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了,淮安大地稍稍顯露出一絲昏黃。
在這今秋之季,大明東昌候,當朝駙馬周虎臣回到了淮安。當週虎臣應付完當地官員,他出現在清江造船場,執掌造船廠的副將魯敬差一點沒有認不出這位大帥。
周虎臣變了,濃須和黝黑的臉龐讓他顯得更加沉穩,也更加威嚴。
這是一次前呼後擁,帶着全副依仗和欽差大臣名號,由禁軍來護衛的南行。周虎臣現在需要的是炫耀,既然已經做到,皇帝的恩寵要享受,不炫耀豈不虧死。
“巨型炮艦二十三艘,中型護衛驅逐艦五十艘,小型攻擊艦一百三十艘,還請大帥檢閱,不過...所有巨型炮艦和大部分護衛驅逐艦、小型攻擊艦都在舟山翁帥那裡,大部分水軍也都隨艦隊在舟山那裡進行訓練。”
魯敬在回報這幾年的成果,滿打滿算,幾年時間也就造出了二百餘艘,聽着並不多,而且,只有三種。
但這三種炮艦耗費了多少銀子、材料和人力?艦隊有多大的威力?
只有那些負責製造炮的管事和魯敬明白,這種鐵龍骨配上全新鋼製火炮的戰艦就是吃銀子的無底洞。周虎臣實際上還只是對艦隊的強大保持一種猜測,他對於海上作戰知道的很有限,但周虎臣也知道,自己的艦隊必定很強,絕對是現今世界上最強的艦隊。否則,當初鄭森也不會巴巴的要仿作自己的炮艦。
“辛苦了,魯將軍!”周虎臣向魯敬行了一個擊胸禮。
一個軍禮,一句話就夠了。魯敬不需要太多的誇獎,大帥的軍禮是對他多年堅持的一種肯定,魯敬可以受用終生。
“這是屬下的職責!”魯敬哽咽着單膝跪地,狠狠地擊打了在一下自己的胸膛。
這是周虎臣軍中最隆重的軍禮,魯敬在向自己的主帥致意。
周虎臣微笑道:“起來吧!所有的一切都值了,這支艦隊將成爲我大明的海上支柱。”
魯敬起身。他一抱拳:“在舟山的虞將軍和翁帥已經知道大帥回來了,他們讓屬下向大帥表示問候,並派人帶來了書信。”
一切都已經準備好了,行動的日子已經爲期不遠,周虎臣點點頭:“把書信呈上來吧!本帥後日去鎮江,記得明年加足馬力,造出更多更好的戰艦,過了明年恐怕就是艦隊縱橫海上的時間了......”
當週虎臣出現在揚州境內的時候,提前得到消息的現任揚州兼鎮江總兵許自強竟然跑到三十里之外早早的在等待。
不但是老熟人許自強,周虎臣竟然在歡迎的人羣中看到時彬。那個曾經傾力給自己帶來幫助,俠肝義膽的的商人。時彬的兒子時破山現在就在周虎臣的軍中,不過時破山沒有隨周虎臣出關征戰,因爲時破山是水軍千戶艦長,他現在在舟山。
揚州的停留很短暫,離開熟悉無比的揚州後,不遠就是鎮江。
幾年不曾回來,鎮江已經完全變了模樣。那簡陋的住房和工坊已經完全翻新,工坊和居住區也擴大的一眼望不到邊。
首先是鎮江相迎的文官。隨後是周虎臣手下駐守鎮江的將領們。
緊跟着,陳星、周沫、劉文進、候遠山,還有譚有田與他的侄子譚永等,一個個熟悉的身影出現歡迎的人羣之前。沒有看到陳守業。周虎臣心中突然感到一陣緊張。
周虎臣對着陳星就忐忑的問道:“陳老匠首呢?”
陳星紅着眼睛向前一步:“少帥,家父在去年就...去了,臨走前還在時時念着少帥!家父說...他想再見少帥一面...來世還會追隨少帥......”
