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談不上沮喪,但他並不在意將自己在政治上的經歷說出來,至於朱檀能不能理解,能不能學到,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總之他可以肯定,此次朱檀提升侯位,拯救了太子,將來可能會有一些波折,但是絕對不會有什麼致命的事情發生,自己的女兒綠竹也沒有受到什麼影響,這就已經很好了。
若是朱檀知曉葉紳心中所思,定要說老葉你還是嫩了點。
你不明白,當嘉靖登基的時候,我們這些皇親國戚,是多麼的悲慘!
吃飯的時候,一個下人在張威耳邊低聲說了一句。
朱檀看到這一幕,說道:“怎麼了?”
張威屁顛屁顛地湊上來,“邵喜不是侯爺派我去看着的麼!這兩日,邵喜與周家人走得很近,甚至與定西侯蔣壑、錦衣衛統領張嶽等人也有來往。”
朱檀道:“定西侯蔣壑和錦衣衛統領張嶽是誰?我從來沒有看到過。”
勳貴包第一時間就查到了徐光祚。
“這不是親戚嗎?蔣壑和張嶽,一個是王太后外甥的女婿,一個是瑞安侯王源的女婿;一個是張嶽的女兒,是王源之子王橋的女兒;而王源的女兒,則是定西侯蔣壑的女兒。”
朱檀咂了咂嘴,王太后的外甥?
“這兩個傢伙,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都給我看着。”
葉紳靈機一動,插話道:“這件事,我也略有耳聞,似乎與去年的鄉試之事有些關係,邵喜與王源兩人,應該是因爲一年前的府試之爭。”
朱檀對王太后頗有幾分好感,於是便要詳細的問一問。
“葉先生足不出戶,卻是什麼都知道,你聽說過麼?你說說看。”
葉紳聽到朱檀調侃的語氣,卻是不以爲意。
“上一次,唐寅參加了天府鄉試,中了狀元,被御史臺志爲難,因爲他看唐寅不順眼,所以在上一次的科舉中,唐寅輸了,後來蘇州縣令曹鳳幫忙,唐寅中了進士,聽說曹鳳與瑞安侯王源都是其中之一。”
朱檀立即被勾起了興致,唐寅!唐伯虎啊,想不到唐伯虎竟然在前年就考中了狀元,真是讓人大跌眼鏡啊!
這不是說,他要在這一屆的科舉中,成爲一名狀元嗎?
朱檀立刻搖了搖頭,他明明知道唐伯虎是個落榜的人。
還因爲一件事,被貶爲小官,還和妻子離了婚。
葉紳接着道:“唐寅在江南頗有名氣,瑞安侯、昌化伯、曹鳳等人,都很欣賞唐寅,當年唐寅赴京趕考,也是曹鳳出錢資助的。”
“難道是唐寅到了?”
朱檀不禁有些心癢難耐,真想和這位在民間極富盛名的史書上好好談一談,談談四賢,談談秋香,多好啊!
李紳聽得直皺眉。
“我之前說過,邵喜和瑞安候兩個人蔘與了禮部會試,也是因爲唐寅,據說唐寅可以用錢買試卷,而且蔣榮還將這件事情牽聯到了李東陽和劉健身上,再這麼拖着,遲早會出問題。”
朱檀再次回想,唐寅確實有過一次意外,其罪名便是科場舞弊。
不過看起來,這件事和唐伯虎一點關係都沒有,他只是被人給害了而已。
算了,反正都來了,幫個忙也是應該的,就當是完成自己的夢想吧。
朱檀也總算明白了結交葉申對自己的幫助和幫助,寄希望于徐光、昌、郭寧、馬璁,這些官場上的事情,他哪裡知道?
可是,他的名聲實在是太差了,寧王對唐伯虎根本就不感興趣,所以,他必須要忍住。
不過,邵喜跟王太后的侄兒,可不是什麼好東西。
唐伯虎捲入這次的考試作弊事件,很可能也與這兩個人脫不了干係,所以,一定要阻止他們繼續囂張下去。
朱檀翻了翻白眼,轉移了話題,說道:“我已經和我家大哥斷絕了關係,生意也斷了,但鹽引的事卻不能就這麼算了,聽說一些勳貴和皇親國戚,時不時就會要求拿到鹽引,擾亂市場,對我們不利。”
葉紳是這麼想的,而徐光祚他們則是故作高深。
徐光祚砸吧砸吧嘴巴,“二哥,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不允許任何人插手,如果市場上有私鹽,那就是我的,不管是什麼人,都要打壓下去,既然大家都來了,那我們就制定一個計劃,將鹽引的市場完全壟斷,至少要將整個京城的鹽引都佔爲己有。”
葉紳手中的杯子都快摔到地上了,他這纔剛開始!
