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熙書剛到大明門就碰見趙一龍出來,張開望正在會客王自簡,官至戶部郎中的王自簡是趙吉安的同鄉。
藍熙書心裡有了數,趙一龍也沒深說。
藍熙書就把白話文一案有人向皇上打黑報告的消息告訴了趙一龍,藍熙書當然沒說自己首當其衝,而是憤慨的概括了整個衙門,這性質就不一樣,張開望是錦衣衛老大,最先不舒服的應該是他,首當其衝的也應當是他。
自打藍熙書提議丁啞扈從皇太孫赴江浙,並提議自己接掌南鎮撫司以後,趙一龍心裡幹勁十足對藍熙書的敵意頓消,藍熙書這麼一說,趙一龍眼睛眼睛亂轉:“怕他作甚!我們有鐵證。”
趙一龍所說的鐵證也就是貓二等的口供,他自我感覺掌握了不少。
“萬一他的人翻口供呢?絕地反擊,這種事屢見不鮮啊!”藍熙書搖搖頭,神色嚴峻的說:“只有外部力量才能讓人信服。”
藍熙書當然知道趙一龍肯定知道王自簡來的目的。
“寶鈔提舉司一案有重大進展,這還不夠嗎?”趙一龍嘿嘿笑了。
藍熙書心裡說還不夠,不過激起了趙一龍同仇敵愾的心,藍熙書就要這個目的,別看張開望有些事貌似對自己倚重有加,但是在心腹程度上趙一龍纔是他的嫡系,看趙一龍自信滿滿藍熙書並沒有多說一些。
就在這個時候天眼通派人來,藍熙書知道有急事也不等張開望了,故作憂心忡忡的又說了幾句就告辭了。
天眼通找他真是急事,火上房了,井貌安和耗子打起來了。
怎麼最近井貌安逮誰是誰啊!
一定事關井藍衣,只要關係井藍衣,井貌安現在是逮誰跟誰急。
北衙門剛被丫無雙熱鬧了一回,大家的話題還沒淡,這不,內訌了。
胡大疙瘩在衙門口等着藍熙書,一把一把的抹油甩汗。
藍熙書下馬,耷拉着臉往裡走,大青石獅子丫無雙回力鏢留下的痕跡還在,看着獅子猙獰,藍熙書無名火就大,今天什麼日子,都不過了?
“具體爲啥誰也不說,耗子不說,井貌安就說了耗子一句那個啥井藍衣了。”胡大疙瘩透着虛,他被藍熙書指使幹過這勾當,他揣測藍熙書是不是也讓耗子去了,他不明白藍熙書這要幹嘛?接二連三的讓人戳井貌安的肺管子?
“胡說!這也信?耗子爲人你不知道啊!井貌安豬腦子你也豬腦子啊!”藍熙書忽然想到另一層,心裡咯噔一下。
挺安靜,沒雞飛狗跳的啊!
等過了正堂過了內堂,在通往官監的天井裡藍熙書看到了讓他噴鼻血的一幕。
耗子和井貌安斜對角站着,中間站着支架子的天眼通,李四樹和知了猴正攔腰抱着井貌安用吃奶得勁往後拽。
很多的錦衣衛雜役都躲得遠遠的看着。
井貌安手裡一根也不知哪來的竹槓子正衝着耗子亂舞,天眼通驚跳閃開。
“天眼通!你敢護着這個禽獸不如的耗子,我就跟你絕交。”
井貌安瞪着血紅的眼睛正嘶喊着他看見了藍熙書。
井貌安立馬啞巴了。
藍熙書簡直氣炸了肺,一腳踢翻了給犯人送飯用的木桶,旁邊的雜役嚇得差點尿了褲子,出溜閃到牆根兒。
藍熙書眼睛突突冒火就看着井貌安一個人。李四樹和知了猴鬆了井貌安,井貌安竟然回瞪着藍熙書還一個勁兒的呼呼直喘。
天眼通鬆了口氣,抖抖酸脹的肩膀站到一邊,一回頭忽然衝圍觀的一猙獰鬼臉,圍觀的呼啦鳥獸散了。
李四樹撓着鼻子給知了猴使了個眼色,兩人蔫不拉幾的也退到一邊。
“長本事了井貌安!”藍熙書冷冷看了一眼井貌安:“跟我來”
說完藍熙書轉身擡腿走人:“耗子來!你們該幹嘛幹嘛去!”
天眼通恩呢,走近藍熙書跟了兩步:“丁啞剛纔來了,他……”
藍熙書不動聲色:“我知道,張大人讓他扈從皇太孫赴江浙,我剛知道,哎!人呢?”
“走了!”天眼通看看藍熙書聽完沒說什麼看看旁邊氣哼哼的井貌安就退了。
藍熙書鼻孔裡哼了一聲。
井貌安擰着勁兒跟耗子跟着藍熙書轉到內堂,藍熙書坐下,井貌安不坐,耗子無所謂在靠門的官帽椅上坐下來。
井貌安一看藍熙書四平八穩的坐好不急於問緣由,他急了氣呼呼的指着耗子說:“你知道耗子幹什麼去了嗎?”
藍熙書看看耗子抹搭下眼皮:“他是不是也招惹井藍衣了?”
耗子嫌藍熙書說話難聽脖子一扭:“我是跟蹤去的!什麼招惹?”
“放屁!井藍衣就在,一直在藍衣繡坊。”井貌安臉都紫了指着耗子大聲呵斥:“你居心不良!還狡辯!你知不知道什麼叫廉恥?什麼叫朋友妻不可欺?”
這句話很是刺耳,藍熙書覺得自己的臉被狠狠掌摑了一把。
“井貌安!”藍熙書粗暴的一拍桌子:“你跟井藍衣什麼關係?”
井貌安愣愣的憋出一句:“我認定井藍衣是我的女人!”
“要你命的女人!”耗子頂上一句:“井貌安!多年的兄弟你就這樣認爲嗎?”
藍熙書忽然打斷耗子:“井貌安你先下去,我有事跟耗子說,回頭我找你!”
藍熙書不容商量的語氣又說:“這件事沒搞清楚之前不要亂說,因爲一個女人兄弟反目這像什麼話!”
“可是,耗子……”
“容後再說!”
井貌安與藍熙書眼神對峙,終究壓不過藍熙書的氣勢,悶悶的反身出了內堂,甩手門扇咣噹大響。
“井貌安認真了。”耗子悶悶不樂的看着門口。
藍熙書提他心裡就煩氣,擺擺手井貌安這壺不開不提他。
“你怎麼回事?”藍熙書看着耗子拍腦門:“你跟誰進了藍衣繡坊?”
“一個女人!假髮,身高和井藍衣相仿,比井藍衣稍微瘦,易容的,這個女人年紀應該在不到四十歲,我不認識,長得有點兒……”耗子說不好。
“不像漢人!”藍熙書接口,耗子所說就是在安園挾持小安的婦人,藍熙書認爲這個女人八九不離十是白話文的苗人小妾。
“對!”藍熙書一下說中了耗子的感覺:“她沒進藍衣繡坊,但是在附近失蹤了。我進藍衣繡坊想搜查一番,這不就和井貌安衝突了。”耗子覺得井貌安跟被人灌了迷魂湯一樣糊塗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