那個總是和自己打牙,一起談笑風生的老人。他熟悉的面孔彷彿再次出現在眼前,他總抱怨自己很累很累,可總是又任勞任怨的投入繁忙的工作。他無所不能......
這個老人可敬而又可愛,他就這樣無聲無息的走了。
但陳守業留下了無數的財富,爲了表示自己對陳守業敬重,周虎臣伸手脫帽。
人生有歡樂,有相聚,也有悲傷......
“今天,緬懷我們的長者,他是這個作坊的奠基者之一,爲了這個作坊,爲了這個國家獻出了無數的心血和操勞!陳老匠首雖然走了,但他會永遠活在我們心中!讓我們記住這個名字....陳守業,一個華夏軍工里程碑上註定璀璨無比的名字!
陳星,我記得曾經許諾過,你的兒子將是我的弟子。今天,就在萬千人矚目下,我們舉行這個拜師儀式,讓你的兒子繼承陳老匠首的衣鉢,我們仍舊在一起,而且會永遠在一起......”
淮安之行有欣慰,也有淡淡的悲哀,同時,也有新生力量的崛起。陳星的兒子今年正好十五歲,周虎臣給他取名陳夏,字中華,作爲周虎臣的唯一弟子,陳夏將追隨在周虎臣身邊,而且將是永遠。
無錫的深秋帶着那份蕭瑟。
當心中五味雜陳的周虎臣到達無錫,註定又是悲喜交加。
姑丈馬國計和姑母明顯的老邁了,當兩位老人看到完全變了摸樣的周虎臣,當認出了他,儘管早就有所準備,但還是禁不住一陣驚喜。
隨後是馬平安,這位當初總是給周虎臣創造機會的表兄也留起了長鬚,讓周虎臣不得不感嘆歲月的流逝之快。
周虎臣的目標當然是自己小表妹,他是一個遵守承諾的人。現今的表妹也已經過了二十歲,苦苦的幾年等待,是何等的辛苦,也不知道是否改變了模樣。
按照傳統,娶妾只需要默不作聲的用小轎接走就行,不能大張旗鼓。何況,周虎臣身份極其特殊,因此。周虎臣這次來無錫極其低調。而讓周虎臣意外的是,當姑母和姑丈,還有大舅哥選擇了迴避,他卻碰到了一個大難題。
大眼睛的翠兒擋在面前,她滿臉嚴肅:“侯爺,我家小姐說現在不想見您!”
擋在眼前的赫然是兩個昔日的小蘿莉,這兩個小蘿莉也成了大姑娘,還跟在惠兒身邊。很熟啊,怎麼這樣一本正經?
不是不見,是現在不想見。周虎臣明白惠兒不見自己的原因,有很多也很深的怨氣,同時...現在還不知道哭成什麼樣。
女人是需要哄的,周虎臣理解:“那我...就等等。”
半個時辰過去,喝了一肚子茶,周虎臣再次回來。
“侯爺,我家小姐說了,現在不想見您。”這次是珠兒,不過依舊是滿臉嚴肅。讓周虎臣一陣無奈。
“那...我就再等等。”無奈的轉身,周虎臣要忍,要忍住,咱繼續等。誰讓自己這一跑出去就是幾年呢。
半個時辰過去,再次喝下一肚子茶,周虎臣回來了。
“侯爺,我家小姐說了。現在還是不想見您。”
一個時辰都多了,周虎臣的耐心被消磨的差不多了,這要等到什麼時候啊?
“我...還是繼續等吧!”猶豫了一番。還是繼續等吧,已經讓小表妹等了六七年,讓自己等一兩個時辰並不過分,就是等一兩天也要忍。
精誠所至,金石爲開嗎!繼續等,無奈的回到客廳,周虎臣看着眼前的茶水一陣反胃,還要繼續喝茶嗎?
“侯爺,您請喝茶?”
