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孝天一眼就看出了顏思齊對自己這種船的眼饞,於是皺眉爲難的說道:“這個……抱歉了顏兄!眼下兄弟那邊也是剛剛開始建造不久,到現在爲止,那種單桅的快船纔不過只有四條,這種雙桅的卻只有這一條!
我那些手下的弟兄們也都眼巴巴的盯着,等着接新船呢,恐怕短時間之內,沒法讓給顏兄你呀!還望顏兄多多見諒纔是!”
顏思齊聽罷之後,多少有點失望,但是他也是明白人,這種利器對於他們這些跑海的人來說,就是命根子,豈能輕易送人,就算是拿錢買也不成,這東西首先要自己夠用,之後才能考慮賺錢的問題,於孝天說的很明白,眼下他手頭數量也很少,他手下弟兄們也都眼巴巴的等着接新船,所以眼下他想要,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不過顏思齊還是多打量了幾下這三條船,眼神中毫不掩飾他的羨慕之情。
“對了,顏兄!不知道褚彩老現如今來了沒有?”於孝天把話頭扯到了褚彩老身上對顏思齊問道。
顏思齊從於孝天的座船上收回了目光,搖頭道:“暫時還沒有到,我已經安排人在海面上接應他了,按理說他應該不會失約纔是,如果他不來的話,那麼以後他褚彩老就真是沒法再在海上混了!
於當家先到我寨子裡面歇息一下,咱們先喝點酒等着他便是了!”
於孝天點頭答應了下來,在顏思齊親自陪同之下,和顏思齊一起進了他的大寨之中。
就在於孝天抵達笨港的當天下午,褚彩老也終於帶着幾條船姍姍來遲,趕到了顏思齊所在的笨港。
聞訊之後,顏思齊再一次親自出去迎接褚彩老,並且非常熱情的將褚彩老也讓到了他的大寨之中。
褚彩老來到這裡的時候,一眼便看到了這裡笨港碼頭附近停泊着的那三條掛着海狼旗的飛字號快船,這真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呀!
要知道褚彩老可是前些日子被這幾條鬼船折騰慘了,南日島兵敗而逃途中,正是這三條鬼船和另外兩條鬼船集結成的一小支船隊,把他幾乎逼到了絕境之中,如果不是他夠狡猾,天黑之後立即棄掉了他的那條大福船的話,現如今他不是被當場宰了,就是該被海狼抓了回去,哪兒還會有今天呀!
所以褚彩老一看到這幾條鬼船,就恨得牙根都是癢癢的,恨不得趁着這個機會立即動手,將這三條可惡到極點的鬼船放火燒掉,方能解他心頭之恨。
可是即便是他再生氣,這時候他也不敢擅動,畢竟這裡是顏思齊的老窩,周圍都是顏思齊的手下和船隻,他即便是能燒了這幾條鬼船,恐怕顏思齊也不會讓他溜掉。
所以他乾瞪眼乾生氣,卻沒有一點辦法,只能讓手下把船靠上了棧橋,擡腿朝岸上走去。
顏思齊對待褚彩老也是非常熱情,雖然他和褚彩老不能算是很熟,但是以前也照過一次面,雙方都知道對方的老底,所以倒是也不嫌生分。
褚彩老強忍着心頭的怒氣,和顏思齊在碼頭上寒暄了一番,便被顏思齊讓入了大寨。
爲了這次於孝天和褚彩老的談判,顏思齊專門預備了一座大屋子,室內擺放了大椅桌案,茶具等等物品一應俱全,可見這一次顏思齊對於褚於二人能來他這裡談判,很是重視,因爲江湖上這種事情,對於能承擔中間人角色的人物,聲譽也是一種提升,如果這次他們雙方能談判成功的話,那麼對顏思齊來說,也無疑是一件好事,所以顏思齊對這次這件事很是上心。
褚彩老一到,於孝天也不耽擱時間,立即便要求開始談判,顏思齊於是趕緊將於孝天和褚彩老都讓到了他準備的談判大廳之中。
當於孝天隨着引領他的人來到談判地點的時候,擡眼便看到了一個花白頭髮的男子正在上下打量着他。
這個年紀大致在五十歲左右的男子,身穿一身錦袍,腰束一根白玉帶扣的腰帶,身材不是很高,但是卻顯得很是結實,而且精神很好,眼神犀利敏銳,絲毫不顯老態,朝那裡一站,便給人一種壓力感,這種氣質應該是久居上位者平時養成的,所以他不用問便立即猜到了這個人應該就是褚彩老了。
這次按照約定,雙方各自只帶三個人蔘與談判,於孝天將林易陽和趙麻子帶了過來,作爲他的談判副手,而褚彩老則將他的老營總管馬翔和那個差點被他活剝了皮的周師爺帶了過來。
