攬月閣共分三層,出手大方的豪客在一層,二層主要是接待大人物了。
而三層只有一間閣樓,這是攬月閣的閣主畢綰綰的居所。
尋常是上不來人的,鄭長生能夠一進攬月閣就被安排到三層,那是被有心人安排的。
這個有心人就是李善長。
作爲貼身的護衛,匡六斤搬了把椅子,在鄭長生的房門口坐了下來。
攬月閣的大茶壺二皮子很有眼色的奉上香茗和糕點。
匡六斤一邊喝着茶,一邊側着耳朵聽着。
他嘴角泛起一絲微笑,小鄭大人還真是豔福不淺。
這攬月姑娘那是人間絕色,尤物中的尤物,極品中的極品。
封大人走的時候可是安排他了,一定要看護好鄭大人。
不過,按照錦衣衛的規定,作爲貼身護衛,他是要貼身抵近保護的。
可是這會兒貌似就不用自己貼身了吧?嘿嘿。
小鄭大人正在雲端飄着呢估計。
剛纔他敏銳犀利的聽覺告訴她,準確無誤的聽到了房間中那女子一聲輕呼,似乎嘴被堵上了的樣子。
嗯,不用想,小鄭大人和攬月姑娘定是脣齒相交進入佳境了。
他都有點羨慕起來,腦中不禁遐想紛紛。
額,他不禁想起遠在京師的妻子來。
突然,房間中一聲悶哼,似有重物倒在牀上的聲音。
哈哈,小鄭大人終究還是年輕啊,血氣方剛,又是剛新婚不久,定是安耐不住了。
二皮子似乎也聽到房間裡的動靜了,這廝一躬身:“爺,您慢用,有什麼吩咐您儘管招呼,小的就在樓下。”
匡六斤揮揮手,沒尿他。
二皮子腳步匆匆的下樓去了,看到秦媽媽的時候,這廝點點頭。
眼神裡盡是豔羨之色,,攬月姑娘的芳名在他們攬月閣那是聞名遐邇。
可是也就是彈彈曲子陪喝幾盅酒,就能大把的銀子入賬。
這不知道眼急壞多少富家公子,爲之趨之若鶩之人大把的抓。
但是卻無一人能親近芳澤的。
誰也不敢硬來,要知道攬月姑娘可是背後有大人物撐腰的,連秦媽媽都得對她點頭哈腰的。
他心中不止一次的幻想過,把攬月擁入懷裡然後壓在身下的場景,可是也只是想想罷了。
沒成想,半路殺出個程咬金,這不知道哪裡來的一個貴公子拔得頭籌。
要是老子是那貴公子多好啊!
他正想入非非的時候,秦媽媽一聲暴喝:“該死的二皮子,又走神!還不去李管家房裡送上吃食!”
哎,人的命各不同啊!老子天生就是伺候人的命。
“噯!秦媽媽,來了!”他使勁的晃晃腦袋,把攬月的身影揮出腦外,答應一聲,跑了上去。
匡六斤一邊嗑瓜子,一邊喝茶,一邊側着耳朵傾聽着。
額,小鄭大人貌似是個中看不中用的銀樣蠟槍頭啊,怎麼才這麼屁大點功夫,就氣喘吁吁的沒下文了。
貌似他在倒茶,接着就是咕咚咕咚的喝水聲音。
我去,匡六斤似乎發現新大陸了一般,心中暗笑不已。
他連嗑瓜子的動作都停下來了,支棱着耳朵聽小鄭大人啥時候梅開二度。
可是他失望了,他期待的梅開二度始終沒有出現。
隱隱的傳來小鄭大人均勻的呼吸聲,貌似睡着了。
汗!大汗!瀑布汗!
小鄭大人的心還真是夠大的。
守着這麼一個如花似玉的尤物,竟然能夠睡的這麼安穩,這也真是沒誰了啊。
......
杭州城外的一個破舊的山神廟的牆角里,鋪着厚厚的稻草。
一牀露着棉絮的破爛被子裹着一個人,髮髻蓬鬆,額頭鬢角還沾着幾根稻草,跟雞窩似的。
廟門外寒風呼嘯,拉着尖銳的長音,如鬼哭狼嚎一般。
一陣有人踩踏積雪的咯吱聲傳了過來。
身影動了動,掙扎着坐起了身:“是進寶我兒回來了嗎?”
廟門一開,破衣爛衫的方進寶閃身而入。
“娘,我回來了,今天陳家圩的陳老爺娶小妾,兒子要了個大饅頭,還有大肥肉呢。”
說着,方進寶從懷裡掏出一個荷葉包裹着的帶着體溫的饅頭,遞了過來。
陸氏眼眶溼潤,渾身顫抖。
曾幾何時她也是錦衣玉食的生活着,可是誰能想到她們家能夠落到如今這步田地?
萬貫的家財頃刻間化爲烏有,丈夫含冤帶雪,孃家對她們娘倆,棄之如敝履,打發要飯的一樣二兩銀子就給攆出門了。
如果不是兒子現在還是她唯一活下去的動力的話,她早就一頭撞在山神廟破舊的神像上找苦命的丈夫方有財去了。
她顫抖着手接了過來,久久凝視,卻下不去嘴。
兒子肯定還沒吃,她敢篤定這一點。
方進寶砸吧的嘴,都要流口水的樣子,是騙不過她的眼睛的。
“娘,您怎麼不吃啊,快趁熱乎要不一會兒涼了,肥肉就膩了。”
看母親還是不下口,他好像意識到了什麼:“娘,您不用擔心兒子。我已經吃過了,陳老爺家的剩菜剩飯,兒子可是吃了個飽。”
說着,還打了個飽嗝。
陸氏頓時泣不成聲,兒子說謊的時候,總是不敢看自己的眼睛。
他只要一說謊,眼光就會看向別的地方。
都說知子莫若母,兒子的這點小動作是瞞不過她的眼睛的。
“娘不餓,你吃吧!”陸氏把帶着兒子體溫的荷葉包又重新遞迴兒子手中。
“您吃吧,兒子真的吃過了。您看兒子嘴脣還有油呢。”方進寶努力的擠出一絲笑容。
嘴脣是有油,那是他用肥肉片子擦拭過的結果。
母親這番樣子,是他預料之中的,肯定她不會吃,要把好吃的留給自己。但是爲人子者,怎麼能如此的不孝呢。
儘管現在是落魄了,可是孝道還是要盡的。
就在他們母子互相推讓的時候。
山神廟的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
方進寶就是一愣,回過身子仔細觀看的時候,臉色突然大變,一把把荷葉包塞到母親手裡,順手就把頂門槓子操在手中。
怒目而視的看着來人,一副驚恐莫名狀,顫抖着嗓音:“你,你,你不要過來。”