仍舊是那名僕婦,已經伺候了自己一個時辰,估計還要伺候很久。周虎臣點頭:“上茶,再來盤子點心,餓了。”
僕婦低眉順眼,一個萬福後說道:“回侯爺,今天也不知道爲什麼,家中沒有點心。”
“水果也行!”
“回侯爺,水果也沒有了!”
周虎臣就納悶了,這馬家沒有這麼寒酸吧?沒有點心可能是吃完了,怎麼會碰巧連水果也沒有?
“堅果之類的也成!”
“堅果早晨好像全都被送到了小姐屋裡。”
這不是巧合吧?周虎臣看向僕婦:“就是說,除了喝茶水,什麼吃的也沒有是嗎?”
“侯爺...可能是這樣吧。”
什麼可能,這是逗女婿?周虎臣感覺一陣好笑,這世界逆天了,兇名赫赫的自己原來被耍了一個時辰!
被耍了就被耍了,這也沒辦法,周虎臣知道自己來幹什麼,這種事總不能蠻橫,否則會讓天下人看一個大大的笑話,成爲笑柄再被野史記錄下來可就悲劇了。
“侯爺...”僕婦說話有些磕磕絆絆:“其實...點心和水果之類的都在小姐屋裡,您...不明白...”
“我不明白什麼?”周虎臣笑了:“逗我也沒什麼,侯爺我什麼身份?不會惱羞成怒,這你放心,若是要紅包,我這就讓人準備,人人有份,一人一個大紅包!”
“侯爺,不是這個問題...”
“那是什麼?”周虎臣感覺有些詭異,這馬傢什麼時候變成這麼神秘?
“侯爺...您想過小姐身邊的...翠兒和珠兒嗎?”僕婦低着頭,說話依舊是磕磕絆絆。
“想翠兒和珠兒......”
周虎臣終於反應過來,不是惠兒不想見自己,她非常想!
馬惠現在巴不得趕緊跟自己走,但是,惠兒要給自己的兩個丫鬟打掩護,至於拖延時間和沒有吃的都是在爲兩個衷心的小丫鬟再在打算。
惠兒跟自己走了沒關係,可是,兩個跟着她的丫鬟翠兒和珠兒的年齡已經遠遠過了婚嫁的年齡。以她們的身份打發出去也不會找到什麼好人家,就是找了好一些的人家,也不過是做小妾或者填房。貼身丫鬟是小姐的身邊人,通常情況下,這種貼身丫鬟同時也是屬於主人的暖腳丫鬟。可是...周虎臣的身份太特殊,他是當朝駙馬,周虎臣妾室的貼身丫鬟不帶走,將來怎麼辦?周虎臣若是不收,誰敢娶過去?就是有人敢娶,周大侯爺的面子怎麼辦?
惠兒在保護自己的貼身丫鬟,同時,在給周虎臣暗示,爲了面子,也爲了以後不出現麻煩,不能把兩個小丫鬟留下,要光明正大的帶走。這是一種不留後患的做法,而對於翠兒和珠兒這樣的下人來說,這是她們最好的人生。如果周虎臣不把她們帶走,那註定對她們是一個不太好的結局。
怪不得兩個小丫鬟表情極不自然,想明白了,這還不好解決。
“本侯明白了,謝謝解惑!一會讓人給所有下人一個紅包,給你封一個最大的!”
在僕婦的連連道謝下,周虎臣起身,也不喝茶水了,他施施然的邁着八字步重新回到了閨房前。
“翠兒~珠兒~都過來!”
兩個小丫鬟應聲而來,周虎臣開始仔細端詳兩個漂亮的小丫鬟,別說,出落得更水靈了,收就收了吧!
直到看的兩個小丫鬟低着頭再也不敢亂動,周虎臣終於行動起來:“去給老爺我拿些吃的來,我可是餓壞了,填填肚子,咱回家了!”
“是,老爺!”
身份被確定,脆生生啊!悅耳動聽,周虎臣算是明白了,這兩個漂亮的小丫鬟就等着叫這聲老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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