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遇吉開始回頭。
他知道自己成功了,因爲坐鎮中路的他直到與所有建奴交錯而過,他也沒有看到那名勇悍的建奴首領,而建奴騎兵首領是不會無緣無故消失的,這說明,他被自己手下的勇士們成功幹掉了。
“休整!回報戰損!”
幹掉建奴首領,現在,就必須暫時停止攻擊。經驗告訴周遇吉,與建奴作戰,擊殺了他們的首領,不能夠繼續窮追不捨。建奴的軍事紀律異常嚴酷,當首領被殺,按照軍紀,士兵是不能夠逃回去的,失去自己的首領,這些士兵回去會被斬首,因爲他們等於拋棄了自己的長官,儘管是死去的長官也是不允許的,所以,周遇吉需要等待,而不是繼續與建奴拼命。
戰馬緩緩鍍步,雙方遠遠地對峙着。 Www ¤тTk án ¤¢ Ο
與周遇吉判斷的一樣,建奴的軍隊果然強悍,損失了最高首領,這些建奴騎兵仍舊絲毫不亂,隊形依舊是保持的非常好,這纔是久經沙場的戰士,周遇吉也不得不佩服這些建奴,他們的確很有紀律姓。
很久,周遇吉毫無所動,他仍舊在等,果然,不久,一名建奴騎兵飛馳而去,方向就是建奴的大部隊,周遇吉面露微笑...
得到消息的鑲白旗梅勒額真圖洛一陣眩暈,杜瑪勒死了,被稱爲鑲白旗第一勇士的杜瑪勒就這樣死了。
“授命格尼暫時擔任騎兵領隊,騎兵現在收縮,讓蒙古人去給我抵擋一陣,若不聽號令,就給我殺了他們!讓格尼在後面督戰!”圖洛已經有些頭腦混亂,現在讓騎兵收縮,讓蒙古人去抵擋,可那些蒙古人,他們根本就不是騎兵,只是騎在馬上的牧民,讓他們去對抗建州騎兵都對付不了的敵人,這無疑是讓他們去送死。
幾名騎手飛奔而去,圖洛想了想,總不能停下來,一旦出現明軍的援軍,後果不言而明,他決定還是趕緊跑最重要:“加快腳步,不要離開河岸,繼續前進!”
現在,建奴的大部隊是貼着子牙河在前進,子牙河也稱衛河,與更被北方向的永定河是天津衛的兩條主要河流。圖洛現在是缺水缺怕了,那次武清湖的大敗讓他記憶猶新。反正就是不會離開河邊,沿着河岸總不會再缺水了,而且,子牙河也等於一道屏障,他不用擔心來自南向的敵人,騎兵最怕的是泥濘的地面,再就是冰面,所以,圖洛絕對不會離開河岸。
兩千蒙古牧民彷徨的被驅趕着,他們已經被勇悍的明軍騎兵嚇破了膽,現在,竟然讓他們去攻擊那些殺神一樣的明軍騎兵。儘管不願意,可是在刀鋒的威逼之下,這些牧民還是屈服了,對着迎面緩緩而來的周遇吉,這些蒙古人連起碼的隊形都沒有,他們開始加速。
“衝散他們,然後勝利就是我們的!”周遇吉信心滿滿,這些被驅趕過來的蒙古人根本不足爲懼,只要自己開始衝起來,估計只需要一次衝擊,這些牧民就會崩潰。
事實說明,周遇吉太高看這些牧民了,在距離很遠很遠的時候,這些馬背民族的兒子可恥的再次逃跑了,他們向北,一直向北,好像北方就是他們的天堂,而事實上,那裡是他們家——草原。
剛剛被提升爲騎兵首領的格尼駭然的發現,蒙古人再次跑了,他們竟然沒有與明軍進行任何接觸。
格尼當然不會跑,他是驕傲的建州勇士,怎會可恥的逃跑避戰,現在,格尼必須出戰了。
對面的明軍騎手越來越近,隨着戰馬加速,格尼的開始心臟砰砰亂跳,他知道杜瑪勒的強悍,自己遠遠不是對手。這些明軍騎兵既然能夠斬殺杜瑪勒,當然也能夠殺死他。
“建州的勇士們,給殺光這些明狗!”
