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落子佈局!掀翻整個運司!
文武合流。
這其實早就開始了。
大明朝文武官員的地位並不是一成不變的,而是隨着不同時期變化的。
在明代初期,比如洪武朝,比如永樂朝,爲了維持不穩固的王朝政權,皇帝需要武將來幫助他管理軍隊,安定國家。
所以此時主要的文武官員制度是重武輕文,然而在大明中後期、尤其是土木之禍後,卻開始發生變化,從重武輕文的制度變成了重文輕武。
土木之後,文臣縉紳開始把持朝政,文官開始統領治理軍隊,爲了鞏固自身的地位,文官開始學習兵法,而武官也漸漸地被迫開始學文,至此開始了文武合一的軍事制度。
說到底,一切都是爲了利益需求。
“大人,卑職已經全部按照大人的命令做了,還請大人救救卑職吧!”
左一刀好似陡然想起了什麼,神情凝重地看向陳豹。
你用什麼運,又走什麼路線?
不管是船隻還是關卡,這些都避不開這天津衛。
宗鉞嚇得身子一顫,竟是直接昏死過去了。
“送去改造!”
斟酌了一下措辭,韓文最終說出了“無解”這個評價。
“詐什麼?”
只要守着長蘆鹽場這座金山銀山,還怕沒有銀子嗎?
老管家笑呵呵地點了點頭,恭恭敬敬地將自家老爺的墨寶收好。
“不然你以爲,中山侯爲何要在天津下船?”
老管家急忙點了點頭。
所以他並不清楚,現如今的朝堂局勢,尤其是那位橫空出世的中山侯。
左一刀鬆了口氣,不然他又得重新費一番手腳,去控制天津衛的其他指揮使了,太過麻煩了不是。
只是陳豹對此充耳不聞,依舊默不作聲。
“別說本座沒有提醒你,老老實實跟中山侯交代,供出你的所有同夥,如此還有一線生機!”
“下去準備一萬兩銀子,老夫帶去赴宴!”
“不知……閣下何人?”
“朝廷要是不動手,中山侯就會自己動手!”
屠滽先前被召爲右都御史後,就馬不停蹄地前去巡撫大同宣府,整飭邊務去了。
“那他真敢血洗整個運司官場?”
中山侯湯昊,南苑猛虎案中立下了救駕之功,隨即以功勳之後的身份得授中山侯,專職負責組建新軍,結果去了不到半月,直接就設局將團營十二侯連根拔起,自那以後整個京軍就全在這位中山侯的掌控之中。
平江伯,這個爵位,就代表着權威。
等管家走後,宗鉞則繼續開始下着下一篇墨寶。
“沒錯!”韓文眼裡閃爍着精光,“爲了恢復納糧開中,逼迫朝廷先行清洗一遍運司鹽場,否則納糧開中只會是個笑話!”
陳豹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忙不迭地向着帷幔後的人叩頭請罪。
“屠總憲,不是說忌憚中山侯,而是……此人太過……無解了!”
說得直白一點,天津三衛就是他宗鉞豢養的打手,該給的銀子從來沒有少過,那現在也到了他們出手的時候了。
“左千戶,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本官……”
午時三刻,陳豹府邸。
“這一來挑破運司這個膿瘡,幫助朝廷恢復納糧開中舊制;二來就是針對你們平江伯府,那陳熊估摸着現在已經被錦衣衛嚴刑拷問了,要不了多久你們平江伯府就要換個主子了!”
“你想多要些銀子,本官給你便是!”
正當宗鉞有些不耐煩的時候,左一刀施施然地走了出來,滿臉戲謔笑容。
“無解?”屠滽愣住了,“什麼意思?”
“行吧,不是嫡親兄弟就好,那伱就可以活命了!”
不然他宗鉞做了這麼多年的都運使,爲什麼還是能夠一直坐在這個位置上面?
朝廷也不是沒有嘗試過,派遣什麼鹽道御史過來奪權,可是那些所謂的強龍真能壓過地頭蛇嗎?
“大家繼續聯手做買賣,不要傷了和氣!”
這買賣還想要繼續坐下去,就繞不過平江伯府,畢竟人家執掌着漕運,有的是辦法噁心人。
宗鉞仔細端詳了一番自己的墨寶,確認沒有任何問題,完全拿得出手,這纔將毛筆放下,拿起一旁的繡帕淨手。
事實上,宗鉞一向自命清高,恪守士大夫禮節,所以極其反感與這些武夫丘八打交道,更是鮮少與其同桌宴飲!