朱檀在他面前談論私鹽專賣,是不是在自己臉上狠狠地抽了一記耳光?
朱檀接着道:“別的商人都是一次交易,而我們卻是不一樣,他們要的是穩紮穩打,照顧好每一個人,我的妹夫就是這麼摳門,連他的衣服都是破舊的,我作爲他的妹夫,自然要給他弄點生活費!”
好吧,葉紳不說話了。
弘治皇帝朱佑樘的勤儉節約,誰都知道,他剛繼位的時候,連江南送來的華服都不肯送,聽說他的飲食也都是普通貨色。
朱檀是一個孝順的忠君之人,葉紳倒要聽聽楚天要說什麼。
一聽說有賺錢的機會,就連京城三大才子中的兩個,就連馬璘也來了興趣。
馬文升在官場上混了這麼多年,也沒錢蓋一棟樓。
馬璁這幾日在京中三大才子身邊,看到他們賺得盆滿鉢滿,也是羨慕不已!
楚鮮雖然不懂經商之道,但在官場上,他只需要模仿電影和電視劇中的動作就可以了。
“第一,我會告訴皇帝,從現在開始,這件事只能由我一個人負責,誰也不能動,第二件事,就是打壓那些反對我的商人,讓他們把我關起來,然後我再把他們全部關起來,這樣他們就可以獨佔所有的資源,包括物價。”
徐光祚一拍手掌:“那就好,我也去,二哥,你說吧,你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郭寧補充了一句:“我可以向錦衣衛借一名百戶,他們都是騎兵,應該能撐得住場面。”
葉紳沒有說話,朱檀卻是直接把工作交給了自己的岳父大人。
“葉先生,你可以起草一封參議,將那些王公貴族、皇親國戚以及鹽引的事情都抖了一遍,主要針對周家人,還有昌化伯邵喜,他雖然是做翡翠的,但應該也參與過兩淮的鹽引,所以纔會讓他參與進來。”
“侯爺,我怎麼辦?”馬璁見沒事了,有些擔心的問道。
“你有要事在身,皇上讓我監督你改良炸藥!我們可以說,我們要用鹽,豎起旗幟,讓那些勳貴閉嘴!”
葉紳不禁有些欽佩,說到做壞事,這位新任建昌侯還真有一手。
如果朱檀真的能煉製出來,那他對京畿鹽業的掌控,也就不遠了。
wωw◆ тт kΛn◆ C〇 朱檀還沒有結束!
這段時間以來,他一直在爲京內的混亂而苦惱,他也是罪魁禍首之一。
因此,最好是自己說了算,至少可以掌控全局。
“除了私鹽,還有一些外地的商人,比如煤炭商人,還有外地的小販,都要集中在一起,明天我就和皇帝說一句話,讓他們把京中的生意都收走。”
朱檀的主意是在大明建立一支軍隊,暗中代替官府的捕頭,自己來做這件事情。
所有人都要聽從他的命令,這樣一來,這座城市的安全就會得到極大的改善。
最後,朱檀又喊來張威,讓張威去街上找幾個地痞流氓。
不過該聽的還是要聽的,沒有他的同意,誰敢欺負她,他就揍誰。
打定主意,便動手,朱檀還拉着葉申寫了好幾封參議。
就是沒有迴應!很快,他就被提拔到了尚寶司,辭去了自己最喜愛的科舉言官之職。
而伴隨着朱檀的謀劃,建昌侯之名在京城裡也是褒貶不一。
大街上,也有不少身穿紅衣的人,大多都是地痞流氓。
他們負責的事情很多,包括上廁所,上廁所,下廁所,甚至是走私食鹽的。
通過那紅衣服的宣揚,人們才逐漸明白,那些與民有密切關係的街道,全都落到了建昌侯家的手中。
不過也有一些人,卻很滿意,他們現在的生活,就像是菜市場一樣,蔬菜、煤炭、食鹽,都變得更加的便宜了。
不過,那些想要混到這個位置的人卻是叫苦不迭,而且,他們大多都是和一些有頭有臉的人物有關係的人,對楚暮指指點點。
周壽與周彧頗爲惱火,跑到宮中求見太皇太后周氏。
周氏見過一次,便不再理會,若是想要再見,便推說自己的病,兄弟二人都沒有勇氣繼續往前走。
雲慶侯府內,周彧一臉不悅:“兄長,那個朱檀實在是太過分了,我的鹽引已經無人再接了,而且朱檀的下人還霸佔了通州的港口,將我們三條船上的鹽都搶走了!”
