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沈家的生產進入了正軌,涿縣漸漸地就平靜了下來。但是明眼人都知道,這不過是假象,真正的風暴,隨着沈家交貨日期的到來,已經漸行漸近了。
這期間,沈家母女三人都住在莊園裡,只有沈記的掌櫃趙滿福和李峰在城裡鄉下來回跑。只是這些天忙着沈家的事情,盧明遠的學堂是沒法去了。李峰告了假,盧先生就只好教授那一幫屁大點的孩子們。
一切進行的都很順利,纔不過三天的時間,工匠們已經熟悉了流水線的生產方式。而且又有二十多個靈巧點的莊丁,在經過了培訓之後,被分配到流水線上工作了。按照現在的進度,最多到八月上旬,這批木器就能夠全部完工了。
不過等到了七月二十五的時候,傳來了兩個消息,讓李峰不得不重視起來。
第一個消息是一個叫做馮五的馮家下人透露的,他說現在馮家已經騰出一片院子,招收了好些人手,說是要準備開始製作玻璃。馮五平常好賭,結果欠了一屁股的債,李掌櫃便將這個事情告訴了李峰。李峰自然是樂意在馮家佈置一個自己的耳目,便叫王寶花了些銀子,將馮五收買了。
第二個消息,是京城傳來的。據沈記在京城裡的人員得到的消息,這兩天,京城裡的各大商行裡,傳出了一個消息,說沈記的玻璃乃是涿縣的一個叫李峰的小子做出來的。因爲這個消息,已經有不下幾十撥人馬前往沈記在京城的駐地打聽過。
李峰揹着手,在王寶和沈芳的注視中,來來回回踱了幾十個來回,這才轉頭問他兩個道:“這是馮家的陰謀,你們覺得下一步,馮家會怎麼做?”
王寶和沈芳連連搖頭,這裡面的關節他們哪裡能夠想通。
李峰擡頭看向馮家的方向,皺着眉頭說道:“這肯定是馮家的陰謀,但是,他們爲何要這麼做呢?馮家的作爲來看,他們對玻璃的製作技術,勢在必得。那麼現在京城裡傳出去的消息,也必然是馮家放出去的!”
“他們放出這個消息,對他們有什麼好處?”王寶一臉的迷茫。
“放出這個消息,必然會有人對我們奇趣閣的玻璃生產技術覬覦。我李峰又沒有什麼背景,那麼勢必會有許多人會來找我,威逼利誘,想要得到這個技術。我估計,馮雪晴那個小妞,是想要等我堅持不下去的時候,再來和我談條件,那時候,也許我就不得不就範!”李峰在腦海中飛快地盤算着,經歷過後世的無數商戰,對於馮雪晴的這一招放狗攆狼的戰術,自然是很快就明白了。
沈芳還是有些不明白,出言問道:“如果馮家像峰哥說的那樣有權勢,何必費這麼大的周折,直接動用那個叫魏什麼的死太監,不是直接就能夠達到目的了嗎?”
李峰揹着手,走了幾步,答道:“馮家所依仗的是馮銓,但是馮銓現在職位不高,在魏忠賢那裡,也不是很重要的人物,因此權力有限。如果直接動用了魏忠賢的力量,那麼很可能這果子都要被魏忠賢摘走了,到時候馮家恐怕得不到多大的好處。因此,馮家纔在商人裡傳佈我們奇趣閣會生產玻璃的消息,相比而言,馮家對付起商人來說,要簡單一些,也唯有這樣,馮家最後才能得到最大的好處!”
聽完了李峰的分析,王寶和沈芳不由得滿臉愁容。要說這奇趣閣開門一個月的時間,最開心的恐怕就是他們兩個了。因爲在奇趣閣中佔有股份,所以奇趣閣越是賺的錢多,他們的紅利也越是多。短短一個月的時間,他們就成了小康人家,而且李峰這個東家,又十分的隨和,對他們也很好,因此他們兩人也是將這奇趣閣當成了自己的家一般。可是按照李峰的說法,奇趣閣眼看就要遇到大災難了,如何教他們不緊張。
“東家,這可怎麼辦?難道我們只好眼睜睜的看着這玻璃技術被馮家拿走嗎?”王寶十分不甘心地問道。
“當然不是!”李峰微微一笑,“既然他們馮家想要,那就來取吧,只要他們有錢!”
果然不出李峰所料,這天中午的時候,奇趣閣裡,就來了一位不速之客。這位客人的名字,叫做魏春林,是京城一家老字號萬福堂商行的掌櫃,同時他也暗暗透露,自己和當朝某位大官有些勾連。其實這是一種十分隱晦的提法,這就是暗示奇趣閣的主人,老子這是某位大官家的產業,你敢不買賬?
但是魏春林前來,並沒有見到李峰,接待他的,是王寶。
“王掌櫃,你們奇趣閣這玻璃的生產技術,我們萬福堂很感興趣,只要你們和我們合作,那麼我們萬福堂給你們一成的股份如何?”魏春林一臉的傲慢,他代表的,是達官貴人,在他看來,這件事情,已經是探囊取物,手到擒來。
王寶卻是一臉的謙虛,連連拱手打着哈哈:“魏掌櫃能夠看得起我們奇趣閣的這技術,不勝榮幸!只是我們東家最近很忙,這幾天到山西去聯繫買生產玻璃的原料去了,恐怕要過十多天,才能回來和您討論這件事了!”
“哼!”魏春林雖然十分不滿,可是卻也沒有辦法,人家東家不在,掌櫃自然不好做主,於是他只好撂下了幾句隱隱的威脅之語離開了。至於那個“去山西買材料”的李東家,這個時候,正在奇趣閣後堂的一間小屋子裡看書呢。
打發走了魏春林,王寶連忙就去向李峰彙報:“東家,果然有商家來了,而且來者不善!”
李峰哈哈一笑,道:“這纔是剛開始,好戲纔在後頭呢!”
果然,這天,就有四五家京城的商家趕了過來,開始試探奇趣閣的態度,不過都被王寶以李峰去山西買材料爲由,擋住了。
與此同時,在京城另外一個傳言,在更大的範圍內傳遞開了:“涿州奇趣閣會生產玻璃,但是最近受到奸人威脅,想要將此技術出售,欲購從速!”
這次的傳言自然是李峰授意沈記特意傳出去的,用他的話說,這一招叫以毒攻毒。
此言一出,頓時一下子就攪動了京城的商界,但凡是稍有點實力的商家,都紛紛派人向涿縣趕來。一時間,在涿州沈家的招親大會之後,涿縣這個小縣城,一下子又熱鬧起來。與上次書生雲集不同的是,這一次前來的,是京城的商家掌櫃。
短短兩天的時間,就有一百多家京城來的大小商行的掌櫃們,雲集此地,似乎這個小小的涿縣,成了大明王朝的金融商業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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