“所以,這一次,中山侯挑破運司這個膿瘡,也是故意如此?”
錦衣衛!
四衛禁兵!
因爲,這二者不管是誰,都代表着一個人——大明皇帝!
隨着左一刀自爆身份,四面八方也涌出來了一名名精銳甲士,一衆運司官員全都慌了手腳,卻是不敢有什麼動作。
陳豹:“???”
“看來,咱們這位右衛指揮使大人,最近是缺錢花了啊!”
此話一出,陳豹嚇得滿臉煞白,直接癱軟在了地上。
“坐地起價,漲漲工錢,他也不怕崩掉他陳豹的牙!”
“你叫陳豹,平江伯叫陳熊,你是他什麼人?”
陳豹身子一顫,重重地點了點頭。
與此同時,官船之上。
宗鉞這位都運使大人,只需要坐在自己的房間裡面,喝着小酒聽着小曲兒,就有人會將這些事情給辦好。
誰不知道,四衛禁兵只聽從陛下之命!
他宗鉞在這長蘆鹽運司深耕了近十年之久,撒出去的銀子堆起來都是一座山! 別說區區一個陳豹了,就算他那位大哥平江伯陳熊來了,都得將他宗鉞奉爲上賓!
“不用多說什麼,他看到這幅字就明白了。”
屠滽點了點頭,又神情古怪地追問了一句。
那麼,這個時候就需要天津衛出馬了。
聽到這兩個稱謂,宗鉞瞬間癱軟在了椅子上面。
“老爺,會不會……有詐?”
“罷了罷了,暫且給他平江伯府幾分薄面。”
給得少了,別人還會覺得宗鉞是在看不起他。
呵呵,不見得吧!
至少這些鹽道御史來來往往的不下十個了,但長蘆鹽場都運使卻始終是他宗鉞!
“哦對了,還有你,一起去見見中山侯吧!”
“唔……原來如此!”
一切都是那麼的合情合理。
這番話看似是在服軟,但宗鉞是在提醒陳豹,不要搞事情!
做這買賣的人,分潤這長蘆鹽場利益的人,可不是隻有他們這些勢力!
“自那以後,中山侯就成了皇帝陛下的頭號鷹犬,前任大司馬劉大夏、前任總憲屠勳、前任大司空曾鑑,皆是因爲這中山侯而……”
韓文聽到這話,苦笑着搖了搖頭。
宗鉞還是有些不死心,強忍着內心的驚懼,硬着頭皮追問道。
“陳豹就是這麼說的!”
左一刀有些頭疼地追問道,語氣之中充滿了不耐。
“屠總憲應該清楚,這位中山侯昔日不過是個勳衛,因在南苑猛虎案中立下了救駕之功,所以成了武將勳貴扶持的代言人,一躍成了中山侯,還奪走了京軍……”
天津衛所指揮使司駐地,右衛指揮使陳豹面無表情地送走了宗鉞的人,隨後這纔看向身後的帷幕。
“把這副墨寶送去宋御史家中!”
陳豹笑呵呵地將衆人迎進了府邸,然後也不坐下,就這麼安安靜靜地站着。
再比如眼前這種時候,竈戶鹽丁被剝削壓榨得狠了,遇上那麼幾個不要命的,那是真的敢造反鬧事!
所以,武將勳貴必須從中分一杯羹,以確保大家的買賣可以正常進行下去,文臣縉紳爲了利益也默許這一局面。
啊?
啥意思?
你要殺陳熊全家?
“喲,宗大人,不知道這門買賣,在下有沒有資格加入其中,一起做呢?”
宗鉞看着左一刀那清冷笑容,又注意到了陳豹對他的恭敬神色,心中的不安頓時愈發強烈了。
左一刀抱着劍斜睨了一眼陳豹,意味深長地笑道:“不要急,這才哪兒到哪兒!”
打打殺殺這種事情,自然是交給他們武夫丘八去做。
帷幕之後,傳來了一個聲音,聽得陳豹心底發顫。
都運使宗鉞帶着麾下一衆官員,準時抵達赴宴。
“你說那陳豹拒絕出兵?”
此外,這位中山侯還是敢在宮門口毆打張家兄弟,敢在文華殿大罵內閣大學士的狠人!
看看他做的這些光輝事蹟,那個武夫丘八聽了不得豎起大拇指,敬他湯昊是鐵血真漢子啊!
“簡單!”左一刀冷笑道:“中山侯你知道吧?”
比如說文臣縉紳和武將勳貴,這些個天津三衛的武夫丘八,該拿的銀子可是從來沒有少過!