於孝天見過褚彩老的這個周師爺,上一次見到他的時候,這個周師爺很是有點春風得意的感覺,雖然生活在海島上,但是這廝養的卻細皮嫩肉,鬍子也修剪梳理的妥妥當當,只是眼神中的那種陰鬱透出了他的陰損,破壞了他整體的形象,但是大致上來說,還是看着有點道貌岸然的樣子。
可是今天當他見到這個周師爺的時候,卻險一些沒有認出這個周師爺,因爲這次見到的周師爺幾乎快要瘦的皮包骨頭了,頭髮鬍鬚也顯得焦黃乾枯,臉上還有淤青色未曾完全褪去,精神也顯得很是有點委頓,明顯是受了很大的折磨,於是於孝天便暗笑了起來。
“這位不是周師爺嗎?許久不見,怎麼周師爺這次卻成了這樣?難不成身體有恙嗎?看來周師爺是要好好的調養一下了!”於孝天當看到褚彩老和跟在他背後的馬翔和周師爺的時候,忽然滿臉堆笑的直接先抱拳跟這個周師爺打起了招呼,言語之中稍微還露出了一絲嘲諷的意味。
於孝天這樣的做法頓時把褚彩老氣壞了,要知道他今天才是主角,而且不管是穿戴還是所站的位置,都可以看出來周師爺是他的跟班,可是這個姓於的居然卻先對周師爺打招呼,乾脆完全無視了他的存在。
其實在於孝天過來的時候,褚彩老已經遠遠的就盯上了於孝天,因爲於孝天的身材在這個時代沿海一帶顯得相當高大,頗有點鶴立雞羣的感覺,加之自身天生帶着一種不卑不亢的氣質,另外還有帶着他過來的那些顏思齊的手下對他恭敬的態度,他便可以猜出來這就是他恨之入骨的那個於海狼。
雖然他對於孝天恨之入骨,但是也不妨礙他暗自點頭稱讚他一下,因爲當他看到於孝天的時候,便看出來這傢伙雖然舉止沉穩,但是實際年紀並不是很大,最多也就是二十多歲的年紀,肯定不可能到三十歲。
以他這樣的年紀,雖然下海乾海盜的人也有不少,可是卻極少有人能像他一樣,經營出這樣一個局面,麾下擁衆數千,轄有船隻過百,而且還能將他這樣的大佬級人物擊敗,這一點就不得不讓人佩服了。
想想他褚彩老在於孝天這個年紀的時候,還整日在到處胡混,跟着人家跑腿,手下也沒有幾個,現如今雖然混成了海上的大佬,可是卻也耗費了他半生的時光,可是碰上於孝天這個後來者的時候,卻沒想到在這傢伙手裡面栽的這麼慘。
所以褚彩老看着於孝天心情十分複雜,頗有一種想要衝上去活活掐死這傢伙的衝動。
周師爺也沒有想到這個姓於的哪壺不開提哪壺,放着褚彩老視而不見,卻偏偏要來先給他打招呼,而且言語之中明顯透露出一種揶揄的意味,這其實就是在羞辱於他。
氣的周師爺臉色頓時變成了豬肝色,但是又無法翻臉當場發作,只能乾咳一聲抱拳道:“周某見過於大當家,在下近期偶感風寒而已,沒有什麼大礙,多謝於當家關心!這位就是我們的褚大掌櫃!”
顏思齊也在一旁看出了於孝天的這個小伎倆,於孝天放着褚彩老視而不見,偏偏越過他先給褚彩老帶來的這個師爺打招呼,擺明了就是要氣褚彩老,他怕雙方還沒有開始談,就當場鬧僵,於是趕緊笑着爲二人引薦道:“呵呵!看來二位當家的雖然交過手,但是還沒有真正的見過面吧!來來來!今天我顏某託大一次,就給二位引薦一下!
於當家,這位就是咱們兩廣和福建沿海大名鼎鼎的褚大掌櫃,想必不用我多說什麼,於當家也應該知道!
褚大掌櫃,這位就是海狼的大當家於孝天,於當家!別看年紀不大,但是着實是後生可畏呀!
二位這次鬧出這樣的局面,其實說白了都是誤會,只要大傢伙談開了,解開這個誤會,那麼以後便還是朋友!呵呵!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裡面我已命人準備好了上好的茶點,諸位還是進去談吧!”
“失敬失敬!原來這位就是褚大掌櫃呀!於某久聞褚大掌櫃的威名,卻直到今天才第一次見到褚大掌櫃,剛纔多有冒犯,還望褚大掌櫃多多包涵!失禮了,失禮了!”於孝天聽了顏思齊的引薦之後,立即滿臉堆笑的對着褚彩老抱拳說道。
於孝天也不故意以勝利者的姿態託大,表面上對褚彩老還是相當恭敬,但是他的話音落在褚彩老耳中,卻讓褚彩老感到非常不舒服,甚至於感到刺耳,總覺得於孝天這是在故意諷刺他的無能,什麼久聞他的威名,他要是夠威的話,豈會現如今被於孝天打的這麼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