周壽的臉色也是微微一變。
“他仗着皇上寵愛,什麼事都要管,不如等一等,他這樣做,不僅會傷害我們,還會傷害到王公貴族!你還能忍得住?”
周彧被他說得有些不爽,“兄長,輸了銀子是一回事,難道我們連面子都不要了嗎?”
“憲宗陛下一走,我們就沒有面子了,我們兩個叔叔,又不是憲宗的叔叔,根本不是張家兩個人的對手,所以,我們必須要低調!”
周壽正說話間,便有僕從前來稟告,說是昌化伯邵喜前來拜見。
周彧忽然興奮起來,“兄長,邵喜與朱檀也鬧得不可開交,要不我們讓他去對付朱檀吧,他可是有三位皇子的侄子!邵太妃以前可是很受寵的,就算是皇上,也要賣她一個面子。”
周壽也是這麼想的,可是邵喜一進門,就絕口不說生意,也不說自己被朱檀欺負,反而說到了這次科舉。
葉紳說的沒錯,邵喜確實是唐寅和唐伯虎的朋友,對唐伯虎非常欣賞。
不過,第一個引見的人卻是關鍵,這個人名叫徐經。
徐經出身於南直隸江陰,家中鉅富,與邵喜一起經商,邵喜早年從事的是雞血石生意,而徐經的父親,則是負責管理田黃石的人。
徐經與唐伯虎是這一屆的科舉狀元,他們兩個人都是一年前就到的,這兩個人在京城裡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有樑儲,有欣賞唐伯虎,有欣賞徐經,有程敏政有大臣,有李東陽有宰相。
唐伯虎家境貧寒,連去京城的路費都是徐經出的,不過徐經豪有錢,唐伯虎也算是他的好朋友,京城的一切開銷,都是徐經出的。
周彧見邵喜東拉西扯,便插嘴:“昌化伯,此事與我等何干?這是要作弊嗎?我們無權干涉!”
周壽對這件事還是很謹慎的,大明王朝對於作弊的懲罰是很嚴厲的。
哪怕他們是旁系,一個是侯爵伯爵,只要牽扯進去,後果不堪設想。
邵喜微笑道:“徐經與我關係不錯,這段時間,他與樑儲、程敏政甚至李東陽都有來往,我也聽到了一些風聲,我總感覺這裡面有貓膩。”
邵喜也不拐彎抹角,直接道:“這段時間,建昌侯褚婷鬧得整個京城雞飛狗跳,百姓們對他的不滿,樑儲與李東陽都有所耳聞,李東陽更是砸了茶杯,對着楚楚破口大罵。”
王公貴族與外姓人的鬥爭,更多的是爲了臉面,最多也就是一些皮肉傷。
不過,要是和那些大臣們打一架,那才叫精彩呢。
周氏兄弟聞言,頓時來了興趣,若是李東陽和朱檀打起來,朱檀怕是要吃虧。
朱檀固然受寵,可是李東陽又是誰?
朱佑樘在朱佑樘還是太子的時候,就曾經教過他,所以對他還是很看重的。
周彧忙不迭地點了點頭,“不過,我們又豈會任由李東陽與朱檀爲敵?兩者之間,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矛盾!”
邵喜笑呵呵的說道。
“另外,刑部尚書蔣榮,參了馬文升門下的李東陽、劉健,馬文升的兒子馬璁與朱檀走得很近,他們之間的關係,豈不是天衣無縫?!”
周氏兩人這才反應過來,原來是江瑢在參議李東陽、劉健。
想不到竟然與朱檀有關,也怪不得李東陽在聽見朱檀的時候,會把茶杯給砸了。
邵喜將他的打算說了出來。
“我知道了,八成是真的,主考官是李東陽,副主考官是樑儲,程敏政,我已經讓人去聯繫姜榮,給他錢,讓他通過,這一屆,姜榮一定能通過,但他是作弊考上的,到時候,江瑢肯定會借題發揮,將他和他父親一起拖下水,就算他現在很受寵,皇上也不會允許他作弊,到那時,他的日子就不好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