鹽場生產出了食鹽,那總得運出去吧?
“你把話說清楚,是兄長,還是嫡親兄長,你跟他是一母同胞的嗎?”
陳豹聞言愣住了,隨即急忙開口道:“大人明鑑,陳熊是卑職的嫡親兄長……”
“想明白了?”左一刀笑意不減。
“平江伯與中山侯素無來往,而且我們也是支持他上位的啊,還送了陳龍過去給他……”
韓文與屠滽站在甲板上面,神情很是凝重。
比如眼前這個天津官場,宗鉞敢指揮天津右衛對鹽場動手,就是因爲利益關係。
“嗯,做得不錯!”
陳豹:“!!!”
話音未落,戛然而止,陳豹滿臉駭然,因爲他想到了一個可怕的可能。
長蘆鹽場的利潤,並不是某一家某一姓所得,也不是某一個士族壟斷掌控,而是存在各方勢力,全都參與其中。
“全部帶走!”
左一刀滿臉心有餘悸,笑呵呵地拍了拍胸口。
“爲何聽你們的語氣,都對此人忌憚異常?”
這種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做了,文人嘛都講究一個體面和高雅,哪怕是行賄自然也不能流於凡俗,像那些卑賤商賈似的,直接用銀子砸人,這不是平白丟了臉面。
當年那位平江侯陳瑄,給他子孫後人們打下了好一片家業,時至今日在這天津地界上面,乃至整個漕運體系內,平江伯一系也是當之無愧的魁首。
陳豹忙不迭地瘋狂點頭,這個大牛人他太知道了啊!
一切都完了!
因爲桌上沒有酒菜,整個府邸也靜得有些可怕。
左一刀輕笑道:“宗鉞大人覺得,在下有資格嗎?”
先是以贈送墨寶的名義,送給這些鹽道御史,如果他們收下了,那第二天就會有人上門求購,斥重金買下這些墨寶,少說一幅字貼都得價值萬兩紋銀!
但如果他們不收下的話,那可就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自家老爺有的是手段收拾他們!
這種方式,甚至都不能稱爲行賄,而是正常的愛好來往,就算真個被人檢舉揭發了,那按察司也查不到什麼罪證。
“好在你不是嫡系那一脈,不然本座也只能宰了你了!”
誰不知道,錦衣衛殺人不眨眼!
緊接着一人從帷幔後走了出來,赫然正是消失好幾日的禁軍統領,左一刀。
聽見這話,宗鉞只是嗤笑了一聲。
“廢話就不多說了!”左一刀不耐煩地擺了擺手,“奉中山侯之命,送諸位一起去鹽場改造!”
陳豹嚇得臉都快要白了,道:“不是!卑職的母親和陳熊的母親是親姐妹,所以這才靠着陳熊舉薦,坐上了現在這個位置……”
“爲……爲什麼……”
“在這天津地界上,誰動得了我宗鉞?”
不過現在鹽場那邊出了事情,爲了不影響大家的利益,這一趟宗鉞還是要去的。
士子書生仰慕自家老爺,願意斥重金買他的墨寶回去臨摹,這有什麼問題嗎?
人的名樹的影,這位中山侯,現如今在大明官場,那就是可止小兒啼哭的狂徒兇徒!
然而接下來的一幕,卻是瞬間讓宗鉞察覺到了有些不太對勁,心中警鈴大作!
“陳將軍,這是什麼意思?”
中山侯!
湯昊!
“中山侯給陛下上了封密奏,誅殺平江伯陳熊全家,主要是嫡系那一脈!”
“四衛禁兵正千戶,錦衣衛正千戶,左一刀!”
這番話頗爲露骨,但屠滽也明白了大致局勢。
左一刀霸氣下令道,隨後扭頭看向了那陳豹。
動輒萬兩銀子,這就是都運使宗鉞的牌面。
“只要你老實聽話,按照本座的命令行事,等這一切結束之後,也不是不可以留你……嗯?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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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要是壞了眼前的安穩局面,損傷了各方勢力的利益,你陳豹最好想清楚後果!
半個時辰後,宗鉞默默放下了筆。
“他還要邀請所有運司官員去他府上做客?”
“敢問大人,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所以自家老爺行賄的方式,那就很是考究了。
哦,破案了,原來不是嫡親兄弟!
韓文簡單描述了一下湯昊的“發家史”,然後嘆了口氣。
“大司農,這位中山侯是……怎麼回事?”
“問你個事兒嗷!”
完了!
“嗯,他湯昊真的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