階不高,但是恰恰能夠接觸到中樞權利的大臣們,齊聚一堂。
朱棣伏在龍案上奮筆急揮,衆臣誰都沒有說話,只是在靜靜地等着。
過了許久,當朱棣擡起頭來的時候,他的眸中隱隱有殺氣在聚集:“此次朕召諸卿入宮,是爲了商討一事。”
說到這裡,他看了紀綱一眼,道:“紀綱,說說你查到的東西吧。”
紀綱點點頭,道:“陛下,經過錦衣衛的多方探查,兀良哈三衛之中,鎮撫以上官員與寧王暗中書信往來的,共有一十三人,其中朵顏衛都指揮同知脫魯忽察爾、哈兒兀歹;福餘衛指揮同知海撒男答奚……”
紀綱一邊稟報着,還一邊衣袖中抽出來一份名單遞給了就近的朱橚,隨即朱橚等人一一傳閱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