明明知道這是未戰先怯,知道是虛張聲勢,可格尼毫無選擇,嚴酷的軍紀、勇士的尊嚴讓他只有去選擇拼命。
依然是柳七在打頭陣,戰馬的速度很快,雙方剎那間就碰撞在一起,就像格尼自己預料的一樣,他根本不是對手,僅僅兩、三個接觸,新任騎兵首領格尼乾淨利落的落馬了。
圖洛再一次失誤了,也可以說,他過於的相信自己的騎兵,相信自己對大部隊的駕馭能力。運動中的步卒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形成有效防禦,當以柳七爲首的明軍騎兵出現身後,隨着距離的接近,建奴的步卒大部隊亂了,他們已經開始狂奔,這麼多人一起狂奔,這意味着是崩潰的前奏。
步卒永遠跑不過騎兵,失去了組織姓的建奴步卒爲了逃命開始拋棄裝載各種物資的車輛。圖洛同樣在逃跑,他試圖停下來組織防禦,可是回頭看到身後的情景,他痛苦的閉上了眼睛,僕從軍與戰兵的區別太大了,他們根本就不知道如何邊打邊退,這種無組織的逃跑嚴重干擾了戰兵的作戰,僕從太多了,正是他們的無組織讓大部隊形成了逃跑的狂潮。
隨着大量物資被拋棄,建奴的步卒已經亂了陣腳,就是圖洛發出防禦的命令,以現在的情況,恐怕已經無濟於事。
“穿插!”
周遇吉曾經參加過許多次與這類似的戰鬥,幾百人對幾萬,當然,那不是面對建奴,是面對大明境內的亂民隊伍。對於這種戰況,周遇吉輕車熟路,騎兵不能停下來,不能衝入混亂的步卒之中,他只需要在外圍不停斬殺那些落後的羔羊既可以了。目標是驅使敵人逃跑,給敵人制造恐懼,讓敵人更加混亂。
這就是所謂的“趕羊”,而“趕羊”的目的就是爲了給敵人造成崩盤。
柳七和周遇吉默契非常,當週遇吉開始向左,柳七就會向右,兩人各帶一隊騎兵在敵人的身後和北翼來回不停地穿插,同時,他們要斬殺那些落後的敵軍,這就是“趕羊”的精髓,他的效果就是製造混亂,讓敵人不停的逃跑,然後...目標是徹底擊潰敵人。
圖洛不明白,爲什麼會這樣?建州勇士什麼時候被明軍這樣驅趕,在他的記憶中,這種情形好像從來未有過,自己的軍隊彷彿就是被驅逐的綿羊,這好像應該是建州勇士對明軍的專利,現在,完全翻轉過來。
鐵蹄翻飛,一切掌握,只要見到落後的敵人,他就會被斬殺,人員數量太懸殊,周遇吉不會接受投降,他的目的就是殺人,徹底擊潰建奴。
幾萬人逃跑,想一想都很可怕,這種場景可以用鋪天蓋地來形容,讓人匪夷所思的是,後面追殺的人僅有一千餘人...
那些外圍的建奴騎兵已經放棄了抵禦,他們遠遠脫離在大部隊之外徘徊,不是他們怯懦,而是現在沒有人組織他們,失去首領的他們充滿着茫然,只是遠遠的眼睜睜看着明軍騎兵屠殺自己的步卒。這不是勇敢的問題,問題是沒有人來組織,在這種無比混亂的情況之下,沒有建制的盲目出擊等於上前送死。誰都明白這個道理,所以,這些建奴騎兵在沒有人領導的情況下只能旁觀,只能遠遠的避開。
一切按部就班,落後就意味着死亡,所有建奴士兵都在拼命的向前奔跑,身後是揮舞戰刀的明軍騎士在奔馳。周虎臣縱馬,揮刀砍翻了一名落後的建奴士兵,隨後,他暢快的嘶聲嚎叫:
“來吧!我們的狩獵開始了!讓我們屠宰這些羔羊,屠盡這些送上門來的綿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